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欺瞒
苏祈听到这句话又开始炸毛,他上午刚跟着圣上从行宫回来,得知meimei有孕在身还未来得及开心,就听沈青昊说了苏礼身子不好十分凶险,心里正担心的不行,又得知沈青昊要跟卫柳假扮夫妻先去宁州,于是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看到沈青昊开口就忍不住要反对。 “我自然不是担心这个,但礼儿本来就担心我去出征会有危险,如今若是再告诉她,我要提前只身深入边境,难道她能安心养胎?”沈青昊被他三番四次的也挑起火气,语气便也越来越不善。 “什么叫只身深入边境?”卫柳登时又炸毛道,“虽说我打不过你,但你也不能把我视若无物吧?” 卫柏看着meimei和苏祈又要对掐起来的架势,忙开口道:“你俩谁也别说谁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要高度保密的,别说是妻子,就是爹娘也半句不许提起。”说罢又扭头斥责卫柳道,“你要是再这么一点就着,那我干脆去禀明圣上,你就老实在京城呆着好了,不然去了只会坏事。” 卫柳闻言俏脸一沉,瘪着嘴道:“我改还不成嘛” 沈青昊见正事商量的差不多,就起身道:“若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苏祈,你也跟我一道去吧,礼儿天天念叨你。” 苏祈本来不想睬他,但听到meimei惦念自己,也再坐不住,起身道:“我这是看在小妹的面子上。” “看在谁的面子都好,她担心你比担心我更甚,你去好好安抚安抚她。”沈青昊也不以为杵。 二人并肩离开之后,卫柏才真正沉下脸来,卫柳也收起刚才那副委屈的表情,神色登时成熟了不少:“哥,沈家真的有人通敌吗?” “不知道”卫柏的回答很是简短,“所以我们要查” “那份线报到底可靠不可靠?沈家当年是跟着太祖一道打江山的,这么多年来世代忠良,沈青昊的爹又是战死沙场,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通敌的嫌疑。” “那线报最后是你去取的,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卫柏拧眉问道。 “没有不对,但是又似乎太过顺利,而且,我着实摸不透对方的想法,那人放出这条消息,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卫柳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时候,人做一件事,未必就是要得到好处。”卫柏喃喃自语道。 “哥,你说什么呢?”卫柳奇怪地问。 “没什么,你今个儿做的很好,要一直让沈青昊他们以为你不过是个有些玩闹的孩子,只不过是去做向导的,这样他们才会最大程度的对你不设提防,你要抓紧查清此事。这是圣上临朝以来的第一次战争,若是沈家临阵反水,那么即便咱们最终胜利,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而沈苏两家如今联姻,苏祈又是与沈夫人最是要好的,咱们也不得不防。你的功夫不及沈青昊,但你用药用毒他是万万不及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见哥哥难得的露出关切,卫柳觉得很是受用,不过也不无担心地说:“哥,你这回真的要去监军?” “嗯,而且还要保护主帅,这回的主帅,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卫柏正说这话,忽然听到翅膀扑棱棱的声音,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空中落在院内的石桌上,丝毫不避人地扭头梳理羽毛。 “有消息回来了。”卫柳抢先一步抓起鸽子,从它脚踝的小竹筒内取出字条,诧异地咦了一声道:“这字条怎么是这样的?” 卫柏这才发觉不对,上前一把夺过纸条,但是眼尖的卫柳已经看清楚上面的字样——“食欲不振,欲食酸笋。” “酸笋?”卫柳不解地问,“哥,这是什么暗语。” “没什么”卫柏将字条胡乱塞进袖子里,起身道,“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先回去了。” “……” 从那院子里出来,沈青昊和苏祈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骑着马在周围瞎逛,像是在赏玩风景,其实是在互相观察身后有没有人跟踪缀着。 最后二人停在河边,一望无际的河滩上就不担心有人偷听,沈青昊看着江水半晌无话,苏祈沉声问道:“你觉得他们的话有几成可信?” “关于这回咱们的密令,他们还是不敢掺假的,但是至于目的,就未必有他们自己说得那么纯粹。”沈青昊的语气有些焦躁,胯下的坐骑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不安地打了个响鼻,交替挪动着蹄子。沈青昊轻拍爱马的脖子安抚,依旧忧心忡忡地说:“我总觉得,这次的宁州之行,绝不仅仅是探查敌情这么简单。” “难不成是卫柏为了撮合你和他妹子搞的把戏?”苏祈忽然开口猜测道。 “……”,沈青昊闻言登时无语,“你那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我倒是瞧着那卫柳总跟你拌嘴,像是对你有意思才对。” “算了吧,那种女人,我敬谢不敏。”苏祈连连摆手,扯动缰绳道,“不管怎么说,你千万要多加小心,不管是为了我meimei,还是为了你自己,都不能出事。” 沈青昊点点头,他知道苏祈虽然嘴上喜欢胡诌,但是对自己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随即甩开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笑着说:“赶紧跟我回家去,礼儿见到你一定开心。” “是啊,我也想她想得紧呢”苏祈也拨转马头,与沈青昊并驾朝内城赶去。 “那你是想礼儿多一些,还是想你的思姑娘多一些?”沈青昊闻言调侃道。 “好小子,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苏祈见他说罢就扬鞭快马跑到前面老远,自己也忙一夹马肚,冲上去追赶,“好小子,敢戏弄你姐夫” 二人一路纵马狂奔,直到入了内城才放缓速度,满头大汗地看着对方,相视一笑,似乎将满腹的郁闷,都化作汗水升腾出去一般。 苏祈到沈家自然是熟门熟路,把缰绳往小厮手中一丢,就跟着沈青昊往内院走,刚走过两道月亮门,他就有些疑惑地问:“青昊,我不久大半个月没来嘛,怎么你家丫头看我都跟看西洋镜儿似的?” 沈青昊也觉得很是纳闷,自家的丫头都是苏礼一手调教出来的,全都是正派本分的,怎么今天一个个见到苏祈都羞红着脸,笑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摸摸鼻子不解地说:“难道是礼儿想送两个丫头给你做妾?” “去你的,不可能”苏祈没好气地说,“就因为我大哥上次领回来一个妾,meimei许久都不愿意理他,后来更是为了他宠妾闹得很是不愉快,最后终于是把那妾给打发了出去才算完。礼儿跟小朵好得跟什么似的,别说是送我妾,就是我想要估计都得被她骂死。” “不会吧?”沈青昊闻言失笑,“我倒是没瞧出,礼儿这么厉害?” “所以说,你莫要动那纳妾的歪脑筋,不然她绝饶不了你。”苏祈时时刻刻不忘敲打沈青昊。 “你放心吧,我们早就商议过这个事儿,我不会纳妾的。”二人说这话已经走到正房门口,沈青昊见今个儿当值的锦之在外间做活计,内室还传出说话声,恍然大悟抚掌笑道:“这回可真是瞧,你们两个竟是一道来了,也该着你今个儿运气好,最想的两个人一道都能让你见着了?” “最想谁啊,可有我一个?”苏文氏听到声音,从里屋挑帘子出来。 “岳母大人”沈青昊忙收起脸上的调笑之色,躬身行礼道。 “娘?”苏祈诧异地问,“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礼儿,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苏文氏看着儿子那愣头愣脑的模样,气道,“你这副傻模样,真不知道小朵那孩子,怎么就瞧上你的” “娘你别乱说。”苏祈闻言面颊微微涨红,扯开话题抱怨道,“我早晨回家的时候,家里乱得一塌糊涂,该归拢还是摆放的东西没有半点儿弄好的,害我想换身儿衣裳都找不到箱子,最后还是去街上买的成衣。” “我早晨听说你meimei吃不下东西,把家里扔下就跑来了。”苏文氏如今眼见女儿没有大碍,听儿子这么一说更是惦记家里,便片刻也坐不住了,也不顾沈青昊的挽留,硬要告辞道,“我得赶紧回去,家里没个人主事就是不行。” 二人送走苏文氏,刚准备进屋,就见门帘一挑,思小朵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玩意正看得错不开眼,也没抬眼皮就道:“沈青昊,回家也不知道进来看看老婆,还得礼儿让我出来请你啊?” 她没听到沈青昊的声音,正诧异地想要抬头去看,就听到一声熟悉又许久没听到的声音,柔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道:“小朵” 思小朵的面颊猛地涨红,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问:“大半个月没见,你当真不想我?” “我……”她想说不想,但根本不舍得开口,别扭地被扯着手臂,心里想要回头,却又觉得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从头发梢到脚趾尖,都动不得分毫。 沈青昊轻手轻脚地将锦之打发走,自己也溜进里屋,砰地关上房门,将外头的空间留给苏祈和思小朵,自己凑到榻边去偎着老婆靠着,满腹柔情蜜意地问:“想我没?” 可惜苏礼这个孕妇的神经比较粗,压根儿就没感受到他的款款眼波,只皱眉道:“大热天的你关什么门,还嫌屋里不够热啊?” “额……”沈青昊看着苏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举动有些傻,这种平平常常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夫妻生活,而不久之后,家里就会添进来孩子的哭声和笑闹,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不管是受苦还是什么,都是十分值得的。 “苏祈来了,在外头呢” “哥哥来了?怎么不进来?”苏礼说完自己才反应过来,思小朵刚刚出去……于是也笑起来,跟沈青昊讲上午思小朵闹的乌龙,“如今娘都叫了,左右肯定是我家的人跑不掉了” 沈青昊看着她笑眯眯地说这些家里的琐事,虽然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但也让他觉得满足极了。他在苏礼身边挤出个空档躺下,长出了一口气道:“等再过五十年,咱们都花甲已过、儿孙绕膝,还这样靠在一起,然后你跟我说家里今年买了几头猪,哪个孙儿不听话被儿子打了,家里谁读书读得好被先生夸了,那该有多好。” 苏礼不知为何,觉得沈青昊这些话说得有些落寞和不吉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打断道:“好端端的说那么久远做什么,我可不想现在就去想象,自己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是什么样。” “就算变成老太太,你也是个好看的老太太”沈青昊笑道。 “切,你少花言巧语的哄我开心。”苏礼听在心里很是受用,但嘴上却还是嗔道,然后佯装无意地问,“上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去了?可是衙门里有事找你?” “额,嗯,是啊”沈青昊素来都不太会撒谎,但想起卫柏的话,还是顺着苏礼的话说道:“我估计要比之前说的日子提前走了,圣上要派人先去宁州打探军情,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提前?要提前多久?”苏礼皱眉问道,“为什么探查军情也要你亲自去?会不会有危险?一定要你去吗?” “礼儿,你别急,我们只是去宁州,并不出关,看看当地的情形如何,安排军队的安营和补给,提前去探查好了,以免到时候被敌人破坏。” “哦,是这样啊”苏礼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先前子鸢的话她并非不信,那种随便去问问就能拆穿的谎言,子鸢也不会巴巴地跑来说,但是她对沈青昊有信心,觉得只要自己问起,他一定会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如今,他干脆连自己去了何处都隐瞒不说,怎么能不让她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