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认个门认个亲
花了十来天的时间，赵铁虎一行终于抵达陕西境内。到了这里，才真正意味着进入八路军的大后方。那怕陕西境内依旧有仲殃军存在，但延安附近基本都是八路军的根据地。 原以为赵铁虎会第一时间赶往延安，结果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赵铁虎却转道前往离延安有段距离的一座小城。对于突然转道，众人多少有些不解。 或许看出众人的困惑，赵铁虎也适时道：“当年我在榆社，那时脑子不算很清醒，差点被土匪打死。在那次战斗中，我带的一个兵为了挡了颗子弹而丧命。 这次回延安前，我想先去他家看看，我答应过他，要把他的亲人当成我的亲人。所以，我想先回去探个亲，看望一下他的爹娘跟家人。” 一听这话，特战队员跟陈婉都觉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赵铁虎有担当。这种事情在战争时期很常见，能真正做到的却没几个。 知恩图报，这是人所皆知的道理。但真正遵行这种道理的，又有几人呢？ 唯有赵铁虎自己清楚，那是当初宿主留下的执念。那些土匪已经被赵铁虎杀了，但当初救他的王小虎，如今却已经牺牲许久。相信消息，他的家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原本按理说，赵铁虎早就应该回来看看，第一时间送上自己的安慰跟歉意。但做为军人，他也不能擅自离守。更何况，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很常见。 送子送夫上战场，真正能活着回来的，无疑是极少数。甚至有很多当兵入伍，到最后有时间回家的年青人，往往发现他们的家似乎不见了。 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很常见。有些百姓将子弟送进部队，更多是希望他们有个出路。但最终能否出头，也要看他们在部队的个人际遇如何。 只是不能否认的，在抗战年代因战争而牺牲的年青人，实在太多太多。若非华夏人口众多，只怕一场战争下来，全国都剩不下几个年青人了。 想想二战结束小鬼子投降时，那时又有多少小鬼子回到国内呢？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日钵同样是男少女多。这种情况，在安南国也出现过数次。 毕竟，上战场的都是年青人，而牺牲的往往都是这些年青人。随着热兵器的迅速发展，每场战争下来，牺牲的部队大多都不计其数。 有些人牺牲人，总能知道埋在那里。可有些战士，在突围或转移的路上牺牲，往往都是草草的掩埋。对于这些人，到后来往往都成了失踪人员。 换句话说，这些人是死是活到战争结束时，往往都成了家人最期盼的事情。甚至有很多家庭，迟迟看不到自家孩子回来，往往都会误以为他们已经战死了。 那怕这里是八路军的大后方，可依旧有部队跟民主政府的存在。看到赵铁虎一行的出现，当地政府还是很快派人询问一行的来历。 看完赵铁虎的证件，听完赵铁虎一行的来意，得知赵铁虎是回延安进修的干部。这些地方政府的官员跟地方军官都知道，赵铁虎在八路军当中也算是个大干部。 很快有人找来向导道：“首长，他知道王家堡在那里，让他给你们带路吧！” ‘好，麻烦你们了！’ ‘那里！做为地方政府，安置军烈属也是我们的责任。关于王小虎同志牺牲的通知书，我们也是前几个月才收到。他家人收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很悲伤的！’ 在地方政府派遣的向导引领下，赵铁虎一行出现在王小虎居住的王家堡村。看着突然出现在村子的这一群人，不少村民都显得有些惊惧。 当村子的村长被找来后，听闻赵铁虎是王小虎在部队的首长，王村长也适时道：“啊！首长你好，真想不到，你还亲自来看望小虎的爹娘啊！” ‘王村长，你好！小虎在部队时跟我比较亲，只可惜在那次战斗中，他不幸牺牲了。不过，关于他的功绩，相信未来会有公认的。他爹娘还好吗？’ ‘这怎么说呢！这世道就这样，我们村子当年送了十几个后生去部队，这陆陆续续也有几家人收到了通知。唉！大家伙都知道，当兵又那能没危险呢！这都是命啊！’ 当王村长领着赵铁虎一行，来到王小虎的家中。看着这个显得有些家徒四壁的家，几个半大小子跟女孩，对赵铁虎一行的出现似乎都显得有些畏惧。 唯有王村长笑着道：“二娃，你爹娘呢？” ‘村长，爹娘下地干活去了！他们是？’ ‘他们是你哥部队的首长，特意过来看望你爹娘的！赶紧把你爹娘叫回来，家里来贵客，要好好招待一下的。家里要是没什么吃的，等下来村长家拿，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喊我爹娘！’ 看着眼前这幢年代应该不短的窑洞，面积也不算太大。先前来时的路上，赵铁虎也听王村长说过，王小虎是王家的老大，手下还有三个弟弟跟三个meimei。 仅凭几口薄田，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又怎么可能呢？这还是八路军进驻延安之后，他们分到了田地。换做以前的话，他们家的日子比现在还苦呢！ 凭借脑中的记忆，赵铁虎也知道陕北很穷。可即便这样，这里的百姓对于八路军一样很支持很拥护。但看到王小虎家的情况，赵铁虎同样觉得有些眼酸。 叫过一个看上去应该十来岁的男孩，赵铁虎询问道：“娃子，你叫啥名？” ‘王铁虎！’ 一听这话，赵铁虎愣了愣道：“你叫铁虎？” ‘嗯，我爹娘取的！你是我哥的首长吗？他是怎么牺牲的？’ ‘你今年多大了？以后想过做什么吗？’ ‘十四岁了！等我长大了，我还想去当兵，继续替我哥打小鬼子！’ 这话听到赵铁虎耳中，同样觉得有些酸酸的。这个年代的年青人，想法就是这样简单。一家四兄弟，个个参军报国的情况也很常见。 对于这些身处大后方的百姓而言，那怕他们知道送子弟上战场，是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但他们同样知道，天天窝在土里刨食，未必就有出路。 类似王小虎牺牲之后，部队上发了几块抚恤金，又给他家多分了两亩军烈属的田地。这也算是部队，唯一能替牺牲战士做的。这种情况，其实还算比较好的。 相比其它一些不在大后方，却在战场牺牲的战士，那怕阵亡通知书都不知往那寄。眼下唯有延安附近参军入伍的年青人，能享受到这份特殊的待遇。 正在地里干活的王小虎爹娘，听到儿子说部队来人了，还是儿子在部队的首长。两人也赶忙收拾东西往家跑，不敢慢怠特意来看望他们的儿子首长。 只是两人有些好奇的是，他们儿子听说是被土匪打死的，是牺牲在山西境内的。按理说，他儿子只是个小兵，怎么会有首长专门来看望他们一家呢？ 等到两人来到自家门口，看着在自家门口持枪站岗的一众战士，不少村民都羡慕的道：“老王，你们儿子怕是遇到贵人了！那个首长，身份怕是很高贵啊！” 在这些百姓当中，能值得让战士执枪站岗的军官，无疑都是大官。现在大官亲临王家，又是特意来看望王小虎的家人，这不意味着王家人要有出息了吗？ 进入自家院子之后，看着正陪自家孩子坐在院子里聊天的一男一女，两口子也开始嘀咕。这部队上，还有女首长吗？这种情况，还真不多见啊！ ‘叔，婶，我是小虎当年牺牲时的班长。当年小虎牺牲时，我特意答应过他，要代他回来看看你们。结果这一拖就拖到现在，还请你们原谅！’ ‘那能呢！没事，首长能来，我们就很知足了。这都怨我家虎子命不好，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太麻烦了，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叔，婶，这次我过来，也是特意认个门认个亲。我是湘南人，很早就参加革命队伍了。这些年，有几次都差点死在战场，但终归还是活了下来。 小虎牺牲的那次，也是他拼死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当时答应小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的爹娘。这次来，也是回来认个门认个亲，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了！’ ‘首长，这可不敢当！这可当不起的啊！’ 一听赵铁虎这话，两老都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当初接到儿子阵亡通知书时，两人也觉得非常伤心。但这段时间过去，两人也渐渐缓过来了。 对于这个年代很多家庭而言，死去的终归已经死去，可活着的终归还要活下去。毕竟，王小虎手下还有六个弟妹，都要靠他们抚养长大呢！ 若是他们因为王小虎的牺牲就要死要活，那剩下这些孩子怎么办呢？在他们看来，赵铁虎有这份心，他们已经很知足了。但认赵铁虎当儿子，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事实上，对于给王小虎的父母当儿子，赵铁虎心里也有些难接受。但这不意味着，赵铁虎不会不管王家人。至少王小虎的这些弟妹，赵铁虎会帮着将他们抚养长大。 毕竟，这或许也是王小虎临死前，最为牵挂的事情。替王小虎尽到做大哥的责任，相信王小虎在天有灵的话，也会觉得很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