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中很惭愧
李如海正待开口，要把意思婉转地告诉小早川樱子，却听小早川樱子先开口了。 “相原君，午餐你吃的什么？” 问这个干什么？李如海一怔，不过小早川樱子细声细气地问，加上他问心有愧，便耐心地回答：“便利店买的面包。”——他能告诉小早川樱子他中午特别挑了没人的地方吃了十七个面包吗？不能！ “相原君没有准备便当吗？常吃面包对身体不好吧，午餐是很重要的，一定要有营养才行哦。” 便当吗？李如海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相原里美子，也就是相原秀中的继母曾经要给相原秀中准备便当的，但相原秀中拒绝了，具体原因经过记不清了，不过大概是因为继母继子的关系吧。 于是他说：“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对吃不太讲究。” “这样呀。”小早川樱子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鼓足了勇气对李如海说：“那相原君，以后我给你带便当吧……” 说完这句话，勇气大概是消退了一些，她又低下头小声说：“如果相原君愿意的话。” 这句话说完仿佛觉得不对，她又重新鼓起勇气说：“帮相原君单独做一份便当只需要花很少时间，如果相原君同意，我也可以做、做、做双人便当，中午、午我们可以一起吃、吃便当。” 好像生怕李如海拒绝她一样，她语速极快地补充道：“我会做很多料理，只要相原君喜欢吃的，我都能做出来。” 勇气用得差不多了，她又低下头，不自信起来，道歉道：“不过我生活费很少，贵重的食材买不起，真是对不起。” 然后，用仅剩的一点勇气，抬头望向李如海，她眼中透出渴望——她真的很需要自己有用，需要自己被认同，需要有一个人愿意接纳她，给她生活中带来阳光，哪怕一缕也好。 李如海内心是震动的，人非草木啊！看着眼前这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晴，拒绝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根本说不出口。 但，不能再这样了，当断不断，反被其乱！李如海下定了决心。 “樱子，抱歉。”他郑重地说。 小早川樱子非常失望，不过她还是很温顺地说：“相原君不愿意吗？唉呀，我竟提出这种失礼的请求，一定让相原君困扰了吧，真是对不起。” “不，樱子，不是便当的事情。” 看着小早川樱子疑惑的面孔，李如海十分惭愧，便仍然咬着牙把话说出了口：“樱子，早上是个误会，我没想到一起去学校会……会被你理解成——不，会被别人认为是交往。” 小早川樱子面孔慢慢由红转白，低声说：“啊，是这样吗？但——那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我很抱歉。” “是因为我不是东京人吗？” “不，这和你是哪里人没有一点关系？东京人也好，四国人也好，都是一样的。” “那是因为有别的女生向相原君表白了吗？相原君又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吗？” 李如海看着失神的小早川樱子喃喃自语，强吸了一口气说：“没有别的任何原因，只是单纯的误会。”沉默了片刻，觉得让小早川樱子彻底死心才是真正为她好，于是他解释道：“我一直有喜欢的女生，一直。” “能告诉我是谁吗？相原君。” “千雪美奈。” 小早川樱子把头低得很低很低，但仍然让李如海看到了泪珠划落胸口，只听她说：“千雪同学吗？一年C班的千雪同学吗？” 小早川樱子用力眨眼，把泪珠都眨掉，抬起来头，微笑着说：“和相原同学很配哦，千雪同学学习成绩好，运动万能，长得漂亮，而且听说还出身名门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将来一定会在一起的。” 小早川樱子哦了一声后，彻底沉默了。 李如海也沉默了片刻，告诉小早川樱子：“樱子，明天你告诉朋友们，觉得我——理由你自己想吧，把我甩掉就可以了。” 小早川樱子没有说话。 “樱子？” “我没有朋友，相原同学。我不知道该和谁说，真是对不起。”然后小早川樱子抬起头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但仍然微笑着说：“相原同学不知道情侣会一起上学，那相原同学也一定不知道男女生只有关系很亲密时，才会直呼名，以后，相原同学一定要注意哦！万一叫了别的女生的名，又被误会就不好了。” 看着流泪微笑的少女，李如海也沉默了——一如果小早川樱子大声骂他，甚至挥拳打他，他可能还会好受一点，而且他还能保证绝不还手，拳来脸挨，脚来臀受，连反震之力都不会有，但是小早川樱子这么柔弱的逆来顺受，这感觉，该怎么形容？罪恶感？ 师父他老人家要是魔门中人就好了，心思狠毒烦恼少。这种情况下，李如海也唯有苦中作乐的这么想了——上一世他光棍一条，基本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这种人际交往上的事情，对他来说，比撕杀搏命还要难啊。 俩人一直沉默着上了电车，在电车上，李如海不顾周围人愤怒的目光，左挤右推，给小早川樱子留出一块舒适的空间，而小早川樱子失了魂一直背对着他愣愣地看着窗外，李如海从车窗上看到眼泪就没有停过。 到了河野町站，小早川樱子终于回过神来了，对着李如海鞠躬说：“相原同学，我要回去了，十分感谢你送我回来，请你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拎着包出了车门，李如海看了看天色已经全黑，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车，对着疑惑的小早川樱子说：“唉，樱……小早川同学，天黑了，请让我送你回家吧！” “这太给你添麻烦了，相原同学，我自己可以的。” 李如海指了指正在关闭的车门，苦笑着说：“也回不去了，请让我先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