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玉观音（二）

    这是一尊高约二十厘米的观音雕像。李少山已经知道观音菩萨是自己的师父之一，他一见师父雕像，顿时肃然起敬。但见雕像观音面色慈祥而凝重，脚踩莲台，左手拿着净瓶，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柳枝，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自然地微弯着，让他联想到观音用柳枝沾上瓶中甘露洒向人间，普渡众生的菩萨心肠。

    李少山凝神一看，只见雕像灵光闪烁，通体透着绿色毫光，知道是个上等极品宝贝。这种宝贝肯定是中国的。他问老太婆道：“奶奶，你说这是中国的东西？”

    老太婆说：“是，是中国的东西。这是我男人从中国人家中抢回来的！”

    冈丘桓斋问道：“奶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老太婆说：“这是你爷爷随日本帝国入侵中国时，犯下的罪孽。”老太婆说着，声音颤抖起来。

    李少山说：“奶奶，别激动，慢慢说。”

    老太婆慢慢说道：“那是昭和十四年十月（一九四零年十月）我男人冈丘正南被政府征集，穿上军装，送到中国战场。那年，我们刚结婚半年多，我已有五月身孕了啊。”老太婆流着眼泪讲述起玉观音的来历：

    昭和十四年，冈丘正南穿着少佐军装，和他的部下一起挤在船舱里，昏昏沉沉地在中国天津塘沽登陆，第一次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他所在联队长驱直入，直达中国山西腹地。

    冈丘正南的第一个任务，是带着他的一百多部下驻守刘家镇。刘家镇是通往大西北的咽喉要道，守住刘家镇，就是守住日本军队在中国大西北的活动命脉。日本军队的军事物资，日本在中国掠夺的物资资源，都要经过这里。冈丘正南深知自己肩上的任务重大，他不敢懈怠，想尽办法维护刘家镇社会治安，确保铁路和公路交通顺畅。

    当时刘家镇有伪军一进六十人，日军一百二十人，近三百人的生活开消，都依赖刘家镇筹集。

    刘家镇是个大镇，平时商贾云集，热闹非凡。但是，自从来了日本人，刘家镇商贩锐减，日渐冷清，两三百军人的生活费用，也日渐紧张起来。

    刘家镇的维持会长刘广义是个大户人家。

    刘广义的祖上刘琪是乾隆年间的一个举人，官至三品，名声显赫。刘琪又是个大孝子，那年，乾隆把外夷进贡的一尊玉观音赏赐给了他。刘琪老母视为珍宝，整天为其烧香念佛，再也不说他事。自此，这尊观音就成了刘家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到刘广义这里，已经是第九代了。

    为了筹集军人生活物资和粮食，冈丘正南再一次来到刘广义家。守门人要报与刘家人知道，被冈丘正南制止，以防刘广义又以不在家为名推脱。守门人也没见老爷出门，认为还在府上，也没有通知，怕日本人处罚。岂知这一日刘广义是真的从后门出了府。冈丘正南一路寻到后院，也不见人影。他听到不时有木鱼声传出，便寻着木鱼声找去。来到后院佛堂，冈丘正南看见一个漂亮的中年女子坐在神龛前念经。冈丘正南远离家门，孤身在外，今日一见那女子，yin心顿起，悄悄地摸了进去，待那女人发现喝叫时，被他一拳打昏，女人一翻倒地，冈丘正南趁机jian污了她。完事后，见神龛上一尊玉观音，顺手拿了，放进衣兜，装着任何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神态自若地从大门走了出去。

    刘广义回家后，发现妻子已经上吊死亡，大惊之后，知道是冈丘正南来过，一时勃然大怒，到刘家镇军部找到冈丘正南理论，冈丘正南拒不承认。刘广义心怀不满，大闹军部，被冈丘正南以无理取闹，拒绝为皇军筹集钱粮罪枪决。

    冈丘正南枪决了刘广义后，刘家镇更加乱套了，从那时开始，冈丘正南一直生活在良心不安与良心遣责中。后来甚至一病不起，久治不愈，被送回日本治疗。治了很久也不见好转。林子问道：“你是不是在中国干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啊？”

    “我确实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冈丘正南有气无力地把他在中国犯下的罪孽说了一遍，最后说：“估计我是好不了了，可能是老……天在惩罚我吧。”

    林子伤心地问冈丘正南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狠得下心？难道你就没为我娘俩想想？”

    冈丘正南艰难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死后，那只玉观音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要想法退……还给中国人，应该是玉……观音在惩罚我……。答应我，你要亲手把它交在值得信赖的中国人手……里。”

    林子悲伤地说：“我答应你，我一定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亲手把它交到有缘的中国人手上。”

    冈丘正南交待完后事，没过两天，果然死了。林子便把这尊观音深藏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

    后来，中日邦交正常后，她想过到中国，但是，儿子冈丘健不要她去。不得已，她只得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冈丘健。冈丘健见到玉观音，就知道是个宝贝，坚决反对把它退给中国人。他要把它卖了，变成日元。

    林子说：“你父亲说过，这尊观音不能让人知道，必需要退还给中国人！”

    冈丘健坚决不同意，不得已，我只得把玉雕像又藏了起来。

    冈丘健为了拿到玉雕像，经常对我拳打脚踢，不认我这个母亲。有一天，他又开始对我殴打，不知咋的，自己却突然倒地，全身抽搐起来。医生来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那时候，冈丘桓斋还一岁不到，他母亲也丢下他改嫁去了。那时，我就在想，难道又是这尊观音像在作怪？从那时起，我再也没动过观音像。

    我把孙子的名字改成桓斋，就是‘还债’的谐音，希望他能帮他爷爷还债。我知道，我今生可能都无法完成我男人交给我的任务了。今年，我又发现自己有了毛病，怕死后观音像没能回中国，我才去把它起了出来。准备把雕像交给桓斋，让他完成他爷爷的遗愿。说实话，我又怕告诉他真象。我一直在想，该怎样告诉冈丘桓斋这件事。我真的怕他还象他父亲一样犯糊涂。

    老太婆说到这里，长抽了口气，说：“现在好了，终于等到了有缘人。应该是我男人有灵，观音有灵吧。我再也不怕冈丘桓斋，又象他父亲一样再犯糊涂了。”

    冈丘桓斋说：“奶奶，你做得对，这是中国的东西，应该还给中国人。你早就应该告诉我，我肯定不会犯糊涂的。不过，应该是观音有灵，没有等到有缘人吧。现在好了，中国神医来了，他才是真正能够拥有这尊雕像的人，这是天意。”

    鲁珊珊说：“冈丘君说得太对了，这是天意。你说，那钢针都会断在你奶奶的血管里，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李少山说：“好了，好了，看你们越说越悬。时间也有一阵了，这样吧，雕像我带走，我出点钱吧。”

    冈丘桓斋哪里答应，他说：“本来是中国的东西，上面还有我爷爷的血债，我们已经很难受的的了，你出钱，就是看不起冈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