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化形仙丹
古老相传，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荒神话》世界的西北，群山与天相接，千峰耸翠。每日出之时，一缕霞光生出万朵云霭。 万山之间，十里一亭，百里一殿，皆雕金砌玉，画檐飞角。偶尔见两三只灵兽吞云吐雾，衣着各异的修士在山林间穿行。这正是魔道大派炼神宗所在之地，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反而一派仙家景象。 毕竟，世人修行一不为财，二不为利，所求不过长生矣！而长生大道漫漫，谁愿意作贱自身，肯定是寻个安然处好修行。 魔道亦然，只不过求道之心更切，求道之法更烈而已。无论杀伐罪孽，皆是修行！ 风起绿波，一片竹海间有一座炼丹谷。炼神宗大能以莫大力量开山裂地，引地底烈焰铸就这千年不衰，万年长存的炼丹圣地。 而炼丹谷中又建立起无数座炼丹阁，地处正东最上首的那栋阁楼名曰：紫气东来阁。 日出东方，第一缕紫霞东来，这间炼丹阁亦是最为尊贵之处，乃是炼神宗太上长老王思空专属之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一二。 这日，紫气东来阁升腾起一片氤氲，仿佛华盖一般将整个阁楼护住。 “饶兄，这莫不是贵派太上长老在开炉炼丹？”离紫气东来阁不远处的一座亭台中，两名丰神毓秀的青年放目观望。 “烟生华盖，太上长老他老人家肯定炼得是一炉绝世仙丹，可惜呀，虽然已经步入种神之境，为兄我还未曾学得仙丹之法。”其中一名青年微微一叹。 先前问他的那名青年眸光熠熠，笑道：“饶兄谦虚了，此次来贵派寻你，正是为了你那独门的飞仙丹。” 那饶姓青年听他提到飞仙丹，眼眸深处露出一丝果然如此，却面不改色，试探着问道：“飞仙丹虽是良药，但药力惊人，一旦服用甚至强过天魔祭道之法，恐有身死道消之危，这点你应该清楚。” 李姓青年却满不在乎地笑道：“长生路窄，如履独木桥，为争这一线生机，纵死方休！” “李兄不愧出自圣地大派，饶某却是过虑了！” …… 紫气东来阁中，又是另外一片景象。大殿按九宫八卦排列，一座雕刻着各种异兽的铜炉坐镇正宫方位，奇异的是其无风自起，高高悬空。在其下面八方之位，分别有着八只铜兽雕像。每只铜兽张口喷吐火焰，如长蛇升腾，落在铜炉下方。 这座铜炉正是王思空的宝炉之一阴阳八卦炉。 其八卦指的是那八座铜兽，乾位天马，坤位犀牛，震位雷龙，巽位青雉，坎位江豕，离位赤凤，艮位山狗，兑为白泽。而阴阳则内藏其中，炉中生造化。一种无形的屏障将宝炉空间一分为二，所以有了上下两层。 下面一层是各种浸泡在沸水中的宝药，药生氤氲化作轻云飘到第二层，形成一道诡异的弧线，将第二层划分成阴阳两面。 一面冰冷刺骨，燃烧着冰蓝色如同雪花般的火焰，那是采自九幽的冥火，比冰雪还要寒冷。一面炙热无比，烈焰如莲，炽白晶莹，据说是九天苍穹之上的琉璃火，胜过地底熔炎百倍。 此时，雪花般的冥火下是一条美丽的白蛇，往日的优雅高贵都全然不见。冥火炙烤，丝丝血气被牵引到那药气氤氲中。另一面的琉璃火似千朵万朵莲花绽放，庞博睁开了双眼。 原本大能者下的禁制他根本解不开，但是王思空想要封锁他的识海触动了他识海中的竹简，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可是身外传来的热量让他明白危机远未能解除，纵然是他以天下最为负面的九星之力凝聚了星斗，依旧只能短时间护住他。时间一长，必然殒命当场，化作宝炉中一枚药引，就如同那只白蛇。 庞博能看见白蛇，但是他想要靠近却被中间的氤氲挡住，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在那，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就如同他能清晰地看见下方无数宝药被炼制在一起，各种药性相互融合，却无法靠近。 “难道真该命绝于此？”庞博沮丧之余，更多的是不甘心。既然老天都让他重活一次，岂能如此轻易死去。 更何况，宁无锋不死，他岂能先走一步。 想到这里，他内心更是挣扎，可如今几乎穷途末路，他体内的九星之力终有消耗殆尽之时。面对这九天之上的琉璃火，纵然是当初已经凝练元胎的他也无法抵挡多久。而一炉仙药往往费时许久，谁也不知道何时成丹。 宝炉外，八只铜兽喷吐着火焰。 一道云霞飞进了大殿，王思空随手接过，是一份烫金请帖。他翻开一看，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一名童子说道：“老爷我要短暂出去一趟，此炉丹药需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开炉，我未回来前切记不得妄动。” “老爷您这是要去哪儿？”那童子问道。 王思空淡然一笑，没有答话，只是看了看遥远的天边，心道：“长生殿自出世以来已近三十载，一直闭门不见外客。此时又大开山门，广发邀请函，不知是有何等打算？可惜当初星宿老仙和无崖子二人齐上长生殿都铩羽而归，那长生殿主显然有着莫大来头，此刻发来邀请，却是不好不去。” 他看了看丹炉，料想过些时日也就返回来了，应无大碍。一挥衣袖，人如清风，消失在天边云霞之中。 王思空没料到的是他这一去足足过了数月方返，而此处炼丹谷依然是金乌西坠，寒蟾东起，一日又过了一日。 自投入炉中，庞博还未坚持三刻，就将体内的九星之力损耗一空。好在凝聚了星斗，他日亦有机会修炼回来。但那琉璃火却一日比一日旺盛，一朵一朵绽放开来，落到庞博身上，鳞开rou绽。这火不仅燃烧他的rou身，还烧进了他的识海。 虚无一片的识海中燃起万朵白莲，烈焰滔滔，燃烧一切。 庞博的神识稍微沾了一丝烈焰，就觉锥心的疼，仿佛灵魂都被撕裂。 生前种种，前世种种，无边记忆仿佛幻灯片一般闪过，又消失无踪。庞博突然发现，他似乎除了仇恨与不甘，没有其余可惦记的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失落。人生于世，自然是有仇报仇，这才畅快。不然抱怨以德，何以报德？ 庞博想到这里，更不想死了，他将目光放到了那根竹简上。 他神识一动，猛然化作巨大的妖兽之身，身长数十丈，头大如山。任无数琉璃火沾身，张口一吞。 那漂浮的竹简猛然绽放紫色光华，那上面的古字更是要飘出来一般。庞博神识一震，似乎有无数声音从时光长河中传递过来。最后化作一段经卷，一段无数人在吟诵的经卷。 他的意识迷迷糊糊，想要听清楚，却一个字也记不住，仿佛那段经文不应存在这世间。 仿佛一瞬，又好似过了许久。 整个丹炉猛然一震，他赫然发现所有火焰都已经消失，甚至那条白蛇也似乎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些虚弱，但终究活了下来。再看下面那些宝药都化为乌有，只遗留下五颗晶莹剔透的丹药。 那丹药浑圆如弹珠，剔透晶莹，上有九孔九窍，喷云吐雾，仿佛已经成妖一般。庞博再仔细一看，那丹药中间隐隐约约有道人形，忽隐忽现，那喷云吐雾随着他的呼吸而动。 “化形仙丹？” 庞博心中惊呼一声，这种丹药他当初也只在周天星神宫的任务奖励中见过，他到现在还记得兑换这种丹药足足需要百万功，足以媲美一个种神级别高手所有身家。 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露出一丝馋意。 紫气东来阁中，那童子掐指算了算，喃喃道：“都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老爷说他未回来不得妄动，该如何是好？” 他来回走动，心中踌躇不定。 “不管了，再不开炉这仙丹怕是毁了，那就罪过大了。”那童子一咬牙，捏了一道法诀，喝道：“启！” 丹炉宝盖“咚”得一声，轻轻飞开。 只见五粒晶莹剔透的仙丹喷云吐雾飘了出来，才出丹炉便似顽劣的童子一般四处游荡，想要逃离出去。 那童子显然早知道这般情景，口中念念有词，拿着一个铜葫芦，对准一颗化形仙丹道了一声“收”，就见那颗仙丹直溜溜地滚进了铜葫芦。 那些化形仙丹的速度远没有他收的快，最后只剩下一粒时，突然丹炉猛地一震，那童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不等他收下那粒仙丹，只觉天地蓦然一暗。原来有一只妖兽从丹炉中飞出，又瞬间变得巨大无比，一口将那童子与那化形仙丹吞下。它妖身如龙，长约十丈，鳄尾鹰爪，顶着一个浑圆的巨大脑袋。若非这紫气东来阁异常宽广，怕是容不下这妖兽之躯。 这妖兽正是庞博，化形仙丹从丹炉中出来后，丹炉中那股禁制之力瞬间消失。他才能从中脱身而出，一口将童子和剩余的那一颗化形仙丹吞下，正欲逃出紫气东来阁时，又觉喉咙一痒，不由自主的打个喷嚏。 “轰”地一声，一个黄灿灿的葫芦猛然喷出，又随风便涨，变得巨大无比，足有一丈来高。 庞博见了，双眼暴凸，惊道：“神通法宝？” 正欲上前瞧上一瞧，只觉浑身上下热浪滚滚，又觉血rou分离般的疼痛。一丝丝血气被热浪一蒸化作烟雾笼罩妖躯，再等烟雾散去，一个赤身LuoTi的男子出现在大殿中。 这男子身高九尺，浓眉大眼，身形粗犷又有一股英气，正是庞博化形后的样子。 “你是谁？” 庞博正打量着自身上下，那一丈高的铜葫芦旁站着一位童子。说话间，那铜葫芦慢慢缩小，落到他手中。 “吾乃周天星神宫庞博是也！”庞博一声大喝，中气十足，猛地跨越几丈一拳向那童子打去。这童子也才筑基境界，又措不及防，直接被他打晕了。 庞博看了看那铜葫芦，眼中贪婪一闪而逝。这种大能才能炼制的神通法宝根本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动心思的，强忍着夺走此物的心思，往偏殿看了看，寻了件衣衫，朝大殿外离去。 这一路竟然畅通无阻，想来也是。紫气东来阁乃是王思空的炼丹阁楼，谁也不敢随意进入。 很快他就出了紫气东来阁，行了几里路，忽听得身后一声惊斥：“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炼神宗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