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抓不住的风景
没有什么是不被遗忘的，哪怕淮江盛会一度让整个大汉天下津津乐道。 圣法书院，外道院。 还是那片竹林。 也许无人授意，但竹林那茅屋内原本居住的外道院学员，却是自己搬离了此地。谁都想要和强者做朋友，但那前提是，双方差距不太大，否则，相处起来只会是一种煎熬。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可以很近，但有时候也可以被无限拉远。 雪梧本无意如此，只是世道这般。 竹林内，这个季节没有青梅，但温一壶热酒，和好友共饮，却也是一件舒心事。 来人并不多，除了雪梧和帝一外，也就苏肃和古天纵。 帝一和苏肃的到来并不令雪梧意外，倒是古天纵，自昔日一起拜入圣法书院后，这还是首次见面。这是一个很豪爽大气的年轻人，雪梧并不介意与之结交。 没有人是不需要朋友的，哪怕冷漠如雪梧和帝一。 “啧啧，你们两人现在是一鸣惊人了，龙凤榜前五啊，想想都让人向往。”苏肃咂咂嘴，笑道。 古天纵亦是点头，“没错，这一次淮江盛会我虽然因为闭关没有去，但你们两人之名，这几****都听得麻木了。”苦笑一声，而后又正色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这薄名要之何用？”帝一淡淡道。 古天纵和苏肃都是无语翻了翻白眼，随后苏肃酸溜溜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哎，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年轻人谁不想扬名天下？”说罢，又看向古天纵和雪梧，“你们说呢？” “那是，我辈修士，有朝一日若能天下闻名，该是何等的荣耀和风光。”这是古天纵的话。 雪梧看了看苏肃，“不想。” 嗯，简单直接，一如既往的风格。 苏肃嘴角抽了抽，古天纵也是一副无语的表情。 “算了，不和你们两个怪物说了，喝酒吧。”苏肃觉得大受打击，郁闷道。 “嘿嘿，这一点你说对了，他们两人都是真正的怪物。”古天纵嘿嘿笑道，而后将温好的酒壶拿起，为众人斟满酒，兵率先举起，“不管如何，这一杯，作为朋友，敬你们。” “不如说是敬大家。”苏肃笑道。 “哦？” “呵呵，世界之大，你我能相遇相识，岂不是缘分？这一杯酒，不如敬我们的缘分。” 雪梧举杯，帝一亦颔首。 “哈哈，说的是，倒是我矫情了。”古天纵豪迈一笑，当先一饮而尽。 三人也饮尽杯中酒。 几人一边饮酒，一边畅谈所遇所闻的一些异事，时间不知不觉倒也过得很快。 夜风轻拂下，竹叶沙沙摇曳，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醉意。 没有人以元气卸掉酒力，那毫无意义。 也许有时候，需要这么一场大醉。 夜尽天明，古天纵和帝一已经离开，只余下苏肃和雪梧二人。 “其实，她也想过来。”苏肃沉默半晌，还是开口。 雪梧一怔，有些疑惑。 看到雪梧的表情，苏肃有些无奈，“水月凛。” 闻言，雪梧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白衣胜雪的俏丽身影，三涧谷内的旖旎仿佛还在昨日，这么久没见了，那个纵使吵嚷着讨厌自己的女子，现在还好吗？ 想到水月凛，他又不由自主想起被他‘扔’在五羊岭上的少女，心头的柔软被触动，脸上的冷漠平淡下，也掠过一抹柔和。 “其实，水月凛虽然不说，但我感觉得到，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苏肃继续开口。 “我和她，或许连朋友都不是。”雪梧摇摇头。 水月凛的家族在这千年王朝内盘根错节，早已与王室的兴衰链接在一起，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与王室敌对，但这种可能很大，如此一来，水月凛要如何选择？ 与其等到未来的某个日子里痛苦，还不如现在就将一切斩断。 苏肃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同时脸色也十分复杂。 水月凛，是他曾无数次想要接近，哪怕是偶尔看看她也好，这样的一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然而，她却对雪梧与众不同，尽管说不上钦慕好感，但这却的的确确是一个信号。 然而，雪梧是他的朋友，也是恩人。 他又能怎么办？ 深吸了口气，他洒然笑笑，“算了，不说她了。对了，好久没有见过阳冽那家伙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阳冽？ 雪梧皱了皱眉，他曾经和阳冽有过交易，离开圣法书院时候也曾找寻过，只是不曾找到，直到今日，对方依旧未曾出现，是遇到麻烦了吗？只是，不知道任何情况的他，也根本束手无策。 他只能祝对方好运。 “还有，灵儿姑娘呢？你离开后她就不见了，你别说你也不知道。”苏肃眨了眨眼，促狭道。 难得的，雪梧脸色有些不自然。 “看来你们果然是…”苏肃眼睛一亮。 “你的时间很多？”雪梧有些恼怒，眯着眼看着苏肃。 苏肃突然感觉后背发寒，随即摆摆手，哈哈笑着离开。 雪梧却是觉得，自己的心，难以平静下来了。 索性出去走走。 三涧谷，这个环境优美的地方，他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在一块青石上躺下，不远处有泉水汨汨而流，不少小鸟啾啾鸣叫，他闭上眼睛，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待到醒来，已是午后。 多久了？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未曾这般好好睡过一觉了。 起身，看了看清澈的泉水，他转身离开。 那一袭白衣如同仙子的女子仿佛在记忆中渐行渐远。 有些人，终究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即便再有不舍，也没有办法。 抓不住的人太多，谁又有办法十全十美？ 就如这万里山河，风景无数，然而谁又曾真正走过每一处地？ 人抓不住，风景也抓不住， 不如不抓。 洒然放手，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在他离开后，那寒气氤氲的泉水中，一道身影浮现，绝美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时间一天天过去，雪梧在竹林内静修，偶尔也会去拓跋灵儿曾经居住过的阁楼走走，那挂在一隅的风铃还在，清脆的铃声让他一度神色恍惚，好像看到了那个如精灵般美丽的少女。 这一日，他收到了一封信。 心中只有寥寥数字，然而却是让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同一日，他走出竹林，离开外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