第三八六章 春心萌动

    其余九位长老，离开了清心殿，零零散散地走在回廊里，往着码头的方向走去。泰山岛上，所有的亭台楼宇之间，都有着长长曲折的廊道连接起来。廊道会一直通到岛边的码头。

    长老们边走边闲聊着一些趣事。比如，年底的狂欢节，阿拉里克伯爵与乌列族的玛丽丝公爵的婚礼，他们送什么礼物合适，彼此的礼物不要重复之类的话题。

    空心长老加快两步，赶上在她前面的死心长老，好奇道：“死心长老，大力水手和菠菜是怎么回事？”

    死心长老驻足，盯着空心长老，目光古怪。

    空心长老被死心长老看得浑身不自在，道：“我问你话，你不回答，反而这般盯着我看？！”

    “你的容貌变年轻了。”死心长老道：“你总是说少男少女模样太幼稚，怎么现在把自己变成了少女模样？！”

    二人都是木族人，死心长老不仅比空心长老年长两百多岁，按照族里的辈分，死心长老还是空心长老的长辈。只是，按照长老会的规矩，进了长老会，原本的名字要除去，辈分也不再有。毕竟是同族之人，自然，十三位长老里，死心长老与空心长老的关系最是亲密。

    泰山岛的规矩，但凡长老们回到泰山岛，必定要身穿红色长袍。此刻的空心长老，褐色长发如瀑，少女般的脸蛋如同盛开的鲜花般，蓦地红了起来，似乎比身上的长袍还要红。

    “我想要怎么的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空心长老怒道，声音却是娇嗔得很。她一声清脆的口哨，一只金色麒麟如同一阵金色的旋风，瞬间出现，停在空心长老眼前。她翻身骑上麒麟，如旋风一般消失在高空里。

    死心长老看着高空中消失的金色麒麟，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冬天就要结束，春天就要到了……”

    有人道：“七洲大陆四季如春，冬天与春天有何差别？”

    “待光源熄灭，灰烬期到了，没有了春之光，真正的冬天才会来呢。”另一人道。

    “有人春心萌动了。”死心长老道，微微一笑。

    *-------*--------*--------*

    清晨，尤乐洲，银百合城堡。湛蓝的天空中，升起了两个太阳，第三个太阳正在破云而出。

    银色的水晶石道在银百合花丛中蜿蜒。水沐鱼一身黄色麻布的行者服，他昂首挺胸，阔步向前，脚步轻快，嘴里还轻哼着歌曲儿，因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终于可以摆脱令他讨厌的女人，可以返回暗黑岛了。

    银百合城堡宏伟的大门已经打开。一个人，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门柱上。此人正是阿拉里克伯爵，他一身银色长袍，金色长发挽起，神色惬意，似乎心情很好。他怀里，抱着一个好似一团小雪球的东西。

    看到阿拉里克伯爵怀里的小雪球，水沐鱼狭长的碧眸里是难以掩饰的渴望。他急忙低头，道：“水沐鱼拜见伯爵。”他低头弯腰屈膝行礼，姿势非常标准到位。

    “跨过这道门槛，你就可以回暗黑岛。”阿拉里克伯爵道，声音悠闲。他并未示意水沐鱼起身。按照行礼的惯例，在阿拉里克伯爵没有说“起身”或者动作示意起身，或者离去距离水沐鱼超过三天米的距离，水沐鱼不得起身。

    于是，水沐鱼只得保持着低头弯腰屈膝行礼的姿态。

    “大公夫人心太软。”阿拉里克伯爵道，“大公夫人说，这只凤凰，你值得拥有—起身吧。”

    水沐鱼起身，看到雪白的小凤凰骄傲的站立在半空中，就在他眼前，眼神傲娇。她长颈一伸，轻轻在水沐鱼的额头一啄。

    这轻轻一啄，让水沐鱼的心动得厉害。水沐鱼一双绿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小凤凰，他只觉得口干舌燥，道：“大公夫人当真要将凤凰赏赐给我？”

    “当真，比珍珠还要真。”阿拉里克伯爵道。

    水沐鱼心里纠结片刻，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对自己说：“不能要，不能要。”可是，他的双手，却不受控制般伸出，将眼前的小凤凰小心翼翼捧住，然后紧紧搂到自己怀里。

    水沐鱼转身，朝着远处的一座宫殿大声叫喊道：“水沐鱼谢大公与夫人赏赐！水沐鱼谢大公与夫人赏赐！”他一边大喊，一边低头弯腰屈膝行礼。行礼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水沐鱼才起身，转身面向阿拉里克伯爵，再次行礼，道：“水沐鱼多谢伯爵！”

    “走吧，我送你回暗黑岛。”阿拉里克伯爵微微欠身，大步跨过高高的水晶石门槛。

    水沐鱼起身，正欲跨过门槛的右脚顿时停下，他狭长的碧眸眸底闪过一丝异色。他收回右脚，神态恭敬道：“多谢伯爵。水沐鱼只是一个小小的行者，不敢劳烦伯爵。”

    “不劳烦，不劳烦。”阿拉里克伯爵道，口气轻漫：“不送你到暗黑岛，如何在暗黑岛杀了你？！”

    阿拉里克伯爵的话语，让水沐鱼心跳加快，他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凤凰搂得更紧。

    似乎被搂得太紧了不舒服，小凤凰发出两声娇滴滴的凤鸣，长颈伸出，在水沐鱼的胸膛上，啄了几下。

    “大公说过，让我们自由选择，不会杀我们的。”此刻，水沐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水沐鱼容貌原本生的极为俊俏，一双狭长的双眸，染上笑意的时候，比魔族女人还要美丽。文莹私下里曾说，若是水沐鱼反串女人，定是比女人还要美丽。只是平时，除了武技磨炼时他神色正经，时常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此刻凝重的模样，与平日判若两人。

    “大公向来言而有信。你不知道吗？”阿拉里克伯爵笑道，理直气壮：“是我要杀你。”

    阿拉里克伯爵要杀他，就是伊万大公要杀他，二者有何分别？

    水沐鱼强作镇定，道：“水沐鱼并未冒犯过伯爵，不知伯爵为何要取水沐鱼性命。”

    “你让我不高兴了--”阿拉里克伯爵道：“杀你，令我心情愉快。”他口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在黑城堡，每每看到文莹对水沐鱼小心翼翼的态度，阿拉里克伯爵心里就冒火。他视若珍宝的女人，在水沐鱼眼里，变得不堪一提。偏偏文莹处处袒护、时时袒护水沐鱼。即便脾气火爆如伊万大公，也抵挡不住文莹的撒娇哀求，对水沐鱼，只是时不时银鞭鞭打惩戒罢了。

    文莹曾直接言明阿拉里克伯爵：“不许追究，不许责罚，不许伤害水沐鱼。”碍于文莹，阿拉里克伯爵不便找借口责罚水沐鱼。现在，若是让他有机会杀了水沐鱼，他乐意之极。

    “请伯爵明示，让水沐鱼死得明白。”水沐鱼道，薄唇泛白。

    “你的模样让我不高兴了。”阿拉里克伯爵道。

    “伯爵是在龙蛋里挑骨头吗？”水沐鱼声音干涩，道：“大公夫人要是知道了---”

    “大公夫人当然会知道了。”阿拉里克伯爵慢悠悠道：“一个小小的青铜行者，带着一只珍贵无比的凤凰回到暗黑岛，当天晚食，小行者多喝了几杯黑酒，得意不已的小行者忍不住向某位黄金行者炫耀，引起黄金行者大怒，然后，二人rou身决斗---”

    “结果就是，小行者死了，凤凰易主，变成了那位黄金行者的凤凰。”阿拉里克伯爵轻笑，道：“这就是大公夫人会知道的---你临死前发生的故事。”

    水沐鱼搂着小凤凰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的身体，甚至也在微微颤抖：“卑鄙！”

    “小小行者，居然对伯爵用语不敬。”阿拉里克伯爵道：“本伯爵今日心情好，暂且饶了你。”

    “在你右脚踏出门槛之前，你还有机会自由选择。”阿拉里克伯爵道：“你可选择，让我心情更愉快，或者选择，让大公夫人心情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