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童年

    　　古塘镇是一个东西走向的盆地，整体成长方形。北面是苍龙岭山脉，东南西是丘陵地带。据罗通县志记载，古塘以前是一个很大的水塘，里面的水后来逐渐干涸就形成了这个盆地。原来的古塘高低不平，多次修通的公路都因为路基不稳定而废弃。一到雨季车辆无法进出，行人只能沿着半山坡的小道徒步进出。

    　　正在进行的园区场平工程就是要把整个盆地区域平整为一个整体，然后规划成一个个厂区。平整好的地方经过压力机碾压之后，很平坦。

    　　三辆车先后到达平地，张浩把车交给杨翠翠，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把车开走。

    　　“我有点奇怪，同样是同学，我怎么感觉杨翠翠他们就是外人，跟你们几个完全不一样。”洪立帆望着远去的奥迪说。

    　　“很简单，她跟我们不是一类人。”陈泰军说。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厂子投资了那么多钱，到头来却无法生产，这些人该怎么面对？看样子杨翠翠现在的日子过得还行。如果这里的投资打了水漂呢？她会怎么面对！可惜的是现在没有人愿意听我们的话。”

    　　“我现在是奇怪，沈跃怎么再也不说供水的事了。见过几次面了，只字没提。”董四边说边帮陈泰军掸去身上的尘土。

    　　“不问不是更好吗？省的麻烦。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他们要去的教学点叫红土沟，是整个古塘中部向南的的一个狭窄的深沟里面。这条沟是南北走向，原来是雨季山洪冲刷出来的。从下往上看，就等很清晰地能看出整个山体是两层结构，下面是砒砂岩，上面是红色的土层。村子坐落在半山腰的土层上面，原来是土窑洞，现在园区出资盖了一些砖房让不愿搬家的几户人家搬进去。教学点建在这条沟的尽头处，那里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山湾。原来计划把人住的地方也建到这里，但那些老人不愿意挪窝，所以只能在原来的旧居跟前盖新房。只是因为这条干沟的土质原因，一些保持水土的植物难以生长，每年的雨季，沟两边的泥土和岩土都会经历洪水冲刷和自然坍塌，沟越来越宽，居住地的面积逐渐缩小。背后又是光秃秃的山丘，难以掘进。那些新居看着让人感觉很悬，很不安全。

    　　上次过来他们经过原来的村干部介绍认识了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年纪最大的是金五爷，今年八十二岁，他的孙子金鹏今年十二岁，六年级学生；最年轻的是六十七岁的金强大爷和六十五岁的强大娘。他们的孙女今年八岁叫金花，二年级学生。强大爷年轻时候干活失去一只胳膊，强大娘是个聋哑人。另外三家也都姓金，老人都是七十多岁，孩子分别是金福和金贵，两个是九岁四年级学生、一个十岁叫金莲是是五年级学生。这些孩子的父亲在一次结伴外出打工时出了车祸，全部遇难，他们的母亲都丢下他们离开贫困的红土沟，再也没有回来过，从此祖孙相依为命。五个孩子，男生三名，女生两名，四个年级。

    　　上山的路狭窄而且弯道多，有的地方很陡。幸亏他们的车性能还算优良。他们今天来这里的任务是完善人蓄饮水工程并和学生进行交流预备开学。红土沟村民吃水都是从沟底的一个自挖井水里挑水。而对于这几户留守村民来说水是金贵的，年纪大的人已经不能完成挑水的重任了。除了金花之外的其他四个孩子组成互助组，一起为四户人家抬水吃。强大娘体力还行能自己挑水，与其他孩子相比，金花就幸福了许多。

    　　现在出现了新问题，原来的水井随着场平工程实施，推出来的土越来越高，水井无法靠近，挑水和抬水都没地方了。古塘镇到处缺水，场平工程把一个个水井都埋压了。工队用水都出现了问题。于是就出现了卖水的行当，一辆三轮车，拉着水箱，从古塘镇政府所在地的自来水工程那里把水送往各个地方。

    　　上次来知道这种情况后，洪立帆买了两罐水，车开不上去，就另外雇人又把水挑到每家的水缸里去。她当时就决定建设人蓄饮水工程，当日就让专业打井队开始施工，设在学校附近的蓄水池也开始建设。今天是入户水管铺设，包括教学点只有六户人家，一天就能完成，与此同时上水管道和潜水泵也在今天完成安装。洪立帆的性格就是有什么事最好是用最快的速度能完成。

    　　当时镇政府的干部说过，人蓄饮水工程完成之后可以上报争取补贴。

    　　“那你们能不能先把这条路修一下，补贴回来的钱我们不要了，可以转到修路上来。”洪立帆跟他们商量。

    　　“那可不行，村子里住的人少，这条路达不到上级村村通的标准。按上级的要求，这样的村子只能移民搬迁。饮水工程的钱也不能用到修路上来，那叫挪用，是犯错误的。”

    　　洪立帆再没有跟他们进一步探讨，没意义。

    　　那些孩子对外来的人充满了提防，她打电话咨询过母亲。她说那是从小被歧视造成的，不要强行跟他们交流，先要让他们知道你们是真的关心他们。

    　　母亲听说了这边的情况决定收拾一下过来给这些孩子代课。

    　　“你们毕竟还要做事的，不能就这么耽误在这件事上。”她说。

    　　洪立帆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她知道母亲也是那种自己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劝阻不了的人。

    　　教学点的建设其实有些铺张，三个教室，两个教师办公室，学生宿舍，教师宿舍各两个。另外还有厨房餐厅，cao场，篮球架、乒乓球等体育设施齐全。本来只有五名学生，而且并没有人住校，却配有满教室的桌凳，还有足够几十人住宿的床。

    　　乡镇干部说：“这是教学点的标准，达到了才能验收过关，建设教学点的费用才能顺利拨下来。”

    　　自来水到当天的傍晚就彻底通了，张浩挨个去通知了那些住户，他们打开水龙头，水就哗哗地往水缸里流。最高兴的还是孩子们，他们不时的用嘴巴直接在水龙头上喝着水，脸上满是兴奋。

    　　女孩子爱干净的天性终于可以得到施展了，她们用脸盆接了水，洗脸洗手洗了很长时间。

    　　洪立帆尝试着跟她们说话，孩子们依然在躲避。相比之下大人还是比较容易接近，他们就一家一家走访了解孩子们原来上学的情况。遗憾的是大人并不知道孩子们是怎么上学的，洪立帆发现一个问题，这五户人家竟然没有一家有电视机。

    　　“天哪，都什么时代了，这怎么可以！要不要没家给送一台电视机？”

    　　“不可以！”常卫民先表示反对，“他们每家都有了电视机，这些孩子就会守在家里看，很可能学都不会上了。我们要在学校开设电视室，放学后大人孩子都可以过来看的。”

    　　“行，你们几个男生现在就去罗文镇买一台去，还要卫星天线。我们负责做饭，尽量看能不能今天晚上就把这几个孩子吸引到学校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