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关于身份一事
最近这几天,初冬的意味已经开始显山露水了。\|\|||c|c|早上吹进屋子里的风,已经带上了叫人微微一战栗的寒意。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卷进来,刮起了顾成卉笔下的纸,险些弄污了一个字。 一旁的细辛连忙将镇纸重新摆了摆,轻声问道:“姑娘,还没写完呢?” 顾成卉“嗯”了一声,叹气道:“不光是写一封信的事……我得模仿姚之栋的口气,还得想想怎么措辞。既不能够把话说得太透,又得让人浮想联翩、疑心顿生……可真的难的。” 细辛听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又道:“这么一比,陈公子只需将信抄一遍发出去就行了,倒也轻松。” “信我就不烦他抄一遍了。”顾成卉抿了抿嘴唇,不知是哪儿,又浮起了一种狐滑警惕的神色。“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的好。” 她一边说,一边缓慢地写下了一个字。这个字她故意压住了自己的笔调,写得横平竖直、别别扭扭,等写出来以后,顾成卉歪头打量一会儿,这才有几分不满似的道:“还是有点儿像是我的字……二jiejie真是好能耐,倒希望她写字的本事能分给我一些。算了,凑合着用罢!” 算算子,顾成华已经走了有接近十天了。这个时候把信寄出去,正好能与她前后脚到达江州——顾成卉可不希望拖的时间久了,给流言一个慢慢平息的机会。在满城风雨的时候送上一个实证。才能一举将顾成华置于一个无法翻之地。 “……倘若他有再见之时,小生定当尽赴全力,助玉人回归京城。” 一封信下来的措辞还算是规矩,只是含混不清地表示希望能要回自己的一万两银子;直到信的末尾,才稍有些露骨地写了一个“玉人”。前奏用来激起疑心,末尾用来证实猜测——顾成卉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将信吹干了装进信封里封好了,笑着交给细辛道:“拿去给橘白。叫她将信发了。走驿站的一等快马,尽量和二jiejie到的子差不多才好。” 细辛点点头,接过信走了。 她这儿才一空下来,忍冬就端着一碗杏仁酪过来了,笑着对自家姑娘道:“姑娘一大早起来也不肯用饭,就忙着这些事——可别饿坏了肚子才好,快来用些茶点!” “祖母难得放话免了我们的早请安,当然得好好利用这段时候才是。”顾成卉从善如流,笑眯眯地吃了一口杏仁酪。“对了。你可打听出来为什么免了今的请安不?” “具体的没有打听出来,只不过老爷今也没有上朝去,与太太一块儿在老夫人处呢。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要紧事。”忍冬答道。 顾成卉微眯了眯眼。轻轻地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了。她一双大眼本来生得便似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这样狐疑地眯起来之后,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晃而没的水光。“父亲没有去上朝?” “好像是说不大舒服……不过老爷也没请大夫,反而是跟太太一块儿上寿安堂了。” 这可就怪了。顾成卉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往常休沐的时候还罢了,特地称病不去上朝,反而与孙氏齐聚寿安堂。上一回这样郑重其事。还是顾七被掳的时候发生的了,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事? 不管是什么,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顾成卉想了想,忽然拿起勺子,小心地把杏仁酪表面上的核桃仁、玫瑰之类的干料给铺匀了。又用勺子底轻轻抹了抹,直到它看起来没人动过的样子。便将它塞进了忍冬手里道:“用送这碗酪子给祖母的名义去一趟寿安堂,打听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您分明都吃过一口了”这句话,顿时涌上了忍冬的舌尖,几乎马上就要吐出口来。顾成卉见状,百无忌地挥了挥手道:“反正也不是真的要给祖母吃……你快去罢!别耽误了。” 忍冬微微苦笑一下,这才应了一声离开了。一路端着杏仁酪来到了寿安堂门口,果然气氛与往不同——她才一进门儿,就有一个小丫头迎上来笑道:“忍冬jiejie来有什么事儿啊?” 忍冬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主屋的方向,笑道:“我们姑娘给老夫人做了一碗酪子,叫我拿过来呢。” “那可真不巧了!林mama方才吩咐,老爷太太有话要说,不许人进屋呢。” “那也没事。”忍冬若无其事地道,“你叫长莺过来拿了酪子去——天儿也冷了,走了这一路都凉了。” 那小丫头不疑有他,果然去把长莺叫了出来。 长莺的目光才一落到忍冬上,忍冬顿时猜到这个小丫头怕是知道了什么。她当机立断道:“……上一回叫你的汤,给我弄得乱七八糟的,这一回我可得看着你!”说罢一把拉起长莺,二人便往茶水房去了。 后头那小丫头见她不往主屋走,也没去拦,只是又坐回了廊下。 长莺果然知道点消息——还不等走进茶水房的门,她就低声急急地道:“哎呀,姑娘可算是叫人来了!再不来,我只怕就要找个借口过去了。” 忍冬仔细瞧了瞧她。长莺一张小脸有些潮红,眼睛里亮亮地闪烁着八卦之光——她忍住笑,故意正色问道:“怎么回事,说罢。” 这一回的八卦太大了,长莺连自己是怎么打听到的都没提,直入主题道:“jiejie你猜这一回,老爷干了什么事?” 不待忍冬回答,她自己就激动地低声道:“老爷……原来把七小姐的份改了!好好儿一个嫡出的姑娘,做亲的时候却写的是庶出。你也知道,七小姐的婚事那个的——因此家里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却无意间被太太给发现了……哎,现在正闹得厉害呢!” 忍冬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的事,震惊之下喃喃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忍冬所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寿安堂主屋里,顾老爷正好满面涨红地回答上了她的这个疑问。 承受着同时来自于嫡母和妻子的两道谴责目光,顾老爷又是气恼又是羞愧,脖子上的筋都浮了出来:“……愿意和冯立那样的人结亲,本来就已经十分惹人注目了。要是让人家知道咱们家嫁过去的是一个嫡女,那流言蜚语还不得活活将咱们给压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反正女儿不能上家谱,七丫头又已经嫁作了正房妻子。只要立愿意牺牲一个无谓的名分,救的可是咱们全家人的名声!” 老夫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用力墩了墩手杖骂道:“糊涂!太糊涂!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一片歪理……”她骂到这儿,突然发觉旁的孙氏竟是一声没出,忙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叫老夫人吓了一跳:只见孙氏口唇青白,双手抖得不成个儿了,两眼死死地瞪着顾老爷,竟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忙招呼林mama道:“快给你们太太松一松口,让她喘口气!” 孙氏口齿不住咯咯发响,确实有几分怕人。林mama忙上前拍背顺气,忙活了半天,孙氏终于过了这口气,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后,才有一种几乎要择人而噬般的目光死盯着顾老爷,嘶吼一般地道:“哈!原来你也知道冯立是一张虎口,嫁女儿给他是丢人了!那当初你又为什么死乞白赖地非要把欄姐儿嫁过去?你害惨了她一回还不够,还要害她第二回……” 顾老爷当家这许多年,哪里被妇道人家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当即恼羞成怒道:“怎么着?未出阁、已的女子,你还能把她嫁进宫里当娘娘不成?能嫁给冯立已是不错了,何苦还要拖累家里人的名声!” 一瞬间,从孙氏脸上闪过的不是怒气——老夫人愣了一下,眯眼再度望去的时候,却已经寻不见方才一督的踪迹了。只听孙氏冷笑着问道:“好,欄姐儿的份咱们暂且不提。你又怎么口口声声与那卫大人说,顾成卉是嫡出的?难道你不是抱了混淆嫡庶的念头——” 老夫人一时震惊地过了,没有注意到孙氏对顾成卉那种连名带姓的称呼方法。她忙问道:“孙氏这话……又、又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母亲消消气,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一件好事呢。”顾老爷忙安慰道,“卫大人今天忽然来访,原来竟是为了他的嫡出小儿子来问五丫头的……若是这门亲事能成,可再没有更好的了。只是有一条——卫大人不知哪里误会了,以为五丫头是嫡出的。若是如实告诉他,只怕亲事就吹了……反正七丫头也是这样了,我就想着还不如把五丫头的份抬一抬……” 老夫人的表凝住了。方才听说顾老爷私下改了顾七份时的不赞许一下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显见的犹豫之色——孙氏突然静了下来,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目光冷冷地在们母子二人上来回转。 过了半响,老夫人终于开口了。 “无论如何,嫡出就是嫡出,容不得你这样擅自妄为、不顾国法地混淆嫡庶。不管用什么方式,你马上去把七丫头的份给我改回来,至于五丫头——”她瞥了孙氏一眼,垂下了眼皮。“让你媳妇收在名下,不是一样也算是嫡小姐了吗?” ps: 谢谢了了轻烟的2票粉红!整整齐齐一排粉红票,看了真是……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