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不会如此
第006章不会如此 容华轻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她竟提前赶到,自己这副狼狈相终是要被她看去。 然离开前,能再看她一眼,却又是莫大的欣慰…… 北皇心里一喜,再看另一匹马上的人,眉头一皱,将牙一咬,不甘心的闪身离去。 乌云涌滚过来,吞去明月,天空蓦然一暗,接着一声霹雳,电光穿过云层,直抵地面,将不远处一棵大树劈成两半。 斗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转眼大雨倾盆,片刻间将他淋了个透,胸前血迹顺水而去。 白筱跌滚下马,飞扑到树下,满脸的雨水纵横,也顾不得拭一拭,焦虑将歪在一边的他扶正,抹去他脸上雨水。 又一道电光闪过,划亮他惨白的面颊,他的眼更如乌炭一般的黑,唇边噙了一抹温柔的浅浅笑意,柔声道:“你终究是来了。” 白筱的心猛的揪紧,“你怎么样?”就着又再闪过的电光看下,短刀正正的刺在他胸脯之上,直没刀柄,暗红的血迹不断涌出,片刻间被雨水冲淡。 脑中‘嗡’的一声响,耳中鸣响不停,手指颤抖着捂向他胸口伤处,热血在指尖一过便被雨水冲去,即刻又有新血涌出,手指越加抖得厉害。 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胸口紧得要透不过气来。 血这样的流法,这刀只要一拨,他即刻断气,如果不拨,他也是活不了。 抬眼见他气息越来越弱,白筱强定下心,一咬牙,撕下自己的衣摆,团成团,紧紧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去握他胸前刀柄。 手抖得实在太厉害,握了几握也没能握住刀柄。 容华一直含笑看着她,好象胸前没有那把刀,直到这时才费力的抬起手,去抚她被雨水涮得苍白的面庞,“别忙了,陪我说说话。”他一心散魂,这一刀又狠又准,就是神仙也拉他不回来。 白筱的唇一哆,不答他的话,抖着手,终是握住了刀柄。 将手指紧了又紧,又哪里有勇气拨出,看着他的眼,心里恨得咬牙,然这时又哪有心思去责怪他,唯恐他眼一闭就此离去,唇抖得几乎发不出声,“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脸白得吓人,却仍象她第一次见他时那么俊逸儒雅,那时他将她抱在怀里,问她,“怕不怕。” 泪再忍不住的涌了出来,和着雨水一同流去,握着刀柄的手不住的抖,虽然与他在那九九八十一劫中不知滚了几回生死,她能数出他有多少次这样命悬一线的面对她。 但她仍怕得浑身不住的颤,“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次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过得去。” “别忙了,让我看看你。”他握了她的手,目光柔得如同清风和柳,望到深处却是错综复杂的痛楚,凄楚的隐忍任他怎么掩也掩不去,“若儿呢?” “青儿带着呢。”白筱泪眼朦胧,几乎要看不清他的样子,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哭腔,迫自己尽快稳下心神,再拖下去,真是有回天之术也救他不得了。 伏身在他脸庞上亲了亲,柔声道:“挺住,你敢不挺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笑了笑,“也好。”他这一笑,牵动伤口,血液上涌,嘴中尽是腥甜,咬了牙,强行咽下,就算死,也不在她面前过于狼狈。 白筱胸口一堵,喉间再忍不得的哽住,深吸了口气,唇离了他的面庞,握着刀柄的五指张开,重新合拢,正要用力。 另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按住。 她抬眼看去,古越眼里是难言的绝痛,望着她,摇了摇头,“没用了,乘他还有气……”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不敢看自己兄长一眼,别脸过去,转身走开。 白筱无力的跌坐下,呆看着眼前俊颜。 容华和北皇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容华是自己求死,散魂,那一刀,根本没留余地,已经直入心脏。 她何尝不知道没用,只是不甘心。 容华将紧贴在她面颊上的一缕发束绕到耳后,伏到她耳边,低声道:“好好养大若儿,虽然他能助长地灵之气,却也是邪魔的克星……”他气若游虚,几句话下来,已喘成一片。 白筱这时方回过神,痛楚如洪水猛兽一般卷袭而来,一把将他抱了,脸贴着他冰冷的脸,“你答应过我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声音颤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对,你从来不会骗我,这些全是做给冥王看的,对吗?” 他微微一笑,眼前的她慢慢迷糊,手无力的垂下,身子软倒下去。 白筱一惊,忙将他软下来的身子接住,紧抱在怀里,心卡在噪子眼上,再落不下去。 伸了手摸索着探入怀中取他给她用来保命的药丸,也不管多少,尽数倒了,往他嘴里塞。 他凝看着她,好想再看清楚些,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轻摇了摇头,“筱筱,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 白筱哪肯听他的话,见他不肯吞,又将药丸塞入自己口中,嚼得碎了,凑上前含了他的唇,全不顾他身体微微的一震,用舌头去顶他咬紧的牙关,湿热的血腥瞬间涌进她口中,沿着她与他贴合着的唇角蜿蜒流下。 她这时方知,他根本是将呕出的血生生忍着。 他的齿关被她顶开,大口,大口的腥热液体涌入她口中,她的心直沉到底,冷得浑身发抖,绝望紧紧将她裹住。 用力将那口中嚼碎的药丸和着那些液体用力抵入口中,往深处送。 然送进去的药丸片刻间便被他新呕出的鲜血冲出,哪进得一星半点。 泪止不住的涌出,她不断的嚼着药丸往他口中送,却又不断的被冲出,他的一双眼黑得越加的沉,沉得看不见一点光亮。 他好不容易止了呕,想抬手去抚她的脸,动了动,终归没能抬起来,白筱看在眼里,胸口紧痛得无法呼吸,又如同被丢弃在走不出去的漆黑荒野中,害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了又忍,终是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