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妙有的变化
雨一直下。 摇曳的灯火里，雪梧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踱步而去。他速度看似不快，却每一步跨出都有数丈之遥，星光在脚下乍闪，又顷刻湮灭。雨滴在身前三尺外被弹开，复而如箭矢迸射四周。 两侧行人渐少，灯火不再炽烈。 城主府在夜雨里露出一角。 古朴，雄浑。城主府像是一头狰狞的巨兽，静静盘踞在这一隅之地，即便隔着高高的围墙，雪梧也能够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凶戾气息。 这是逆灵术和星法的推演之能衍变到一定境界时自然而然赋予的危险感应。 城主府中，有危险！ 目光偏转，入眼处有高楼翘角，他心头一动，身形如矫健的魅影，在夜幕里划过如烟云般的波痕，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高楼之巅极目远眺，城主府内一角隐隐跃入眼帘。 雪梧瞳孔微缩。 空洞，冷清！ 房门紧闭，黑暗沉寂，偌大的城主府即便只是一角，也不该这般空无一人，不见任何守卫。 由于视线，他只能看清这一角。 余处幽暗，透着令人心悸的幽冷。 雪梧踌躇半晌，身形掠动，如大鹏展翅，冲破层层叠叠的雨幕和黑暗，跃入城主府。 高大巍峨的围墙孤寂林立，门口的守卫脸色木然。 雪梧隐匿气息，像是幽灵一样，在城主府内潜行。 四野悄寂，除了噼啪如豆裂的雨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有力的跳动。他收步，感受着的雨滴的节奏，随后无声融入，心跳声和脚步声都已悄不可闻，仿佛他已经化身成了满天的雨滴。 这是对节奏的巧妙洞悉和掌控。 以往的他明悟过，但也只是在如今半步迈入真空境，才能真正做到。 前方有光，他正欲悄声逼近，却本能的感到了危机。 几乎凭借着本能，他的身体暴退，如利剑撕开重重障碍，整个人在这一个化身为剑，锋锐逼人。 嗖嗖。 两道箭矢应声而至，在半空里划过诡妙的弧度，像是在轻微震颤，却拥有更加可怕的穿透，即便尚未临身，雪梧也本能的感到了额头发凉。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暴露，抽剑遥遥斩下。 雨水倒卷而出，如同江河决堤，又似洪水爆发，恐怖的力量裹挟着成千上万重剑气，在千钧一发的间隙，与那两道箭矢激烈碰撞。 砰~！ 巨响在雨水里减弱到最低，但那恐怖的力量却未曾减弱多少，借着反震之力，雪梧遥遥后退。 然而，就在此时，心中警兆再生。 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他一掌拍出，掌心喷薄出剑气，撕裂空气呼啸击出。 黑暗里，一道身影脚踩神异的步伐避开所有攻击。 立身在雨水里，短暂但却激烈的交锋里，雪梧的衣裳已经有了好几处被浸湿。 前方是两道身穿戎装的身影缓缓踏步逼近，一身真空境气息毫无保留，在这黑夜里如神日般炽热刺目，身后之人雪梧借着眼角余光瞥过，豹头鹰目，脖子上挂着一串泛着荧光的玉珠，肆意敞开的胸膛肌rou虬结，旺盛的毛发几乎要将他整个身体皮肤都笼罩。 三大真空境！ 雪梧心头暗沉。 黑暗像潮水一样向他逼来，偌大的城主府宛如张开巨大的狰狞的嘴巴，要将他吞噬殆尽。 即刻，心思百转，思考着如何破解眼下危机。 然而无论他怎么想，都找不到丝毫办法。 三大真空境的气息交织，隐隐化作大网，将他四方上下所有的退路都尽数笼罩，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你们到底是谁？” 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同时，掌心微不可查捏碎了一块玉片。 这是早在望都时，瘸子留给他的，上面烙印着瘸子的神识。 “小子，到现在你还有心思打探我们是谁？”身后的大汉咧嘴一笑，脸色狰狞。 “我乃是城主麾下第三都统，这段时间执行公务在外，你们到底是谁？把城主怎么样了？”雪梧眼看三人要动手，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急急喝道，同时全身元气爆涌，随时准备着迎接三人惊天动地的一击。 “第三都统？”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壮汉大笑出声，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讥讽，“事到临头还在想着脱身之法，你觉得你今晚还能走得出去？” 雪梧脸色微变。 深吸了口气，他沉声道，“我只是想要知道城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位何必咄咄相逼？” “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这一次说话的却不是壮汉，而是另外两人中的一名阴翳男子。 “动手，小心迟则生变。”最后一人低喝道。 轰！ 三人几乎同时动手。 壮汉一拳击出，拳影重重，空气炸开，掀起气浪。 另外两人拉弓射箭，这一次不再是两箭，而是六箭。 四方天地被封锁。 雪梧宛若笼中囚徒。 拳影临身，雪梧拼进全力，想要将这一拳抵挡。挥出的长剑碰到拳影后，轰地一声直接裂开，剑光崩溃，拳影势如破竹，仿佛幻化成了万钧大山，要将他彻底镇压。 这是妙有境？ 雪梧错愕。 不对，应该还不是，壮汉只是领悟了部分妙有境的变化，还算不得真正的妙有境强者。 然而，纵然如此，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敌得过。 拳影贴着他的身体穿过，六道箭矢如长虹将他的身体瞬间撕裂。 只是，三大真空境高手却没有半点得手的兴奋，反而紧皱着眉头。 雪梧立身在一团朦胧光幕里，脸色苍白。 这是月法的绝对空间。 “难怪敢只身一人前来，有这等保命秘术，也不是泛泛无名之辈，你是万剑阁的人？” 雪梧没有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你擒下。” 说着，壮汉忽然动了，整个人如奔雷，如闪电，转瞬间出现在雪梧身前。 这种速度！ 雪梧心中大骇。 壮汉再次出拳。 这一次，他出拳并不快，可雪梧却感觉到整个虚空都是陡然一颤，仿佛随着他这一拳落下，这片虚空都会被打爆。 不能让他再蓄势了！ 这么想着，雪梧身后的虚空直接裂开，月光交织朦胧，同时神识勾勒天地，五品阵法不断降临，企图争取一点时间。 “阵法？有意思，既然如此，那就懒得再猫戏老鼠了，让你瞧瞧妙有境的玄妙。” 壮汉冷晒，继而脸色肃穆，五指之间电弧迸绽。 轰！ 漆黑暗沉的天穹深处，雷霆炸响。 壮汉推拳，这一刻，雪梧汗毛倒竖。 月法凝聚成剑气，铺天盖地倾泻，如天河倒卷。 然而，无论怎样的锋锐，在这平淡无奇的一拳之下，尽数瓦解。 拳光迸溅间，他好似立身在另一片独立的天地时空：狂风暴雨，雷电如蛇，大地裂开，山海倾覆。 这是真正的天威！ 刹那，所有种种消失，重新化作一只泛着电弧和光芒的铁拳。 只觉得浑身筋骨裂开，体内气血疯狂翻滚，身体仿佛被轰爆，雪梧在半空中喋血。 眼前一黑，直接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