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君子小人
可是他却设计让佳仪身败名裂，这对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处，纯粹是报复性质，而不是有所图谋。 那人从头到尾所做所为，都是要毁了佳仪。 这么一想，水远程的心里发寒，都有点不敢去看佳雪此时的表情，他真怕是他承受不了的结果。 佳雪心里确实打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所以并不清楚向寒辰有没有把尾巴藏好。 她倒不怕父亲弄清了真相，能把向家怎么着，而是现在，向mama已经很不喜欢她了，如果水远程再知道向寒辰设计害了水佳仪…… 他们以后肯定就阻碍重重了啊！ 可这件事，她要扛起来也不行，只会更糟。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佳雪也只能跟文莲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咬到底了：“爸，我没有做过。” 这几个字说得，她还是比较有底气的，毕竟不算是假话。 水远程的心这才落回到肚子里一些些，对文莲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文莲哈哈大笑：“君子，君子，哈哈，原来只有我是小人！谁比谁干净呢！水远程，不管掩饰的多好，你只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谁才是这些事件的最终得益者！水佳仪疯掉，被送回‘姑妈’身边，谁最得意！就像是水佳雪死了，谁会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不需要证据，她只这么一说，便足够让人生疑。 水远程痛心，难道水家的人，已经斗到你死我活了吗？ 他之前还看着沐家、方家、金家，觉得他们很悲惨，原来更悲惨的是自己！ 只有原配夫妻，共同抚育子女的家庭，才稳定些－－可也保不准兄弟相争、姐妹相争。 至于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天生就合不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根本处不成和和美美一家人。 是他太大意了，还是他身边的人个个都那么能演？ 文莲见水远程意有所动，立即添薪加火：“如果你信的不是你女儿，信的是佳仪，是我，在这种监视下，她也一样会被撕下面具，露出你不忍直视的一面！” 水远程听不下去：“你住口！” 文莲算是很了解他的，感觉得到他以防的动摇。 他之前一直在为自己的女儿骄傲，但现在被文莲这状若疯颠的样子震到了，再回头看看佳雪一路走来…… 炒房子、买地、与李正明合作，至此顺理成章地参与了德诚业务，后来替德诚投标…… 而家里，之前十几年，都风平浪静，可她回来之后…… 到底是文莲的错，还是她的错？谁先斗起来的？ 又或者，归根结底，其实是他的错？ 文莲又哭了起来：“佳仪……我只可怜我的佳仪……我一手养大的女儿啊，我没有女儿，她也把我当mama……可她落到了什么下场！” 佳雪才不信她跟佳仪有这么深的感情，哼了一声问：“你要杀我，仅仅就是为了给佳仪报仇吗？你就没有想过自己？” 佳仪疯了，她死了，水远程根本不能生。 水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了，倒是她姓文的，还有个哥哥，她还有外甥呢。 水远程也立即想到了这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辛苦守住的江山，如果落到了文莲哥哥的孩子手里，那才叫拱手让他人。 与其如此，不管佳雪如何，到底是他的亲女儿，他不护着佳雪，那护谁？ －－如果佳雪是在他身边长大，根本不需要这么想，便已经是种本能。 可惜不是，他们父女之间，尽管血脉相连，却还没有这么心灵相通。 否则所有父亲眼里的女儿，都是纯真善良的，即使做错了事，也是形势所逼。 佳仪就是占这方面的便宜，而且她现在又是“受害者”“弱者”，所以在今天的讨论中，水远程根本没有想过佳仪又在这些斗争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文莲抬起头：“你以为我不想再看到你，是为了我自己？” 她冷哼：“我是为了佳仪。” 佳雪尽管非常不解，但输人不输阵，于是不屑一顾道：“你说你是给佳仪报仇？爸会和我合作监视你，肯定是在这之前，我就能拿出取信于爸爸的证据，你说我害佳仪，又有什么证据？” 文莲咬牙：“如果有证据，我会用这种方式让你消失？！” “全是你的猜测！”佳雪转头看向爸爸：“佳仪怎么会吸毒，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甚至在我生日、她毒｜瘾发作被大家看到之前，我都全无所觉。” 水远程点点头表示相信。 文莲悲凉地低笑说：“你现在全是信她了。” 她低头好久，才终于抬起头来，问水远程：“佳仪疯了，在你心目中，就可以没有这个人了吗？是谁害她如此，你就……” 话说到这里，她顿住了，似乎这才明白，她所要指认的犯罪嫌疑人，是水远程的亲生女儿。 她颓然一叹：“呵呵，佳仪又算什么呢……她才是亲生的。” 她如果直接说下去，水远程不一定听得进去，但这样，正好勾起水远程对佳仪的愧疚：“我待她们两个，一直是一样的，就算有时候会有所偏颇，至少心里是想要一碗水端平的！” 文莲这才又看了水远程的眼睛，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佳仪、可怜佳仪……只因为她是我们收养的，又是你不喜欢的人所生……平日里还好，可是遇到亲生女儿，你又怎么可能一视同仁？” 水远程的愧疚被烦燥取代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莲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筹码，唯有果断的弃车保帅，才会争取到一线生机。 这真的很残忍呢，要被弃的车，就是她自己。 可……也只有这样，她也才有一线生机，只要命还在，以后都可以重新图谋。 她抬起下巴，带着些大义凛然的味道：“你说你会一视同仁……那么也就不需要我为她扫平道路了，以后两个孩子，你可要一样对待！” 水远程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文莲的眼睛。 佳仪已经疯了，再怎么一视同仁又如何。 无非是给她最好的享受，最好的治疗。 文莲却说：“你以为我恨佳雪，全是为自己吗？那么今天我告诉你，我做下的事情，我都认了，凭你处置……只求你做到自己的承诺，待佳仪有如佳雪！” “这个不劳你cao心！” 文莲却说：“不劳我｜cao心吗？那么，佳仪病情已经大为好转，你可知道？” 这话一出，不仅水远程愣了愣，佳雪也有些意外。 水远程到底是养了佳仪这么些年，听了这话脸上浮出几分喜色来：“你说佳仪好了？她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文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基本快要恢复了……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说能够一视同仁……你关心过佳仪吗？” 其实这指责，真是冤枉了水远程。 前段时间，佳仪还是没有大起色的，而这段时间，佳雪出事，在生死之间，他又怎么有心情天天打电话问水芝眉佳仪的情况。 更何况，文莲怕佳仪再被有心人刺｜激到，对外隐瞒着病情。 佳雪心下一下子五味杂陈。 文莲虽然是倒了，今天之后，就算水远程不弄死她，她也不可能再出现在云峰别墅作威作福了。 可佳仪居然要回来了。 这让她有一种BOSS满血复活了的感觉，总之一切要重新来过。 回到起点去了啊这是！ 水远程这个时候，突然福至心灵，转头看佳雪的表情。 佳雪意识到父亲看过来，立即说：“爸，老天总算待我们不薄，佳仪要好了呢。” 这句话说完，她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悲凉。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有一天，面对他，她也要武装起自己。 这就是豪门吗？ 这一世，她得到了不少，却似乎也在失去着什么。 上一世她很笨很惨，却至少得到了父亲毫无保留的爱。 可现在，水远程都迷茫了，不知道该相信谁，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尽信了。 佳雪苦笑，突然觉得父亲的角色，就像是古代皇宫中的皇帝，身边每一个为利益争得头破血流的人，都在他面前维持着纯净美好。 斗到最后，等大家真撕开了面具时，他却已经做不出什么决定来了……都是自己很重要的人。 水远程满意佳雪的表现，问：“等佳仪好些了，就把她接回来，她还是我的女儿。你们也不要争抢，德诚我会把它一分为二，你们两个，各执一半。” 佳雪也不说如果是为了德诚，我不要好了，这样假大空、白莲花的话，郑重点点头：“我比爸爸还希望家里能和和睦睦，毕竟……我和佳仪，才是那个承受到了伤害的人。如果没有人兴风作浪，让我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谁不想呢。” 她这话意有所指，水远程也一下就明白，他说：“你放心，这个女人，不再跟水家有任何关系了。” 文莲脸色灰败，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她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稳住，稳住……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