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武昌初战，贼血祭城（中）
周瑜回到武昌已经五天了，武昌军城现在初步完工。内城设计上是一座驻军城，方圆五里，依山傍水，开势明远，凭墉藉险，高观枕流，依黄鹄山而建，在黄鹄山上险要之地建成了周瑜的府邸——周府，作为整个军城最为核心之处。 军城现在整个城墙基本已经完工，都是用熟土版筑而成，坚固异常。只有南门现在还有一段城墙尚在建设当中。 周瑜的府邸面积占地不小，但因为是建立在黄鹄山上，倒也不显得多么广阔。周瑜登上黄鹄山顶，踏上了一座瞭望楼，这是陈武应周瑜的要求专门在这里修建的，周瑜命名为黄鹤楼，作为俯观江上军情的所在。 周瑜坐在楼上，陈武，周旭，钟靖，钟晟，潘岳众将侍立在侧，周瑜看了一眼钟晟道：“江夏蛮部有什么动静？” 钟晟道：“据细作来报，江夏蛮八部首领已经同意借兵一万给牛二前来犯境，只是具体什么时间来，尚没办法探听出来。” 周瑜点点头，有些感慨自己设立情报机构的正确性了，来自后世的周瑜知道信息情报的重要性，所以专门拿出一大部分财力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特殊部队——内卫，并由钟晟全盘负责这支部队，作为全军的眼睛。钟晟也没有辜负周瑜的期望，在这支部队投入了很大的心血，也收到了不凡的回报。 周瑜目视北岸，看着滔滔东流的江水，低声道：“下令全军戒备，我想牛二这个愣头货应该就在这两天就到了。” 陈武道：“主公，敌军一万，我军是不是向西陵发一份紧急塘报呢？” 周瑜笑道：“不用了，我没有像他们发求救塘报的习惯，还是等几天发报捷文书吧。” 众将都哈哈大笑起来，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周瑜忽然想到一事，问钟晟道：“新任江夏太守刘祥刘使君可有书信来？” 钟晟摇了摇头，道：“至今还没有，这刘使君倒也值得敬佩，上任以来，忙带兵巡视各县，吊死问孤，倒也吸引了不少老百姓的注意。” 周瑜笑了笑道：“这就好，这才是聪明人。有这样聪明的人做我的上司，我也会省许多麻烦。”刘祥在周瑜的记忆中也有些影子，毕竟那么多史书也不是白看的。在原来的历史中，刘祥在黄巾起义后被任命为江夏太守，并封荡寇将军，有开府之权，在汉献帝永汉元年也就是公元189年时，当时长沙太守孙坚举兵讨伐董卓，因为南阳太守张咨不给军粮，孙坚便一怒之下击杀张咨，并且逼迫荆州刺史王睿吞金自杀，刘祥与孙坚同心，因此南阳士民怨恨刘祥，举兵攻打，刘祥不敌，兵败被杀。 所以对刘祥是什么德行，周瑜也心有所悟。这是一个典型的政治投机者，所以对他导演的这场戏，周瑜也只是看看而已。 周瑜自己官拜夏口督，兼领鄂城县令，是刘祥的直属下属，但周瑜颇得荆州刺史王睿喜爱，而且夏口督一职又属刺史府管辖，所以对于周瑜这样的红人，刘祥肯定不会使太明显的绊子的。 周瑜对钟晟道：“过两天派人通知周峰，让他派鄂城县丞带些贺仪去一趟西陵，表达一下我的心意，顺便看看刘使君的心思。” 钟晟领命，这些官场上的往来还是要的，尤其是周瑜决定往上走，这样的人情往来就少不得。周瑜佩服海瑞那样的清官，廉官，但有时候，要打破敌人的营垒，往往就得从那些庸官，贪官入手。而且有时候必要的人情往来也能加深互相之间的感情，因为整个天下都是如此，你要特立独行，那只有饿死的份。所以亲如庐江太守陆康，重如荆州刺史王睿，周瑜每到节令都会派使臣送上礼物，以表敬意。 入夜。 夏天的夜，风暖融融的，布满夜空的明星像一个个一闪一闪的眼睛，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在离武昌城不远处，一支队伍正潜伏在夜色笼罩的黑暗中，像一条毒蛇一样，冰冷的盯着不远处刚刚修筑的武昌军城，准备随时出击，咬自己的猎物一口。 忽然，草丛一动，一名哨探跑过来，低声道：“牛将军，城上布防非常严密，哨探也不少，我们无法再秘密前进了。”来着正是牛二率领的江夏蛮部，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幕阜的卫队长李大勇。牛二暗猝一口，低声对李大勇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冲吧。” 武昌军城并没有挖护城河，但城池的设置有些和当时的城池不太一样，由于古代城池最弱的部位城门，武昌城的城门就和当时的城门完全不同，按照周瑜的要求，武昌军城的四个城门都加了一道城——瓮城。这是在唐宋以后才逐渐成熟，并在筑城中广泛使用的一种筑城法，因为周瑜的缘故，这种筑城法竟被提前了近千年。 李大勇低声道：“再等等吧，等到后半夜在出击，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城池，全歼官军。” 牛二狠狠地瞪了李大勇一眼，没办法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自己虽然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但实际上他清楚，它真正能指挥的也就自己身边的百余人而已，而那一万大军的节制权真正在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手里。 李大勇口中咬着一支蒿草，瞥了一眼气的脸色通红的牛二，没有说话，定定的伏在草地上，等待时机。 月亮也亮起来了，今晚的月色正明，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可月明之夜照样可以杀人饮血。 大概刚过了子时，李大勇看着城上一队岗哨刚刚替换不久，握着拳头，砸了一下土地，道：“就是现在，命令弟兄们，冲，记住速度一定要快，负责等官军的箭弩部队反应过来，会给我们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 一时间武昌城外，四门火起，一片喊杀之声密集而来。 周瑜已经睡下了，听到喊杀之声，眉头一皱，暗道：“终于来了。” 忙起来披衣，这时候钟晟在门外叫道：“主公，叛军来了。” 在钟晟的语调里丝毫听不出半分紧张恐惧的感觉，相反的反而能听到几分淡淡的激动。周瑜道：“你进来。” 钟晟忙进屋来，帮助周瑜穿戴甲胄，古代甲胄穿戴繁琐，一个人根本无法穿戴，周瑜自然也就需要照顾了。 周瑜道：“陈武他们安排好了吗？” 钟晟道：“一切皆以安排妥当。” 周瑜道：“告诉潘岳，要败得像样一点，一定要将敌军主力全部引到城里来。” 钟晟道：“我这就去传话。” 说罢紧急离去，而负责周瑜护卫的周旭急匆匆跑来，兴奋的道：“主公，牛二那家伙来了，你让我出战吧，我要亲手宰了那个兔崽子。” 周瑜笑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牛二算什么，也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你就按我说的做，总有你显威的时刻。” 周旭嘟囔一声，道：“反正主公你这次要把牛二留给我，上次在西陵的时候，这小子竟敢放主公冷箭，我不杀他，心里有疙瘩。” 周瑜看着他的模样，片刻道：“好，他是你的。快去准备吧。” 周旭这才兴高采烈而去。 周瑜冷眼看着漫天的火光，低声道：“你终于来了，武昌新建，尚未大祭，我就用你们这群叛逆的血来告诉世人，什么叫做以武而昌！” 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对身后的护卫道：“走，去南门。” 李大勇再发动攻击之前提前侦察了许多日子，武昌四门，其余三门已经完备，只有南门尚未完工，而这尚未完工的南门在他的眼里便是这座城的弱点，也是他打开这座城的钥匙，所以它集中兵力七千人攻南门，而其余三门各一千人为佯攻。 攻击开始后，城楼上的官军立刻便反应过来，速度很快，如雨的箭林似暴雨般倾泻而下，一时间便收割了不少热腾腾的生命。牛二赤红这双眼，握着一把长刀，冲杀在前，向着南门的豁口冲去，一点点的靠近，一片片的人影倒下，一幕幕的血雾迷蒙了眼。 在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之后，终于靠近了城墙。陈武又射到几个前冲的敌军之后，护卫跑过来道：“已经准备妥当。” 陈武擦了擦溅在脸上的鲜血，大笑道：“告诉兄弟们，撤！” 终于攻进城了。 牛二激动地哇哇大叫，挥动着大刀，大喊道：“兄弟们，杀呀。。” 在城外压阵的李大勇有些不详的预感，今天的攻城似乎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有些担忧，有些害怕。 但他又一想领兵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也就释然了。这些贵族，将自己的公子送到军营里面镀金的事情太多了，纨绔子弟，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正在想间，却发现整个南门内，一片火红的亮光冲天而起，片刻之间从南亮到北，刹那间，半个城都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似晚霞，红透了半边天。而在火光下，不时传来人马的嘶吼声和尖叫声，凄厉而悠长，听得城外的士兵一个个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半天挪不动脚步。 李大志恍然，大叫道：“快让兄弟们撤出来，我们中计了！” 但为时已晚，只听得砰的一声，本来修到半截的南门竟传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这个声音像一个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差点让人窒息。 李大勇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大叫道：“是我害了兄弟们。”就此人事不省。 却说牛二率近六千人突破城防后，追着陈武的屁股乱打。武昌是一座军堡，此时并没有百姓，但他们所过之处，却简单的搭着许多简易的茅草棚，棚内堆积着一堆又一堆的麻袋，一个士兵划开一袋之后，里面竟流出了粮食，一时之间，这些士兵像疯了一样钻入那些草棚，搬挪粮食，在这个时代，什么最宝贵，毫无疑问——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