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6.为暖气金使召新人
曹成听了，也不答话，只看着李天俊。王达心里立刻明白了，也转过身来盯着李天俊。李天俊伸手揉了揉鼻子说道“刚才还在和曹大哥说这个事情。这弹簧的图纸我是在书中见到的，所需的材料也很常见，不过是生铁、石炭之类，只是这工艺确实有一些复杂。在来之前，也从没想过要做这种费劲的玩意，所以不知道书中所说是真是假。” 王达听闻，略微有些失望，随后又说道“贤弟，无论真假，我们都以高价收购你所知的制作之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不知我留下的图纸是否已经上报到军器局？” “自然已经上报，只是……”王达有些迟疑地说着。 “只是军器局并不重视是吗？” “是啊，军器局刚成立，提点倒是行内人，只是兼职多处，还有很多其他大事要负责，没完全到任上。眼下局内由工部派来的人暂行管理，这几人对这行当不太了解，张大师亲自去解释了一番，他们仍然是要等提点到任了再说。” 曹成见又被李天俊料中，不由地摇了摇头，然后言道“王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既然局里并没有要求，我们也没有把握，不如让我回去研究尝试一番，无论成与不成，我必将整个过程详详细细地报给你们。王大哥，你之前与我有大恩情，我曹成定当不负所望。” 王达见话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取出了一个腰牌，交给曹成：“这是张大师特意交代的，但凡朝廷征召的工匠，都有三个推荐名额，可以推荐他人进内系的作院和器所。第一块腰牌八年前给我了，现在是第二块。也没有什么作用，不过可以帮你们进出军器局，另外在坊市可以购买一些特殊的物品，如少量的生铁，铜块，各地发现的特殊金属等。我看张大师的意思，如果你能制成，自然要把你荐到局中。” 曹成双手接过腰牌，问道：“可是北黄南张中的张大师？” “自然是他。” 曹成大喜，不成想凭空又多了这样一件美事。“哎呀，张大师之名如雷贯耳啊！”他坐正身子，然后才说道“我这位余贤弟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工匠行业的事情可能不太熟悉。汴梁城中的黄大师和临安府的张大师乃当世的能工巧匠，神一般的人物，只是汴梁城破后，黄大师便不知所踪。今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见到了居然还不知。王大哥放心，我回去后定要把这弹簧制作出来，然后亲手交给张大师。” “如此甚好！”三人尽兴而散。 进入二月后，天气原本已经变暖，却不料接下来几日倒春寒，李天俊身子弱，一个没注意，又病倒了，上吐下泻打摆子，只好待在店中修养。曹成请了城内有名的医生，吃了几副药，却见效甚微。 李天俊只觉得昏昏沉沉，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报道，强打了精神让曹成出去买了些便宜的青蒿，却不用火煎，而是泡在水中，接着尽力挤压，挤出一些青色的汁液后服下，几次下来，居然大好。 一顿忙碌下来，曹成更把李天俊视为天人，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药到病除的高手。其实只有李天俊清楚，要不是后世铺天盖地报道屠呦呦提取青蒿素，自己又哪里知道什么药理呢？ 趁着还有时日，二人又去坊市转了转。曹成用腰牌买了一些工具，原本还想定些生铁、石炭，却发现这些物资虽可以购买但根本无法运出健康府，只好作罢。李天俊则看中了市面上的假化石和硅石。他所购的假化石，其实就是后世锰矿石的一种——软锰矿，黑色，外表形如一根根晶体条呈放射状组在一起，大多来自宜州（也就是广西境内），只有炼丹的术士们才会用到，工匠们却很少用到。硅石就是石英，这东西非常耐火，铁匠们经常购买使用，价格也不贵。 曹成对硅石比较熟悉，只是觉得买的量大了些，假化石以前未曾用过，李天俊却故作神秘不肯透漏原因。曹成也不多想，随李天俊把市面上扫了一遍，装了个大包裹，雇了小车拉回客店。 刚回客店，就见门前立了不少衙役。走入店内，早有两位官员相侯。原以为是工部军器局来人，不料却是礼部。原来正月里有金国使臣从北方而来，前两日主管礼部贡举的翰林学士兼侍读朱震循例设家宴送别，正好赶上倒春寒，家中未设火炉却暖意融融，问了才知是朱家新装的“暖气”之功。金使奇之，想私下带回一套。朱家见状，忙不迭上下问了好一番，这才知道是曹成和李天俊二人所制，又恰巧在健康府，所以差人来问。 听闻是给金人，曹成甚是不满，李天俊连忙拉了拉他，然后回道“这物件确为我二人所做，材料倒是简单，只是需要的工具特殊，而且颇费时日。之前只为朱家定制了些，眼下一时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了。不知能否宽限些时日，我二人回去定然加工赶制。” 那两人听了，倒也不再多说，命衙役看住店面，又叫二人轻易不得离城，然后回去复命了。第二日，有衙役回来，说是金使有请。 曹成心里不痛快，只推说身体不舒服。李天俊无法，只好一人去见金使，却原来只是个替金国都督府送信的不大不小的官员。一个金国中层官员居然会搅得大宋朝廷如此重视，李天俊当真感觉无奈。这金国使臣能讲一口流利的燕京话，人也比较通情达理，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接着商量了时日，最后竟然表示，他已经通知宋廷礼部，所需物资、工钱都由他来筹措。 李天俊心里暗叹［果然，再好的国家也有烂人，再烂的国家也有好人啊。］ 虽然很赞赏这位金使的为人，但宰起来却毫不客气，说暖气内侧需用钢，而产钢耗费铁锭需以十倍记，还有石炭等等。这些物资，特别是铁锭，不是有钱就能在宋廷买到的，还需要金使设法。金使听言，笑笑也没多说，答应设法运送一批物资到顺昌府。 回到客栈，天色已晚。店内的衙役见李天俊回来，好似松了一口气，告知两人天亮后需再去礼部复命。李天俊答应着，刚走进屋内，曹成劈头问来“你可是也要讨好金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