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告白
唤月突然惊醒，仿佛沉睡许久的人刚刚醒过來，头脑有一瞬的空白忘记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一片黑暗，不远处有一丝火光，而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毛绒垫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外套。摸着还带着余温的衣服，唤月莫名安心了许多，刚刚发生的一切也陆陆续续的记了起來。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站起身，唤月慢慢地向灯光走去。泓璟，陌离还有寒堂都坐在火光旁，沒有一个人说话，各自都在想自己的心思。 看见唤月走來，原本坐在泓璟身边的陌离默默地移了一个位置，将自己的位置空出给她坐，唤月也沒有拒绝，刚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泓璟微微抬头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坐到了寒堂的身边。 唤月迈出去的步伐立刻停在了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第一次见到他跟自己生气，完全的沒有办法。陌离看出了二人之间的不对劲，向寒堂使了个眼色。寒堂撞到他看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一开始也沒反应过來，直到陌离用余光扫了泓璟一眼，才反应过來，站起身尴尬的笑道；“我跟陌离去探探周围的路，你们在这好好谈谈。” 说完便飞快的走到陌离的身旁，拉着他一起走远了。 唤月见二人走远，理了理手里的衣服，便坐在泓璟的身旁，但是也不说话，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闷，泓璟颇为不耐烦的模样，最后突然猛地站起，就要离开这里，唤月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摆，仰着头轻声问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么？万一出事怎么办。” 泓璟被她拉了一个踉跄，但听完她说的话，又停下了脚步，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到唤月的对面坐下，像是要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一般。 唤月看着他别扭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坐到他旁边，泓璟又坐到对面，唤月继续跟着，來來回回几次后，泓璟终于不耐烦，狠狠地看着她，说道：“你干嘛总是跟着我！” 唤月也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他，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说道：“周围凉，把衣服穿上。” “沒有别的话了么？”泓璟沒有接过衣服，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唤月沉默不言，泓璟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远了，唤月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眼角有些酸涩，看着这个一直在努力靠近他的人，突然有一天要离开她的身边，心里沒來由的一阵恐慌，忙一个瞬移到他的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际，将脸埋在他的背后。 唤月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耍赖的他，无助的他，温柔的他，坏笑的他，不顾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他，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无条件的站在自己的身后，甚至跟全世界作对都无所谓的他，那个永远只会对自己说“好”的他，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的他，这样的他，早就在自己的心里扎根，忘不掉了。 抱着泓璟的手臂越收越紧，泓璟感觉到背后的guntang，无奈的叹气，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转过身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情绪终于抑制不住，唤月在他的怀中无声的哭泣，含糊不清的说道：“泓璟，对不起……”她不断重复这几个字，仿佛不会再说出其他的话。 温柔的捧住她的脸，她的眼睛含着泪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见她这般的模样，心里的防御全部都坍塌，泓璟轻轻的吻在她的眼角，像蜻蜓点水一般，将她睫毛上的泪珠吻去，入口竟是苦涩。 强笑着擦拭她脸上残存的泪水，轻声说道：“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唤月沒有答话，泪水盈盈的看着他，只是这次目光柔和了许多。泓璟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但是沒有穿在自己的身上，而是盖在她的身上说道：“寒渊很冷，是世间最为寒冷的地方，不要來取神骨先把自己弄病了。” 唤月温顺的任由他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泓璟刮了刮她的鼻子，揽着她向篝火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空气中传來一阵波动，二人同时停下脚步，唤月皱着眉头看着泓璟，泓璟轻轻点头，沒有声张，继续搂着她向前走去，装作什么都沒有察觉的模样。 陌离和寒堂突然闪现出來，着急的对二人喊道：“后面！” 泓璟早有准备，带着唤月飞快的闪到一边，一柄长箭带着雷电向二人呼啸二人，被闪过后重重的钉在了地面上。 唤月后头，看着箭飞來的方向，冷声道：“既然都來了，也不需要躲起來了吧。” 红裳慢慢自黑暗中露出身形，身后跟着桓楼，红裳的手中惦着一柄长弓，通体碧蓝，正是陌离的那一把寒冰弓箭。 陌离看着红裳把玩自己的箭，涨红着脸吼道：“你偷袭我，抢我的弓箭，你要不要脸。” “脸？”红裳捂唇笑道，“这幅皮囊从來不是我的，我也只是暂时借用而已。” 陌离被她的话堵的说不出话來，一口气憋在心里，只能忐忑不安的看着唤月，生怕她生气，出乎意料，唤月并沒有怪他，直直的看着红裳说道：“纵然不是你的皮囊，事总是你做的，丢的是你自己的脸，身为同姝，我真感到可耻。” 红裳勾唇，示威的拉了拉弓弦瞄准唤月。泓璟立刻挡在唤月的面前，冰冷的看着红裳。唤月拉开泓璟，摇了摇头，便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身形暴露在红裳的视野内说道：“你不敢杀我。“ “我为什么不敢杀你”红裳状似无所谓的说道，像是为了验证她自己的话，贡弓弦上，一柄寒箭散发着冷光。 “杀了我，你们一定得不到神骨，一块也得不到”唤月微笑着说道，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红裳被气笑，收回了弓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现在我确实不会杀你，等我找到神骨，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沒那个机会”唤月转过身，看着众人身后的那个青色身影，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说吧。” 听了唤月的话，众人纷纷回头，出乎意料的看见沐煜流正在缓缓地靠近。 沐煜流看着她的脸，眼角的泪珠还沒有完全蒸发，沒有将唤月的话听进去，盯着她的眼睛出神，在他的记忆中，唤月，包括前世的清裳，从來沒有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过那样的神情，那种仿佛失去了整个天地一般的神情，看着她依恋的环住泓璟，在他的怀里哭泣，心脏处仿佛被搅动一般，喉咙处的腥甜被死死的压抑才沒有吐出來。 看着他有些奇怪的表情，唤月皱眉再次问了一遍。 沐煜流这次有了反应，但是他的回答与唤月的问題风马牛不相及：“你为什么哭。”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一片羽毛在风中拂过，仿佛吓到她一般。 陌离等人仿佛见鬼一般看着他，泓璟沒有说话，而是看着唤月，全心全意的信任，唤月歪着头，正想回答，突然皱起小巧的鼻子，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全体哑然。 唤月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脑袋，泓璟好笑的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脸上的青筋微微爆出，但是沒有大笑，看着他憋的辛苦的脸，唤月垂头丧气的说道：“想笑就笑吧，我也知道这个场合这样很不合时宜。” 泓璟摇头，捏了捏她的脸，心里轻叹，她的唤儿，以前怎么沒有发现唤儿这么可爱呢。 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沐煜流突然觉得很刺眼，让他不管不顾想要将二人分开，可是残存的理智制止了他的行动，执拗的上前问道：“你还沒有回答我，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題？”唤月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想知道”沐煜流垂下眼睑，“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來沒有那样过。” 唤月恍然大悟，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泓璟的目光更加柔和，微笑着说道：“因为我发现，我以前好像错过了什么，让我很后悔。” “跟我在一起，让你很后悔么？”沐煜流不甘心的问道。 “不”唤月摇头，目光柔了几分，“我不觉得跟你在一起是我做的后悔的事，我也很感谢你，让我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纵然最后的结局是不幸，我也沒有怪你。” “那你到底后悔什么？” 泓璟也在静静地等着，等着她在所有人面前坦诚自己的心意，等着她说出真正的心里话。 唤月的脸突然红了几分，像一朵娇羞的芍药半开半闭，纵然低着头，但是泛红的耳垂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情，最后终于鼓足勇气，紧握着泓璟的手臂，用从未有过的坚定目光看着他，仿佛在昭告全世界：“我后悔的是，我一直拥有的，我一直选择故意忽视的，是我对他的真正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