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小姐有约
知青们早就盼望着的东沟公社的集日到了。 这天早饭一过,几个男知青就结伴出门了。条件所限,无车可乘,自然,三大队离公社八九里的路程,他们只能用步去丈量了。 其实他们赶集并非是要去买什么东西的。一年苦到头就挣那么几个工分,好干啥的?他们逛集,主要就是想挤挤那水泄不通的人群,图个久违了的热闹,看看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一饱亏大了的眼福罢了。不然总在三大队那个山沟沟里呆着,都快把人给呆傻了,憋疯了。 用步丈量伊始,就需要翻越眼么前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岭。不然就得绕到山头那边走,那比翻山还要累不说,等走到了公社,集市也早就散了。。 在山脚下的缓坡地带,有很多的住户。都清一色的是草苫的土坯房。每个土坯房都有用柞木杆围成了前院和后院。院子里散养着鸡鸭鹅狗。垛着柴禾。立着苞米楼子,还随意堆放着其它的一些杂物。显得乱七八糟的。 顺着一条窄窄的坡路往山上走去,知青们来到了一个外墙刷得雪白的土坯房跟前。他们就发现,房前竟然没有柞木杆围成的院子。 但是却有一块可用来打豆子的平平展展、干干净净的方地。没有鸡鸭鹅狗的影子,也不见柴禾垛子和其它杂物的随便堆放,显得有些另类。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着这是谁家的房子时,只见房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挑个子,衣着朴素,脸蛋俏丽的少女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什么物件。 少女扫了一眼经过的知青,忽然发现了田优,因为她听过田优的讲课,后来在村里的路上还与他碰过几回的面,所以她跟他也算是认识几分了。出于一种礼貌,这会儿,她便冲田优微微的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田优初见出门来的少女就是三妮,胸口那里就是咚的一响。继而看到三妮又冲他微微一笑,让他在众知青面前甚觉有面子,无形中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很想说一句:“哦,你家住这儿啊?”却又没有说出来。 猴子见田优突然间就慢了下来,又见那少女冲田优嫣然一笑,就觉得这其中有说道。于是就碰了田优一下,戏谑的问道:“你怎么了?看进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吧?见了美女就迈不动步了吧?” 田优如梦方醒。便使劲的推了猴子一把,不高兴的道:“去你的吧!” 猴子却发出嘿的一声坏笑,遂一边连跳带比划着,一边就唱了起来: 新苫的房雪白的墙 墙上挂着毛主席的像 贫下中农瞧着你 心里升起红太阳 看着毛主席的像 好象看见亲爹娘 越看心里就越亮堂 越看就越喜洋洋 …… 其它知青便发出了一阵哄笑。 三妮从众知青的哄笑声里,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整个的脸颊,立时就红成了一夕的晚霞。 从那以后,每当知青们结伴外出办事需要翻眼跟前这座山岭的时候,只要打三妮的家的土坯房前经过,猴子就都会立马发出嘿的一声坏笑,然后就都会连跳带比划着的唱起那首来。 而其它的的知青们在发出一阵哄笑后,便也纷纷学猴子的样子,边跳边唱起来。他心里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表面上却是哈哈的一笑置之。 田优也知道,猴子开他的玩笑并没什么恶意。人们在一起,特别是年轻人在一起,如果连个玩笑都不开,那有多呆板,多单调,多没劲啊。 可是后来,当他在村里碰到小厚老师,发现她的厚眼皮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针对他的嘲讽的意味的时候,他马上就意识到,猴子开他的那个玩笑已经传进小厚的耳朵里了。而且是已经传走样了。 于是,他就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于是就咬牙决定,从今往后,一定要采取果断措施,坚决杜绝猴子再给他开这样的玩笑了。 加上这时他的脾性在球蛋的熏陶下,那种一倔可把人倔到南墙的劲头已经初步养成,于是当又一次路过三妮家的门口,猴子又连跳带比划的唱起了那首时,他便不客气的冲猴子大发倔劲了: “姓猴的,你听好了。”田优疾立厉色的道。“以后你再别拿这个玩笑来埋汰我了。再这样埋汰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猴子的脸立时就变成了猪肝色,咄咄逼人的问道:“你要跟我怎么不客气?你跟我不客气啊?来啊,跟我不客气啊!” 紧接着又扯着嗓子质问道:“你说我埋汰你,我怎么埋汰你了?谁埋汰你了?你把话说清楚它!我唱歌我跳舞,那是因为我的心情好,你管得着么?你吃河长大的?管得倒宽!” 说着,就又要连跳带比划的唱起来,但是,由于他这会儿的心情不好了,以致手才伸出个半截就被抑制住了,舞也就没有跳成,那首就更是没有唱出来了。 田优突然一甩袖子,转身就大步流星的往坡下走去。他不想再跟猴子多费话了,也不想再一起去逛集了。从那以后,田优甚至见到猴子时连话都不说一句了。 虽然如此,但田优心里边对三妮的爱慕却并没有泯灭,但是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这种爱慕也只能是深埋在内心深处,而且还时时遭受到自已的批判而已。 返城以后,田优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三妮。但是他却牢牢的记住了三妮这个人。有时还有在梦里相遇。三妮几乎是他在那个东沟三大队的岁月里,唯一一个留给他的美好的回忆的人。 以致刚才当三妮说她是三妮的时候,他很快的就认准了;她真的就是三妮。同时,那段美好的回忆,也立刻在他的脑际复苏了。 “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是谁告诉你我家的地址的?”田优满目的惊疑。 三妮微笑道:“这个事暂时得保密。” “哦,保密?”田优笑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田优所知道的,是来自于瞬间里他对事情的分析。刚返城时,知青们跟跟大队的有些贫下中农们还有着一定的联系。知青之间也有着一定的联系。 而这种联系,就是一种信息传播的渠道。可别小看了这个渠道,有时有些信息,它传播得可要比报纸和电台还要快呢。 别的知青都进了哪家单位,三大队的支书现在又换了谁?大队长又换上了谁?他就是通过这个渠道得知的。而他进了哪家单位,自然也会通过这个渠道传播出去了。 那么三妮呢,想必当初也是通过这个渠道得知的他所分配到的单位了。现在有大事要找他了,在不知他现在具体情况的情况下,当然就还得去最初所知的那个单位找他了。然后,又从他原单位的留守的人员那里打听到他的家址,于是就又找上门来了。 只是,过去他跟三妮也只是认识而已,说不上熟悉。更没有过什么交往,很一般般的关系么。可她如今竟然费这么大的周折,一个人登门来找他了,这其中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缘故的。否则就解释不通了啊。 那么,她来找他,到底能是什么事呢? /html/book/37/37812/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