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乱如麻
苏礼瞧着时辰已经不早,忙招呼人端了早饭上来,劝慰了几句,亲自伺候着姨奶奶和沈母用过早饭,打发人将二人分别送回房中。家里人见老太爷没什么大碍,也都草草吃过,各自回房。 “奶奶,您也少用些早饭吧!”半夏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伸手摸摸用热水暖着的粥罐劝道:“再不赶紧吃,粥就都凉了。” “青昊呢?”苏礼问。 “爷在对面伺候老太爷吃药呢!”半夏出去张望片刻回来道。 “那我等他一起吃。”苏礼盯着桌上的青花五福捧寿罐子发呆。 “奶奶,爷说早饭不吃了,让您自己吃……”锦之挑帘子进来道。她刚帮着将姨奶奶送回去,刚回来刚好跟沈青昊撞了个照面,得了吩咐忙回来传话。 苏礼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东西只觉得堵心,半点儿胃口也提不起来,挥手吩咐道:“都撤了吧!” 虽然早晨乱作一团,但请贴是早就发出去的,所以寿宴还要继续cao办,沈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苏礼只好自己张罗忙活,一直忙到午饭过后,众宾客都陪着老太太到后花园看戏,她才算是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沈青玄还在祠堂罚跪,又忙招呼立地夏热了饭菜,亲自领着丫头过去送饭。 “奶奶,他犯了大错不说,还差点儿搅乱了姨奶奶的寿宴,是爷罚他去跪着思过的,咱们干嘛还要去给送饭?”半夏拎着食盒,见左右无人,才开口道,“人有未必领情不说,爷那边也就算了,万一惹得姨奶奶和大太太不高兴,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这件事里面有太多蹊跷,咱们不知内情,还是不要妄下判断为好,爷只说罚跪,又没说不给食饭,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孩子,早饭就没吃,跪了这大半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还不是得爷担着。”苏礼心里其实对这件事也很是纳闷,但是这会儿家里宾客盈门,根本不是深究的时候。 “奶奶,奴婢听说那孩子刚出生便母子都被送去京郊的庄上,对外虽然说是每年过年都回来,其实每年来都是直接被安置在姨奶奶屋里,从不出来与家人一道吃饭,更别说是拜祖宗牌位了。”半夏上午在主院丫头婆子那边套了许久的消息。 “什么这孩子那孩子的,该叫五爷才是。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苏礼斥了一句,而后又道,“难怪他看起来一副不喑世事的模样,连基本的长幼嫡庶的规矩都一知半解,姨娘竟能把孩子教成这样,也真是奇了。” “奴婢瞧着方姨娘的唯喏不似装的,肯定是那个念瑶有问题。”半夏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试探了几次都没人肯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苏礼想起早晨姨奶奶的话,不由得点点头道:“那个念瑶的确很不寻常。” “是啊,奴婢从来都没瞧见爷那么生气,以前一直觉得爷虽然是武将,但却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模样,今个儿发怒的样子可真是吓人。”半夏心有余悸地说,“真不知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来头,瞧着不过是个通房的模样,当真是奇怪得紧。” “嗯,你跟锦之最近都机灵些,除了打听消息之外,也要将咱们那边的人都管束好,别出去惹事嚼舌。”苏礼心里也很是杂乱,她从未见过沈青昊那般模样,也许是以往的形象太过习惯,虽说他在自己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自己的确是很放在心上的。但是今天那种浑身散发寒气的怒意,让她发现,原来自己所认识的沈青昊,还只是一个片面。 心事绞作一团,脚下步子却片刻未停,很快便到了祠堂门口,她身为女子是不能入内的,只能对看守祠堂的人道:“谦叔,我来给五弟送饭。” “大奶奶,五爷还在里头跪着呢,小的去请他出来。”谦叔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着起身要进去。 苏礼忙从半夏手中接过食盒道:“不用唤他出来了,这里是两份饭菜,还有一壶好酒,谦叔帮忙将五弟的饭菜送进去便是,另一份是孝敬您的。” “大奶奶您真是太客气了!”谦叔面色稍稍缓和些,伸手接过食盒道,“还惦记着我这老头了。” “今个儿是给姨奶奶做寿,谁知五弟早晨闯祸要来罚跪,害得您也要在这儿跟着呆着,自然是要惦记着您的。”苏礼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以前听沈青昊说过,谦叔是当年跟随老太爷的近侍,当年随着老太爷在沙场征战,二人名为主仆情同父子。谦叔从小便成了孤儿,性子冷淡难亲近,所以老太爷告老还家之时。便将他也一道带了回家,谁知他却执意孤独终老,又不愿白受恩惠,就在沈家帮忙打理照看祠堂。 她随即又道:“老太爷早晨是一时气急,大夫给开了方子,早就煎药服用,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毕竟年长,还要卧床再歇几日。” 谦叔这才头一次正眼看看苏礼,牵动面上的肌rou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微微颔首道:“多谢大奶奶告知!”说罢就转身进去给沈青玄送饭,半晌后出来见苏礼还在原地站着,身后的丫头却远远地站着,不由得一怔,随即半垂下眼睑问,“大奶奶可还有别的吩咐?” “谦叔,老太爷已经上了年纪,虽说家里人丁还算兴旺,但也都各自忙碌,虽说都是晨昏定省,可……”苏礼的话说到一半就吞了回去,然后语气诚恳地说,“谦叔有时间常去陪老太爷坐坐,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当年的往事,可家里如今连个上过战场的都没有,虽然老太爷不说,但其实我觉得他老人家挺寂寞的,我听青昊说,谦叔以前跟着老太爷一道征战,若是能常去跟他老人家闲聊,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她说罢见谦叔没什么表情和反应,无奈地笑笑道:“也许是我太越矩了,我不搅扰谦叔吃饭了。”转身走出十数步,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多谢,轻得像是树叶落地,分不清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