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枪唇剑
丰源水务公司的突然揭牌让县上领导有点懵，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预先一点都不知道。前几天分管经济的副县长从市里开完应对水荒的会议，还不知道该怎么做，结果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大项目来。面对即将开始的揭牌仪式，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董氏预先已经给拟好了主持词和县领导讲话，才不至于让他们慌乱。 常卫民已经在车上给领导写好简短而言之有物的讲话稿，李市长只是看了一遍。没拿稿子就上了台，因他是去过实地的，很形象地了解了这个工程，讲话让人听着很生动。 自始自终，县上的人都有些忐忑，他们生怕副市长问起项目的一些情况，他们可是一问三不知。 好多人都在猜度，这个新上任的李副市长跟董氏有什么牵扯，董氏这个项目是以丰源命名的，为什么不用董氏，也不用罗通的名号呢？都弄不明白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揭牌仪式结束后，董珊领着市县领导参观了水厂。李市长提出要见见董氏高薪引进的那个管理人才。 董珊说，“我得先看看这人在不在？” 其实是悄悄征求洪立帆的意见，看能不能见一面。 洪立帆说见就见吧，闲着也是闲着。冯筱筱、吕文兰、杨晓宁都在忙，她让林月娥陪她去，万一话不投机，看她的暗号，赶紧跑出去打电话把她叫走。 这是水厂的会议室。除了李市长和董珊外，县上的领导，相关局长也都在。因为有好几台摄像机和市县的记者在，就觉得这里是人生的舞台，无论演技怎么样，你都得演。不过，洪立帆没准备演，她不想看谁的眼色，只想实话实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跟在她后面的林月娥都能感觉到众目睽睽。 董珊把洪立帆介绍给李荣庭副市长，李市长又吃了一惊，“董珊你已经够年轻了，这位洪总裁比你都小，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子嘛。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女儿就你这么大。是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每天也老跟我谈经济，就是大都是纸上谈兵。” 洪立帆就知道这位李市长是搞过学术的那种人，讲究说话艺术，他是想用女儿来化解别人面对官员的紧张感。洪立帆说：“那我就叫你李叔叔了，我不习惯用职务称呼人。我也是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我们说不定是同学。” 李荣庭听了就笑，说：“叫叔叔好。我女儿是省城上的学，据说省城就这一个学校有工商管理专业，我女儿叫李雅芳。” 那边正在摄像的吕文兰脱口说：“是我们那一级的。” 洪立帆说：“那就是师妹了，叫李叔叔叫对了。” 李市长让她跟大家讲一讲，规划这个项目的前前后后，也算是讲一堂转型升级的专业课。 洪立帆说：“其实很简单，一般人认为商机就是看什么地方能挣到钱。而我的认为是什么地方有需要什么地方就有商机。我一直在研究县域经济，而丰源市是我们这个省份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地方，所以一直在关注。缺水是资源开采过后必须出现的后果，而不远处的苍龙岭山脉以北却是水源充沛，只是那边已经是外省，没有人会设想从那边引水过来。罗通相邻的辉度是水患成灾。只要把这两点联系起来就是很大的商机。一边需要治水，一边需要引水，两边都欢迎的项目怎么实施都是无限商机。这事我们前半年就开始做了，那时候我还不是董氏的员工，董珊听了我的一番话就开始着手项目了。而且许多准备工作早就开始了。这就是董氏吸引我的地方，我上个月来的时候，董珊已经把我规划的一多半项目付诸实施了。不管你是多么厉害的人才，碰到这样的老板肯定会全力以赴。我这里要说的就是民企用人的机制，民企想留住人才必须首先去掉老板说了算的所谓规矩，否则转型升级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 李市长带头鼓掌，现场立刻掌声雷动。 接下来李市长跟县上的主要领导了解情况，主管经济的副县长汇报了即将建设古塘工业园区的计划，李市长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问洪立帆，“年轻人对这个规划怎么看？” 洪立帆说：“我还是不说了吧，要是说真话实话，恐怕一些人会不高兴，说假话我还真不会。” 李荣庭说：“你只管大胆说，我就要听真话实话。” 洪立帆说：“那我就说了，关于古塘镇建设工业园区的设想等于是痴人说梦话。那里几十平方公里大多数是砒砂岩，别看现在还有人居住，他们建造住宅的地方是占少数面积的土层上，这些年因为周边缺水，古塘才安然无恙。罗通县志上有好几处记载，古塘历史上多次发证大面积山体滑坡，导致整村人无一逃生。” 那边有人听不下去，“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请来地质专家专门鉴定过的，这种地质只要地基做好完全可以建造大型建筑物。一个黄毛丫头在这里故弄玄虚，董氏才相信你的鬼话。” 洪立帆说：“那好了权当是我胡说。” 心想这人是谁，说话那么粗暴。 林月娥悄悄告诉她：“这人就是沈跃，古塘书记。” 洪立帆心里说：“怪不得。” 那边李副市长打着哈哈缓解着气氛，然后问县上主要领导对建设园区的看法。 书记和县长都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把沈跃推出来，让他给市长介绍情况。 沈跃是有备而来的，是经济副县长打招呼让他赶到罗通的，他带来了有关园区建设的总体规划，给了李市长一份，李市长接过翻了翻递给常卫民。 李市长说，“我回去好好看吧。我们先抛开地质问题。假如经过专家论证可以建设园区，那你准备怎么来运行。” 沈跃说：“我现在是古塘镇书记，我力争过几年就让自己改成古塘工业园区书记。第一步当然是要做基础建设，然后将罗通周边散落的企业搬迁到古塘去，解决了城区环保问题，又可以保证工业经济集约发展。同时也得到政府的集中服务，还有一点就是彻底从全省全市全县的贫困地区名单里把古塘的名字剔除。” 李市长说：“听起来是很好，不过具体情况等我回去研究一下资料，然后再专门找大家探讨。” 说完，李市长就起身要回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