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1.问缘由将军方知错
李天俊一时思绪万千，上前主动参拜的动作不免就迟疑了些。岳飞见他呆呆立着，怕他担上“藐视上官”的罪名，忍不住主动出言提醒。李天俊听了，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赶紧上前依礼参拜。 张俊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一副笑哈哈的模样：“文大人不要紧张。我知道，这个时候把大人请到镇江来，大人心中难免会有些想法，其实完全不必如此多虑。这次把大人请来，无非是几个事情想要核实一下，大人如实回答就好。” 李天俊连忙应承下来。张俊点点头，这时他身边走出一个书办，拿着书册高声问道：“文大人在顺昌担任招商使时，韩世忠将军曾多次动用军舰运送了海带海草到顺昌，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这些海带海草用于顺昌府生产供品所需的香皂，多余的物资可作为酬资，自行处理。每次运输的物资，大约可以生产四到五块香皂，多余的香皂就在拍卖场卖掉，算作各工人的工资和商家的利润。这一点在朝廷应该有明确的记录，也是得到朝廷允许的。” 李天俊说着，那书办龙飞凤舞般地记着，张俊和岳飞在一旁喝水休息，并不多言。“淮东与顺昌府有猛火油的交易往来，商部也参与其中，可有此事？” “正是。应天府路的安抚副使陈规大人研制出了守城利器喷火枪，我商部海军统制陈最将军很是赞赏。不过使用此物需要大量的猛火油，这种物资顺昌府不多，淮东这却有不少。为了增强海军的战力，我们商部促成了应天府路与淮东的交易，并在陈规大人那购买新制的喷火枪。这些购买记录在三方账上俱可查到。” ……那书办又问了几个问题，看来调查得非常仔细，李天俊跟韩世忠的主要交易几乎都问到了，但偏偏不涉及步兵砲等京西生产的物件。想来是因为岳飞还坐在这里，要给他面子的缘故。 “文大人，还有一个问题，你可曾给韩世忠将军私下送礼？” “这……”李天俊一愣，这个问题也问，试问淮东，甚至整个宋廷，有几个官员没有私下给韩世忠送过礼？“送过的。我给韩将军送过香皂、肥羊……”李天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违禁的物品自然不能说，但是说没送过或者送得非常少，也没人信。 “最后我得多说一句，绍兴七年，我作为次副使第一次出使金国，归途中路遇盗匪几乎丧命。多亏了韩将军及时出手相救，不仅找人帮我养好了伤，还把我送回顺昌。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才会每年以私人名义送些礼物过来。至于在淮东办的公事，那都是严格按照朝廷法度进行的，绝无违制之举。” 书办也不说话，只是把李天俊所以记下，然后拿着书册到了李天俊跟前，让他查阅。李天俊看了一遍，记录倒是很写实，并未作假。因此提笔签名，又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这一切都处理完毕，书办退下，张俊却突然说道：“没事了，文大人。你回驿站好好休息吧，这两天城中随便玩玩，哪都能去，就是别出城，没准还有事找你。”说完，跟岳飞一起起身走了。 李天俊原本还想着接受张俊质询的，没想到张俊突然之间退走了，这感觉就好像奋力地挥出一拳，结果打在了棉花堆上，说不出的难受。 李天俊无法，也只得转身出来，叫上白安时，跟着公差去驿站休息。这公差是镇江府的老人，以前应该见过李天俊，一路不断开解他，说目前接受质询的人中，李天俊的待遇是最好的，应该没有大事。 待在驿站无所事事，李天俊索性带着白安时在镇江府四处转悠。这时李天俊才发现，带着“顺畅捷运”旗号的不仅有快船，连马车等也有多少了。城中还有不少小店面也带着这个牌子，说是供配货使用。 在镇江困了三日，眼看着已经是十二月了。这一天岳飞突然让人把他召了去。岳飞神色如常，看不出太多的沮丧和懊恼，也没有升官的喜悦。李天俊上前与他见过，两人都是便服，说起话来也相对轻松。 “岳将军，自京西一别多日，将军别来无恙吧。”李天俊先客气了一句。 “哎～”岳飞一摆手：“以后在官面上，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岳相公，或岳副枢密使，私下也可称我岳鹏举，但是岳将军以后再不能叫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军职，不是什么将军不将军了。” 李天俊长叹一口气，改口称他“岳大人”。岳飞好似微微地笑了笑，然后透露说，朝廷已经发了旨意，要他们速速理清淮东与李天俊的关系。细枝末节不要太追究。只要没有重大问题，就应立刻差李天俊回去，让他继续主持商部，为朝廷办理海外通商事宜。 “恭喜你啊，文大人。”岳飞说道：“你倒是好命，朝廷居然肯为你发这道旨意。前几日张俊大人算是白问了。现在，只要你不涉及谋逆等不可赦的重罪，其他事情都不算什么重大问题。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什么，能阻止大人回去继续主持商部了。” 李天俊想了想，忍不住上前几步。岳飞一愣，挥手屏退左右，又侧下身来。李天俊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把前几日赵子涤的来信和自己的揣测说了一遍。 岳飞多聪明的人，立刻看明白了这件事和这道旨意的关系，一时之间不由愣了半响。随后才手捋胡须，叹道：“不想竟然有如此执念。看来我不听薛弼的良言，竟真是错了。” 04-91.问缘由将军方知错 04-92.求援助王使假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