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婆婆算计媳妇
书雪自幼很是念过几年书,自来就不是个遇事容易惊慌的人,最近帮着苏礼管账,更是越发地老练沉稳,如今见她这样惊慌,锦之和半夏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 这是什么信?”锦之接过来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脸色也变得铁青,这信上以一个知情人的口吻,罗列了沈青昊这些日子的行踪,包括昨天晚上,写着沈青昊并不是去办公,而是去了卫府,更巧的是,昨夜是卫柏在宫中当值的日子,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怎么办?把信藏起来千万别让奶奶看见。”半夏看了以后气得不行,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又疼得厉害起来。 锦之更加沉得住气,抬眼问书雪道:“送信的人呢?” “已经扣住了,如今让人看着关在柴房呢” “嗯,让他们把人看住了,咱们给奶奶送信去。”锦之说罢起身。 半夏急道:“锦之jiejie,这怎么能去告诉奶奶呢……” “这人既然盯上咱家,一次达不到目的肯定还会再来,现在告诉奶奶,咱们还能想想法子把这事儿查清楚,若是真的拖到以后闹大了,到时候可不是咱们能担待得起的。”半夏想的比较长远。 “嗯,锦之jiejie说得有理,那我陪jiejie去见奶奶。”书雪闻言也再坐不住,起身欲走。 锦之回头嘱咐道:“半夏,我出去叫小丫头进来陪你,你好生躺一上午别乱动,不然仔细着下午还要头疼的。” 苏礼看过信的反应出乎大家的意料,她看到沈青昊去的是卫家,竟然打心里松了口气。她相信沈青昊和卫柳之间绝不会发生什么,而最近来往的密切,应该百分之九十九是为了公事。 不过一个心事虽说是解开了,却还有另外的不得不去处置,苏礼叹口气问:“那送信的人呢?” “回奶奶的话,那人在柴房压着呢” “书雪去处置就是了,那人要么是个小喽啰,要么是个花钱雇来的,尽量问清楚是谁叫他送信,身形相貌如何就是了。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大不了咱们出两个家丁,天天跟着他出去溜街,直到见到那人为止。”苏礼对这些层出不穷的闹事者越来越缺乏耐心,真恨不得能现在就揪出那个幕后的人。 “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书雪应诺着下去。 见书雪离开,苏礼将手中把玩的果子丢回到果盘内,恨恨地说:“这如今一个个的都觉得咱们好欺负呢,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一定给他好看。” “奶奶莫要跟那起子缩头缩尾的人生气,若是真有什么证据,何不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还用得着在背后弄这些个小动作。”锦之劝慰道,见左右无人,忽然低声问,“奶奶,奴婢觉得昨个儿的鸽子有些个奇怪,今早奴婢起身出去打水的时候,也瞧见一只白鸽子,只不过这回跟昨天飞的方向正是相反的。” “我昨个儿也觉得奇怪,还以为是自己多心,看来果然有问题。”苏礼沉吟道,“这几日白天让芷莲过来跟你们倒替着做事,你们两个给我好生留意家里,看有没有人私下打探消息,最要紧的是,给我盯住天上,看还有没有鸽子飞过来或是飞走,咱们虽然追不到它的去处,但是能找出它的来历也是好的。” “奶奶您的意思是说……”锦之闻言大吃一惊,“奶奶,若真是这样,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就靠我跟半夏,若是办砸了那可怎么是好?咱们还是得跟爷商议才是啊” 苏礼摇摇头道:“青昊本来就担心家里,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猜想就平白的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咱们先查着,把内鬼抓出来再作计较。” “是”锦之闻言点头应诺。 “半夏那丫头酒醒了没有?”苏礼将烦心事丢开一旁不理,顺手抓起炕桌上的蒲扇有一下每一下地扇着,“你俩昨晚也是厉害,竟还对着喝起酒来了。” “还不都是半夏那丫头,疯魔了一般,说是跟我喝酒,自己倒是一杯杯喝个不停,结果醉得不省人事,还一个劲儿地说胡话。” “哦?都说什么了”苏礼笑着问,“那丫头的酒量从来就不行,以前在江南的时候,被几个小丫头骗去喝黄酒,她喝着甜丝丝好喝得紧,结果等酒劲儿上来,真是好一顿折腾,第二天足躺了一天才敢起身儿。” “也没说什么旁的,就是说想多伺候奶奶几年。”锦之面上挂着笑意,半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这有什么难的,左右她是要嫁在家里的,好不容易有几个得力的,我可不舍得放出去胡乱配人。”苏礼望着她的侧脸,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道,“我听青蔷说婆母今个儿身子不大爽快,早晨的请安也都免了,还躺着没有起身儿,你等会儿打发人去问问,看怎么说。” 她掐着指头算算,又拿不大准地问:“今个儿是初五了?” “回奶奶,正是呢”锦之心中略一算,点头应道。 “那满打满算,还有十日就是进宫选秀,婆母既然身子不适,表姑娘那边咱们就得多花些个心思,怎么说也是婆母的娘家侄女,不能怠慢了去。”苏礼对这个一窍不通,心道看来要回家一趟,瞧瞧苏禅都准备了什么才好。 转念又一想,找苏禅去问这个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吩咐道:“锦之你出去备车,咱们去瞧瞧外祖母,好一阵子没去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恼我。” 文府离着沈家较苏府更远一些,但按照京城的大小来说,这几家算是离得近了。苏礼的马车刚在府门口停稳,里面就呼啦啦涌出十来个婆子媳妇,上前挑帘子的、放踏脚的、搀扶胳膊的,更夸张的是,竟然连藤椅都抬到门口的马车前,里面还铺着厚实的坐褥。 苏礼看着不禁失笑:“也只有外祖母能弄出这样的排场来。” 一路被抬入正房的花厅,文老太太就已经一口一个心肝地出来,拉住苏礼上下打量:“我的儿啊,不怪道你母亲每次来都唉声叹气的,你这也着实是太瘦了。” “最近天热,又总是吃什么吐什么,所以瞧着是消瘦些。”苏礼笑着说,“咱们进屋坐着说话。” “身子不好就在家好生歇着,还来看我做什么”文老太太埋怨着。 “您要这么说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虽说是来看您,可我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要求您帮忙呢” “看你这孩子,自己人有什么求不求的,只要能帮得上,自然是没得说。”文老太太闻言嗔怪道。 “这不是马上要选秀了嘛,我婆母的娘家侄女这回也要参选,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规矩,该置办什么物件,苏府那边都在为三jiejie忙活,我寻思着去问也不合适,只好就来找您指点了。” “原来是这事儿。”文老太太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但随即就吩咐身边儿的丫头道,“冬梅,去书房五斗橱的第一个抽屉里,拿那张红底儿洒金的笺纸来。” “那笺子上都列得详细,你回去照着置办就是,数量样式都是有定制的,但是质地和用料却是不碍事,只要不越矩违制,就都行的。”文老太太将那笺纸递给苏礼,而后挥退屋内的下人,这才低声道:“江南严家出事了,消息这会儿许是还没正式传过来,不过我也提点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吧,严若双,这回是不可能中选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严家的案子不株连,这样她好歹还能留个活路,不然若是发配或是送去教坊,那可真真儿地不如被处死算了。” “严家出事?什么事?”苏礼闻言当即紧张起来,不管怎么说,严家是沈母的娘家,古代的姻亲关系是一张巨大的网,也是一把双刃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是什么夸张之词。 “你放心,还牵扯不到沈家,要是真的说起来,圣上这回下决心处理这个毒瘤也是为了保全沈家,严家的触手已经开始朝京城内深入,虽说目前还不知与沈家有没有关系,但毕竟是多年的儿女亲家,沈家不管是被拖下水还是被算计利用,都不是圣上想要见到的。” “若是真能这样最好,只是婆母那边……唉”苏礼叹了口气,婚后这半年多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比以前的总次数还不知要多多少,“不管怎么说,准备也都是要准备的,希望不会把严若双牵扯进去才好。” 从文府出来,苏礼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严家她虽然不很是了解,但也没听说有什么遮天的权势,怎么竟至于闹得这般厉害。 她暂且压下满心的疑问,领着丫头回家,先去探了沈母,见她虽然醒了,可还是恹恹地靠在床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娘,可觉得好些了?”苏礼连关心了几句,沈母都没精打采地没什么回应,只好说正事道,“娘,再过几日就是选秀,您身子不好,这一应的cao办,媳妇就先看着安排,然后您最后把把关,您看如何?” “这样极好,也亏了你能替我分忧。”沈母闻言,这才抬起眼皮看向苏礼,“我如今也是能享到儿媳福分的人了。” “为娘分忧是媳妇应尽的孝心,那媳妇就先去准备了。”苏礼在这儿呆着也无话,就借口去做事起身告辞。 丫头将苏礼送出院门,沈母才从床上撑起身子,笑着说:“若双,出来吧” 严若双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也笑盈盈地说:“还是姑母知道心疼我,只是不知表嫂会不会舍得花钱。” “不碍的,到时候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裳、首饰就跟她说,她难道还能不给你做不成?”沈母满脸小算计后的得意,“当初她家里陪嫁那么丰厚,宫里又赏赐了许多,外头还有庄子放租收钱,那家底儿厚着呢可你看她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就是个一般的模样,可娘家还有钱买那么大的宅子,准时都贴补娘家去了,我这也是能刮点儿回来是点儿,不然都便宜了别人。” “还是姑母想得周到,不过我可不愿意进宫,听说里面规矩多得很,我素来散漫惯了,到时候肯定三天两头的挨罚。”严若双腻在沈母身边撒娇道。 “唉,谁知道你爹娘都是怎么想的,连我都不忍心送你进去遭罪,他们偏生非让你去选秀,虽说你这绝顶的容貌,若是不选进宫总让人有些遗憾,可那皇宫,说白了就是个吃人的去处,我可舍不得你。” “姑母,从小您就最疼若双,您可得给我想个法子啊”严若双摇着沈母的手臂撒娇道。 “唉,这法子还真是不好想,选秀的名单是老早都递上去的,除非这人在入宫前没了,否则就是抬都要抬进去选上一回的。”沈母叹气道,“你的相貌又是这样绝顶,若是圣上真的一眼相中,那是谁都无力回天的。若是当初给你和青昊定下亲事,那如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也不会娶了苏礼过门,唉” “唉,姑母,以前的事儿就别提了,左右都已经过去了,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过这选秀一关。”严若双如今的心思早就不在沈青昊身上,听到沈母说起也没什么旁的心思,只想着如何能在选秀的时候被撂牌子。 而她的神情看在沈母眼里,自然是做了其他的猜想,也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 苏礼不知道她们姑侄在屋里说了什么悄悄话,回房以后一直在研究那张笺纸上罗列的用物,瞧着基本上分为三类,一类是有制定规格的物品,如带多大的箱子装东西之类,这些能直接买到成品的用物都分配下去,让各人先行去采买;第二类是胭脂水粉,苏礼先放在一旁;最后一类就是需要定制的衣裳和首饰,她自己心里大致有了算计,就打发人去请严若双过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