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章 胶着（一）

    “对了，你既然从叶启民那里过来的，有没有听他说起，那个野田高彦怎么样了？”萧凌虎问道，他也比较关心被叶启民带走的鬼子杀手。

    林惊寒道：“我问了他，但是叶启民不愿意提，经不住我再三的问，他才告诉我说那个嫌疑犯被前田利忠带走了！”

    萧凌虎不由得一呆，想来想去，还是这种他最不愿意的结果。

    一枝梅恨恨地道：“要是照我的意思，当时就应该将他一刀捅死算了，这下好了，那家伙留下来，又是一个祸害！”

    林惊寒不由得问道：“叶启民也有些后悔，他根本不愿意放人的，但是他上面的英国人对日本人屈服了，强压他放人，他也没有办法！”

    萧凌虎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来，他知道有的时候，人身处其位，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够干什么的，就像他现在这般，想要上阵去杀敌，却又如何能够做得到，那还要服从上一级的安排。

    作为一个军人来说，服从就是天职。

    “他娘的，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一枝梅发出一种感慨来。

    “算了，不说他了！”萧凌虎只得摆了摆手，问着林惊寒：“你回你的住处了吗？”

    “还没有回去！”林惊寒道：“这不，就是为了找你们，我几乎一夜未合眼！”

    “还是回去看看吧，昨天晚上我过去了，燕飞告诉我说，你的三条船被船务局收了，要在董家渡放沉！”

    “他们凭什么？”林惊寒不由得叫了起来。

    萧凌虎知道，那三条船可是他带着燕飞和阿鹏，从南京来到上海，赤手空拳，好不容易才打拼下来的成果，也是他们赖以谋生的工具，如果真得没有了船，对于他和燕飞来说，便如同是被人夺走了身家一样得结果。

    “听我说，你冷静一下，可能如今也由不得你了！”当下，萧凌虎便将他从燕飞和孟繁伟处听到了理由讲了出来，说到最后的时候，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国家的利益，也只能牺牲咱们个人的利益了！”

    “国家？”林惊寒不由得自嘲起来：“这个国家又给过我们什么？”

    萧凌虎和一枝梅面面相觑，的确，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积弱积贫，便是在上海这样的中国地盘上，作为中国人来说，也是属于二等公民，老百姓哪里有尊严可言？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算是再不好，咱们也是中国人！”萧凌虎只得这样地解劝着。

    林惊寒默然无语，一枝梅也默然无语，谁让他们生来就是中国人呢？

    见到他不说话，萧凌虎马上又道：“他们马上要把那三条船炸沉，你若是想要去看一看，便马上过去，只怕晚上，就看不见了！”

    林惊寒恍然作梦一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萧凌虎犹豫了一下，对着一枝梅道：“老严，今天还要你照顾一下华哥，我跟着寒哥过去看一看，他可别想不开，跟那些船务局的人干起来！”

    一枝梅点着头，道：“放心吧，有我在这里照看着，华哥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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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凌虎追上了林惊寒，两个人先回到了他的住所中，燕飞见到林惊寒到来，他的病也好了一半，也顾不得自己的伤还未痊愈，也要跟着他一同前往公共码头，倒是将孟繁伟和顺子留在家里看家。

    公共码头实际上离着他们的住处不远，就在黄浦江的西岸，从四马路到六马路之间的地方，南面就是法租界。

    林惊寒的船之所以停在公共码头上，是因为这个码头是自由码头，不用交纳停靠费，但是所有的船只必须要听从码头管理员的安排。当然，他的船停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离着他的住所比较近。

    码头管理员老张一见到林惊寒出现，便马上走了过来，向他道：“林老板，你总算是来了，上海船务局的人前天就跑来要把你的船开走，但是我没有让他们动！”

    毕竟，这里还属于公共租界，虽然林惊寒的船在上海县注册，是属于地方船只，但是在公共租界里，上海船务局的人也不能随便动的，否则，便是侵夺公民财产。

    想来，平时的时候，林惊寒给没少给这位公共码头的管理员好处，要不然老张也不会对他的事情，如此得关心。

    “他们人呢？”林惊寒又问。

    “还在你的船上，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带着市政厅的公文，不管你在不在，他们都要强行把船开走了！”

    “走，过去看看！”林惊寒点着头。

    老张在前面引着路，林惊寒在后面跟着，燕飞不由得道：“寒哥，你要是不同意，他们敢动咱们的船，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反正咱们有枪，怕他个球！”

    林惊寒的确是带着枪的，便是连萧凌虎也习惯性地带着枪，如今在上海市区里，除非他们不穿着这身军装，作着老百姓的装扮。若是穿着**军服的人，很有可能会遭到日本特务的暗算。

    萧凌虎还真得怕林惊寒胡来，如今他已然不同于当年的自己，是一个小兵了，上了几年的学，大道理还是懂一些的，马上道：“寒哥，过去看一看可以，可千万不要开枪，你要记住，如今你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你可是咱们**里的一个少尉排长了！”

    林惊寒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但是燕飞却忍不住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去当兵！”

    萧凌虎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的确，对于燕飞而言，虽然萧凌虎也是他的连长，但是他真正服从的还是林惊寒，毕竟两个人是一起长大，一起创业，又一起从军的，也一起经过无数次的考验。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江边的码头之上，果然看到了几个身穿着船务局制服的人正在解着泰和号的缆绳，泰和号可是林惊寒最大的船，载重三千吨。

    “不许动我们的船！”燕飞一个健步奔了过去，也忘记了他是一个并没有完全好利落的伤员，已然冲到了那个解缆绳的人面前，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去。

    萧凌虎生怕他真得动起手来，连忙也跑了过来，横在了燕飞和这些人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