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珂菲亚
零星光亮从水天之线渐渐冒头，整片海洋在夜风的轻拂下微微荡漾着，就像是一连串蓝宝石所散发的璀璨光芒般令人着迷。 珂菲亚凑着天边初亮就来到了这个港口，或许是因为时间过早的缘故，海面上只有寥寥几艘行驰的货船，货船鸣着船笛，从喷口处冒出nongnong黑烟。 珂菲亚很讨厌这些货船，那些nongnong的乌烟慢吞吞地浮上天空，将整个天际都染上了一层黑纱，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滩恶心发臭的淤泥，让人作呕。 珂菲亚无奈地摇头，随即踮起脚尖，努力在这些船只中找寻着什么。 “不知道威尔教授要这种黑金石干嘛……”珂菲亚从包里找出了一页泛黄的画纸，画纸上画着一艘模棱两可的巨轮。 珂菲亚再次望向海面，希望能找到画纸上的这艘巨轮。时间流逝，海面上的船只慢慢多了起来，港口上一些人开始喧闹着压货。珂菲亚有些不满地撅起小嘴，然后重新找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 在不远处，有着港口最高耸的地方，卡兰灯塔。珂菲亚乘着运货板登上了塔顶，幸亏她体重比较轻，否则只能走那漫漫冗长的楼梯。那对于珂菲亚这种小身板而言，无疑是场噩梦。 灯塔顶端是一个小小的瞭望室，珂菲亚透过瞭望室的窗口，恰好能俯瞰整个港湾。 珂菲亚露出愉快的笑容，然后拿出了随身带的望远镜，她感觉此刻的自己不是个什么小女孩儿，而是一名伟大的探险家。 “巨轮……巨轮……” 珂菲亚念叨着，端着望远镜找寻画纸上的那艘船只，她好希望能快点找到巨轮，把事情交代后，向那个人说出藏在心底的话。只是想想，珂菲亚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曦阳逐渐散去，整片海洋被升空的旭日照耀地闪闪发亮。港口已经停放了许多下货的货船，而珂菲亚，依旧在塔顶瞭望着。然而就在她快要放弃时，海面上一艘与众不同的货轮吸引了她的注意。 “来了来了！”珂菲亚兴奋的叫喊着，小脸上洋溢着欢喜笑容。 有时候，一些希望往往就是喜欢在你快要放弃时才会出现。珂菲亚扑腾腾地跑出了灯塔，此时货轮已经近在眼前，即将靠岸。 珂菲亚兴致勃勃地挤开人群，娇小的身影在大人之间穿梭。偶尔会有人骂骂咧咧地转头，不过看到是珂菲亚这个小女孩之后，也不再抱怨。 海港上的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个小魔头，珂菲亚的名声，可是把一些大人唬的不轻。许多商家都曾吃过这个古灵精怪丫头的亏，所以都不想去主动招惹这个麻烦。 货轮缓缓靠岸，巨大的船体在其它船只当中形成鲜明对比，尤为显眼。珂菲亚小跑到了下货仓这边，然后从包里取出了一只炭笔和一本印着兔子花样的手札。 珂菲亚将笔和手札抱在怀里，然后安静地等待，直到一名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嘿！这里！”珂菲亚兴奋地向男子招手。 “珂菲亚？你怎么在这儿，你父亲呢？”男子朝着珂菲亚走来，俊俏的脸上挂着稍许惊讶。 “我父亲在家里。”珂菲亚露出狡黠的笑容。 “在家里？他不是和我说好要接货的吗？” “怎么，我就不能代替来接货？”珂菲亚把玩着手上的炭笔，悻悻地瞅了眼男子。 “呃……可以！跟我来吧，今年的黑金石产量比较多，你父亲给你灵仓了？”男子举起左手，朝着珂菲亚晃了晃。 在阳光的照耀下，其无名指上的一颗水晶石闪烁着七彩光纹。 “那是当然！”珂菲亚伸出右手，和男子的不同，她的灵仓是一只蝴蝶的模样。 “跟我来吧！”男子点点头，转身向着货轮尾部走去。珂菲亚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跳有些加速，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浅浅晕红。 珂菲亚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在这里，十六岁就达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珂菲亚默默跟在男子后面，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天之国外身份显赫的青年男子，亚克·阿希尔，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家族背景以及出类拔萃的才华。 而对于珂菲亚来说，亚克那刀削般俊朗的外表才是她为什么这么着迷的主要原因。 若不是这次打听到是亚克来送货，珂菲亚才不会委屈自己起这么早来这里。 珂菲亚咬着嘴唇默默走着，心里已经想好了十多种表白的方式，发神间不知不觉碰到了亚克的后背，疼的她一声惊呼。 “怎么停下了……疼死我了……”珂菲亚揉着自己小巧的鼻子，嗔怪地瞄了眼亚克。 “看不到已经到了吗？”亚克指了指身旁大开着的防撞舱壁。 “啊？到了，就在这里面吗？”珂菲亚好奇地瞅着这处打开的舱壁，想不到黑金石存储的地方这么特别，入口竟然在船体的外壁上。 亚克看着珂菲亚吃惊的样子，轻轻咳嗽。 “像这种大型巨轮，一般会有附属船舱，这些船舱的入口大多是在外壁上。至于为什么要将黑金石存储在外壁船舱里，是因为这艘巨轮的外壁由最出色的炼金法师所提炼的N1号材料制成，有着坚固不易变形的特点，举例来说，就算这艘巨轮解体，这个船舱也不会受到任何损害。你的父亲是我们阿希尔家族最重要的商户之一，他所需要的黑金石我们定然不会让其有任何中途损失。” 珂菲亚竖着耳朵听着，小嘴微张，她没想到这个船舱来头居然这么大。 在她印象里，炼金法师可是十分神秘的一群存在。 “这么厉害！还有比这船舱更牢固的吗？”珂菲亚好奇打量着，然后用炭笔在她的手札上模糊画下了眼前的场景。 亚克注意着珂菲亚的动作，看到她手札本上的内容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在意。 “当然还有更牢固的。” “那是什么样的？”珂菲亚转过头来。 “比N1材料更坚固的……可能只有传说中的天界列车了。” “天界列车？不是船吗？” “不是船，但是这种列车可以在海上行驰，速度任何船都无法比拟。” 珂菲亚露出向往的表情，列车在海上运行，那得是多么壮观的场景。 “哪天你用天国列车来送货！” 亚克一愣，揶揄道：“列车？那东西可不是我可以申请的，就算是天之国国主，也没法见到天界列车，更何况是我了。” 珂菲亚耷拉下头，有些失望，她刚刚还在臆想着亚克乘着列车前来送货，而她则在港口上捧着花束准备迎接的样子。 “天界列车，只有幸运的人才能见到，它并不是由什么材料构成，你想想，什么材料能够让一辆列车在海上行驰？” 珂菲亚闻言抬起头来。 “这辆列车，据说是由所有生命的愿望所构成，具体的我想也没人知道，这些也不过是猜测。” “只不过，能够见到这辆列车的人，将会遇见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 珂菲亚捂着嘴，脑海中浮想联翩，最幸运的事，那她可要向那辆列车许愿自己能够嫁给亚克。 “你在傻笑什么？”亚克看着珂菲亚奇怪的笑容问道。 珂菲亚回过神来，脸上迅速蹿起晕红，刚才她都在想什么啊，回想起来可真害臊。 亚克再次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径直走进了船舱。 “时候不早了，进来接货吧！” 珂菲亚跟在后面，轻轻答应了声，跟着亚克走进了船舱。 船舱里弥漫着一股金属味，六面都是由N1材料制成。船舱内并没有珂菲亚想象中那么大，感觉起来就和她卧室差不多大，而黑金石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堆放在一处，准确来说，珂菲亚并没有见到什么黑金石。 亚克从衣包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对着面前的空气念叨着什么。 珂菲亚只看见原本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一点点黑色渐渐弥漫，景象从模糊到清晰，一块和单人床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宝箱呈现在眼前。 “黑金石就在这里面？父亲和我说的有四百卜克，这明显不够嘛！” “实际量比你看见的多了不止十倍。”亚克淡淡说着。 “把你的灵仓给我，要开始转换了。” 珂菲亚微微点头，然后取下自己的灵仓递给了亚克，在递出之前珂菲亚不忘把上面属于自己的的封印解除。 亚克接过灵仓，然后举着对向黑色宝箱。一缕缕蓝色气体从灵仓中溢出，亚克紧跟着念起了术语。 宝箱在亚克的术语下缓缓开启，从中立刻涌出一股黑亮的洪流，与灵仓的蓝色气体对接。 黑金石的运输一共用了十多分钟，这期间珂菲亚不敢说话，她也知道运用灵仓也属于灵术范围，影响了亚克恐怕会导致运输失败。 不过这期间珂菲亚也是没闲着，手札上一个栩栩如生的俊男子伸着手，正是亚克。 “完成了！”亚克突然收起了灵仓，轻松地呼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珂菲亚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诶诶诶！别动啊，还没画完呢！”珂菲亚刚刚说出口便后悔了，抬起头看向亚克，发现他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你在画什么？”亚克盯着珂菲亚问道，然后又瞄了眼她手上的本子。 “没，没什么……”珂菲亚感觉自己即将窒息，要是亚克看到画的是他也就算了，主要是在人物的旁边，还有着她画的一个爱心，前面是“最可爱的珂菲亚”。 亚克摸了摸下巴，他看着珂菲亚窘迫的样子，然后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场景，微微一笑。 “算了，和我无关的事我不会多问，灵仓给你，看看是不是四百马克。” 珂菲亚深呼了口气如获大释。 “嗯。”珂菲亚轻声答应接过了灵仓。她不敢去看亚克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她总感觉自己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背后直冒冷气。 “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快回去吧，没有人看到货物，想来也不会有人中途抢劫。”亚克活动了下胳膊，一直那样举着实在有些折磨人。 珂菲亚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最后咬着嘴唇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盯着亚克的双眼。 “亚克，我……我……” “你怎么？”亚克看着珂菲亚语塞的样子，表面上毫无表情，其实心里知道珂菲亚要说什么。 “快回去吧，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亚克走到珂菲亚面前，认真地说着，话语就像是一把钉锤打在了珂菲亚的心头。 亚克摸了摸珂菲亚的头，然后离开了船舱。只剩下珂菲亚一人孤零零站在舱口，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亚克的话。 “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泪水从眼眶滑落，珂菲亚蹲下了身子，自顾自地哭着，从小那么大，他只喜欢上亚克一个人，其实她明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一个是阿希尔家族未来希望，一个只不过是一家商户的女儿而已。本来只是一厢情愿，又怎么能成为现实呢？ 不过每个动心的女孩心里都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奢望，万一，万一他本是喜欢我的。但是现实是根本不可能，那也只是臆想罢了。 珂菲亚哭着哭着哭累了，好像心里也没那么疼了，这才握着灵仓走上了回家的路。 有些时候她自己也知道，奢望终究是奢望，不要期待奢望会成为希望，不可能的事，始终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