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5.探作坊宋人需自主
到了都督府大营的作坊，此处的工匠人员倒是不少，兵器、盔甲、箭矢、马镫，各式作坊跟宋体类似，也非常齐全。乌达补引着李天俊转了好一会，来到一个偏角：“此处就是暖气的制所。” 李天俊进去，看到三四个火炉正在燃烧，里面的铁匠全都敞胸露怀。几个身体明显比其他人壮硕的汉子占据着炉子的主位，自己却不动手，只看着身边神情唯唯诺诺的铁匠上来工作。工作的铁匠工作时稍有迟疑，就立刻用女真语不耐烦地骂上几句，踢上几脚，甚至用手中铁棍抽打。 李天俊进来后，几人先是狠狠地盯着他，后来看到了乌达补，才移开了目光。同时不断地挥舞手臂，用女真语嚷嚷些什么，乌达补神色严厉地呵斥了几声，才震住他们。李天俊认真在各个火炉前看了一小会，见根本没法跟工匠交谈，就走出了作院，乌达补也随他出来。 “敢问大人，这里面的铁匠都配备了哪些人？” “这里选派的都是我族的能工巧匠，辅以宋辽得来的工匠。你不知道，这些辽狗，宋……宋人偷懒得很，没有我们女真的汉子盯着，就会偷懒！不过，这段时日虽然宋辽的铁匠惩治了不少，暖气制作却始终不见成效。”可能是不愿引起李天俊的反感，乌达补特意换掉了一些说法。 “大人，下官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是否可请大人带我去回复鲁王？”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那太好了，我现在带你去。” 两人来到鲁王帐前等待好久，才被门前士卒带了进去。行礼完毕，鲁王跟乌达补用女真语交谈了几句，乌达补问李天俊：“鲁王问你，原因到底是什么？” “大王，问题出在作坊中的那几个女真族的铁匠身上！”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我女真族的铁匠不如你们？”乌达补听言也不敢向鲁王翻译，直接怒喝。 李天俊已知鲁王通汉语，只是瞧不起宋人，懒得跟自己说话，所以特意对着鲁王说：“启禀大王，各族擅长的东西并不一样。要说打造刀箭，有了贵族的大师带领自然事半功倍，本来就是喝血吃rou的强壮之人；要说造些生活细物，却需要生性温和，做事耐心不怕麻烦的人，比如我宋国的工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领着一群小姑娘绣花，这本来是个细致活，大汉们却动不动就打、就罚，甚至砍杀，姑娘们自然也就绣不好了。” 乌达补正要把话翻译过去，鲁王却伸手把他阻住，对着李天俊说道：“若事情真如你所说，改怎么办？” “大王，我虽然不懂这些工艺，但我在南方看的次数却很多。给我二十天时间，让我去管理那个作坊，必定为大王打造出一套暖气出来。” “你居然不懂制作的机巧？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制作之人？你可真有把握？” “回大王，我只是动笔帮他们整理了图纸和说明而已，大家以讹传讹，就把这制作的功劳安在了我的头上。其实此物件制造并不复杂，稍微有点手艺的工匠都应该能做出来。还请大王让我一试。” “二十日不行，我给你十日，十日做不出来就砍头！你可敢一试？” 李天俊想了想说道：“大王，若时日要求真是如此紧急，还请大王答应我两件事。” “大胆！你给王爷办事还敢如此顽劣！？”一旁乌达补作势怒喝道。 “无妨，说来听听。”鲁王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大王，时日要求这么严格，我突然被指派去带领他们干活，自身又不懂技术，难免他们看我不起。即使用砍头吓住他们，到底不如他们主动愿意干来得高效。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事情办成了，我希望大王能承诺两件事：一、这些工匠今后可自成一组，宋人自治，专门制作暖气，不派他族人进去欺压。” “若能制成，那他们确实还有点用处，可以扩充些人，由他们自己推举蒲辇，归在谋克移失不帐下，专门负责制暖气。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请大王允许从他们的亲族中选出三人随我回宋。”李天俊说道。 鲁王听闻，哼了一声。李天俊赶忙解释：“大王别误会。这是我的私请：一则我们这些使团随员有秘密任务，出使路上能带一个人回宋地就可以多得一份功劳，要是能带三人回去，我至少可得几十两银子；二则我可以把名额作为奖励，十日内完成必将要日夜赶工，我事先许诺谁做得好我就把名额给他，这样才更好指挥。大王放心，只要那些身子弱干不了活的人就好，青壮一律不带。” “宋廷居心如此叵测，居然让使团带着这样的秘密任务！”乌达补开口喊道。 “这算得什么大事？各家使团还不都一样？”鲁王却不当回事，“你这要求倒也合理，好，我答应你。乌达补，此后十日，你要以……”鲁王一指李天俊，乌达补连忙提醒：“宋使文余尔。” “什么鱼儿，你要暂时以他为主，协助更改作坊编制。十日为限，若能生产出暖气，一切都好说；若是生产不出，你二人随工匠一起砍头，可听明白了？” 乌达补连忙应了，苦着脸拉着李天俊施礼退出。退出时，李天俊听到鲁王在那低声自语：“这么说来，那些光吃饭不干活，只要有口气的人，也都可以换成财物了？” 两人不敢多耽搁，急忙重新回到作坊。乌达补出面，又回身向作坊内的众人传达了鲁王的命令：“作坊以宋使文余尔为首，十日内做出暖气，否则杀无赦！”然后把作坊内幸灾乐祸的女真铁匠都带了出去。 乌达补一走，作坊内顿时群情义愤，大骂金国不公，时间太短根本完不成，却只知道怪罪宋人实则是找茬杀人，又讽刺李天俊身为宋使却甘心为金国卖命…… 李天俊好一会没说话，就这样由着他们嚷嚷。好半天，直到乌达补回来，众人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李天俊望着平静下来的众人，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有三个归宋的名额，你们可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