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七前奏 龙行天捂住额头，脑袋里像是塞满了蜜蜂，围着他不断发出恼人的嗡鸣，吵得人难以安静，亦无法思考。他用力甩甩头，重重皱下眼皮，将自己那模糊的视线集中于一点，可是…… 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龙行天孤然一身的站立在那里，一脸迷茫又无奈的呆望着四周。 “雪山？”龙行天反复地环顾着左右，脑子里充满了问号，“我刚才明明在医院里，怎么会……等等！莫非……” 猛然间，龙行天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他昂起头，看了眼白苍苍的天空，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这是……幻术？ 不对……龙行天伸手接下那一片片雪花，任凭其融化在掌中……这种真实的触感和绝对的寒冷…… 龙行天闭上双目，嘴中呼出一口nongnong的白雾： “难道是顶级幻咒，神级咒术——幻咒镜空？” 白雪随着寒风不断飘落在龙行天四周，仿佛眨眼间便可将他盖没成一座雪人，可龙行天此时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周遭越积越厚的大雪，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回忆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中了这幻咒的，尤其是他自诩自己是阴人的鼻祖，这次居然会莫名的被人摆了一道…… “龙大哥……嘻嘻嘻嘻……龙大哥……” 突然，一阵阴阳怪气的女声从龙行天耳朵背后传来，犹如凄厉的鬼哭，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龙行天愣了愣，下意识的转过头…… 身后，小灵正披头散发的骑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对着他呼着一缕缕冰寒的白气，而她的整张脸完全扭曲得不成样子，宛如一张用哈哈镜效果照出来的照片，看上去异常恐怖。 “小灵你……”龙行天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打了一激灵，“等等！你不是小灵……你是谁？”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身后，那个疑似小灵的女孩忽然怪里怪气的笑了起来，随后莫名的开始自顾自的数着数，“一……二……三……” （“雪洞”之中，伊藤等人这边） 伊藤颤抖着身子，眼睛反复打量着地面上那三具血淋淋的狼尸，脑子里时不时闪现出一副骇人的画面，下意识的，他挪动起脚跟，谨慎的朝洞口移去，一只手紧紧按住别在腰间的警枪，冷冷的注视着依旧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灵…… “你怎么了，见到鬼啦？”正在小灵身旁对她嘘寒问暖的王林鑫看到伊藤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困惑，“干嘛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伊藤吞了口唾沫，额上的汗水将头发打得透湿，他不断用眼神示意王林鑫，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什么，可这时，洞口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凄厉但却清晰的数数声： “一……二……三……” 伊藤愣住，下意识的看向洞口，已经混乱不堪的大脑让他难以有任何举动，而旁边的王林鑫却忍不住站起身往洞外探去：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话说她怎么每次都只数到三就重头再来……好奇怪——那个，未来师母（小灵），您先坐在这里，别害怕，我出去看看究竟，马上就回来。” 怀着好奇，王林鑫走出雪洞，寻着声音找去，依稀在大雪弥漫之中看到一个小女孩，而她似乎正若无其事的在雪地中跳着皮筋，整个情景显得极度诡异…… 王林鑫刚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伊藤从身后一把拉住： “你要干嘛？” “去看看啊！你不好奇吗？”王林鑫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跳皮筋的女孩，回道，“万一她跟我们一样也是莫名被拉到这鬼地方的受害者呢？” “你见过哪个受害者会这么悠然自得的在陌生的雪地里跳皮筋？你脑子是不是缺根弦？” “……万一人家受刺激过度，行为失常呢？” “……”伊藤一时语塞，他回头望了望雪洞之中仍举着冰石块瑟瑟发抖的小灵和被随便扔在洞中角落、依旧昏迷不醒的体育实习老师章邯，又举起眼睛看着前方在一片大雪茫茫之中俨然自得的跳着皮筋的诡异女孩，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同时拔出手枪，给王林鑫做了个手势，“去看看吧！不过咱们小心一点！” …… “一……二……三……”大雪之中，那个女孩正埋着头，口中不断地重复数着这三个数字，但每次数到三就会重头开始，始终不肯接着往下数…… 另一边，伊藤领着王林鑫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女孩，眼看着离她越来越近，可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女孩的脸。王林鑫实在忍不住了，他本来就觉得伊藤这么过分小心有些没必要，便不由分说的擅自走上前，尽量露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对那小女孩说道： “小meimei，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你只数到三就不往下数了？” 小女孩一下停住，身体隐隐抖动，用一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冷幽幽的念道： “三……三个死人……往下数……嘻嘻嘻嘻……的确，应该往下数……应该有更多……” 雪洞之中，小灵面前的那三具“狼尸”渐渐被洞口吹进来的大雪吞没，可若隐若现间，三个被钝器砸得面目全非的妙龄女孩的尸首却惨不忍睹的浮现在大雪封埋的雪洞地上（张欣，何诗诗，夏晓月，联系前文失踪的三个女大学生），整个场面显得异常残忍，且令人心寒…… 雪地里，跳皮筋的小女孩缓缓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度阴森可怖的笑容……而她的那张脸，那张脸……分明是小灵的模样！ 王林鑫整个呆住，寒冷的雪天中，他背后的冷汗却如瀑布般一下淋了下来！ “小灵”的笑容越裂越开，一口的白牙也越来越锋利，整张俏丽的脸蛋渐渐扭曲，狰狞……整个身子突然纵身一跃，狠狠朝王林鑫扑了过去！ 而王林鑫则完全傻了，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小灵”一边狞笑着一边化做一只恐怖的厉鬼，张牙舞爪的朝着自己猛扑过来，而他，却愣怔怔的没一点反应…… “白痴！闪开！”身后的伊藤见形势危急，来不及思考，急忙一把推开王林鑫，并对着那个“厉鬼”猛开一枪！ “砰”！ 子弹仿佛一颗破晓的流星，带着guntang的尾焰，笔直的从那“鬼怪”的胸口贯穿而过，毫不留情的在它的心脏正中央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 “腾”的一下，那鬼怪将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胸口处不断流出的猩红色鲜血瞬间便将周围的雪地给染得红艳惹眼…… 伊藤和王林鑫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平凡普通的子弹真的能射杀那只恐怖的厉鬼一般……两人面面相觑，许久都不敢上前查看究竟。 “呜，呜……呃……”血污中，那鬼怪不断抽搐着身子，似乎费尽一切力气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怎么也难以移动分毫，反而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这枪……”伊藤举着仍在冒烟的警枪，微张着嘴巴，脑子还是有些混乱，“难道这枪真的被附了破魔灵力？” “咳咳！”地上，“鬼怪”用手按住胸口的伤处，面容扭曲，嘴里时不时传出痛苦的咳嗽声，“你，你们……咳咳……小灵，小灵……” “小灵？”王林鑫一怔，隐约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它……它的声音怎么变成了男声……而且……这吊儿郎当的声线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这声音……”伊藤愣了愣，猛然想起什么，顿时惊觉，他连忙收起警枪，快步冲了过去，“龙师傅！” …… 龙行天微微抽动着身体，埋下眼皮看了看血涌不止的胸口，他费尽全力捂住那里，可是鲜血却依旧不断地从指缝间涌流而出……渐渐地，他的视线越来越昏沉，意识也慢慢模糊，大脑愈来愈迟钝，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朦胧的记得自己好像要去医院看望小灵，然后莫名的中了幻术，来到了一片雪山之中，接着，又好像隐约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伊藤和王林鑫），他想要跟他们打招呼，但身体却似乎被什么给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朝他们扑了过去…… 接着，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一下从胸口处猛传而出…… “龙师傅！你坚持住，坚持住！”伊藤一口从单薄的衣服上咬扯下一块布条，慌乱的给龙行天包扎起来，但颤抖的双手却让他怎么也没法将包扎的结给系上，而那块细小的布条，也在不一会儿就被鲜血给彻底浸湿，显得毫无用处……虽然见惯了不少流血场面，但这一次，却是让伊藤最难以目睹和接受的……因为，开枪的凶手是他自己……“龙师傅，别闭眼睛！加油，没事的，相信我，会没事的……” 一旁，王林鑫整个人彻底愣住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脑里一片空白，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是梦，是幻觉： “假的吧……刚才明明……不可能会是龙师傅的……假的吧！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咳咳！小灵……小灵……”龙行天的知觉随着鲜血的大量外流而渐渐麻木，大脑也开始停止运转，但在弥留之际，仍然反复念着小灵的名字，始终，难以释怀…… “到底怎么回事……”伊藤抱紧身体越来越冷的龙行天，眼泪开始不断地滚落下来，他咬紧牙齿，猛地仰天发出一声疯狂的怒吼，“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雪依旧，眨眼间便将这一切给淹没，吞噬，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渐渐地，整个世界又依旧只剩下白，只剩下雪，只剩下风刮过天空的呼啸声…… （现实世界，某个光线昏暗的房间内） “嘻嘻嘻嘻！”白霖微微扬着身子，翘起小二郎腿，神情得意的坐在沙发上，脸上露出狐媚却渗人的微笑，双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前方，“果然……‘神之庇护’已经没有了——那帮家伙（暗夜神明）此时如同一群蚂蚱一样，随手可以轻易捏死！” 白霖对面，一个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含着眼泪，战战兢兢的跟他对视着，小女孩怀中，一面造型奇特，周身镶嵌着奇异宝石的古铜镜被她用小手稳稳抱着。 而镜面里，伊藤怀抱着倒在血泊中的龙行天这一幕正清晰的播映在其中。 “嘻嘻嘻嘻……碟仙……鬼魂借身复活……附魔的子弹……哈哈哈哈！”白霖捂着额头，发出一阵怪异的阴笑，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笑死我了……那个白痴警察居然连这种话都信……哈哈哈哈——不过……” 忽的，白霖收起笑容，眯起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正前方的女孩： “传说‘水月之境’能够扭曲现实与虚幻，我还一直以为被人过分神化了……亲眼目睹之后才发觉这玩意比传说中更恐怖……不愧为‘二十四神武’中位列第十二的灵器……切！偏偏认同这种小屁孩作为主人……要是给老娘的话……” “哥，哥哥……”这时，那个抱着“水月之境”的小女孩忽然叫醒白霖，一脸害怕的咬着嘴唇，抽泣着说道，“琳琳要爸爸……你答应过琳琳……琳琳帮你的话，你就把爸爸还给琳琳……琳琳……琳琳……琳琳要爸爸……呜呜呜呜！” “可以呀！”白霖歪着脑袋，脸上露出邪魅的微笑，“小琳琳别哭，明天就把你爸爸还给你——但是，你得再帮我个忙，好吗？” 那位叫琳琳的小女孩抬起头，一边哽咽着，一边瞪大一双水灵灵的泪眼看着白霖，不敢再出声。 “把镜子中的景象全部擦抹掉。”白霖伸出食指，指向镜子中的龙行天等人，说道。 琳琳浑身一颤，抱紧怀里的“水月之境”，拼命摇着小脑袋： “不行，不行的！擦掉的话……他们，他们会死的……” “呵呵！反正也是没了利用价值的弃子。”白霖翘起嘴角，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脸一下黑了下来，“你不想见你爸爸了吗？” 琳琳颤抖着小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最终还是无奈的伸出小手抹了抹铜镜中的镜像，而铜镜中正困在大雪山里的龙行天等人则像是黑板上的污渍一般，随着琳琳那只小手的擦拭而渐渐变淡，消失…… 隐约间，几个鲜活的生命似乎从这个世界一抹而逝，消除无踪…… （地下实验室） 阿贝库举着手机，冷漠的眼神中，一双眼珠渐渐灵动起来，脸上枯瘦的肌rou带着嘴角的白胡子不断抽动着，显得十分激动： “你确定？” “嗯，恭喜你了，实验成功。”电话那头，白霖笑嘻嘻的答道，“‘神之庇护’确定已经完全破除！” “哼哼哼哼……”阿贝库咬着牙齿，手机被他攥得“咯咯”直响，他的这副神态，宛如一个要吃人的恶鬼！ 眼见他这个样子，吓得候在一旁的蒋丽连连后退，花容失色，不敢上前询问。 “终于……终于……”阿贝库的身子抖个不停，喉结反复上下翻动着，最终，他强按住兴奋，冷冷的对电话那头说道，“通知白俊，让他调动整个‘BK’部门的全部人员——给那帮蟑螂（暗夜神明）来一波热身前奏！” “白俊？那……我呢？” “你给我呆在那里，看住那个小女孩（琳琳）！” “切，真无聊……” “你再说一遍。”阿贝库黑下脸，语气骤然变得异常沉重。 “……遵命，我会看好她（琳琳）的。” “啪”，挂上电话，阿贝库转过身看着早已躲到角落里的蒋丽，冷冷的对她说道： “把你们研制的病毒全部提取出来，要派上用场了。” “啊？”蒋丽愣住，不明所以的望向阿贝库，灵动的大眼珠中闪满了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