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来不及伤感
光线一丝丝一缕缕，猩红如血，煞气浓郁，杀意如潮。 恶鬼咆哮，巨嘴张开，千丝万缕的猩红色光线刹那绽放，整个灵阵所覆盖的空间，都被瞬间切割破碎，雪梧等人亡魂皆冒，神识都在颤抖，想也不想，便是疯狂后退。 然而，他们的速度快，血狂屠比他们更快！ 那切割万物的光线，闪电般的朝着他们攻杀过去，离得最近伤势最重的云陌被光线切割成无数的尸块，鲜血迸溅，洒满一地，只有一道灵魂种子在危急关头逃匿，侥幸没有被彻底诛杀。 “快走！” 七品灵阵坚持了一瞬，然后崩溃开来，点点光芒消散在天地间。 岳清抓住云陌的魂种，在七品灵阵破碎的同时，用力大喝一声，人已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逃离。在他身后，雪梧和白向天同样卯足了劲的奔逃，那宛如潮水席卷过来的猩红色光线穷追不舍，沿途所过，一切都被切割成虚无。 “死亡射线！” 有老辈强者瞳孔紧缩，紧接着毫不犹豫的逃离。 这是度厄劫术中的杀招之一，昔日威名赫赫，不知道葬送了多少鲜活的生命。 朝廷一方的人面面相觑，不过死亡射线倒是没有针对他们，他们头皮发麻的同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天剑城被伏龙大阵囚禁，出是出不去的，雪梧等人朝着万剑山后山疯狂逃窜，狼狈至极。 途中，不时有人倒下。 那些本来暂时逃过一劫的三神境大圆满，或者半步真空境的修士们，在死亡射线面前，逃离都是奢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切割成碎片尸块，不甘死亡。 “大师兄！” 云腾目呲欲裂，他眼睁睁的看着落在身后的大师兄莫天行被死亡射线缠绕，没有任何抵抗之力，活生生的人，化作雪梧溅射开来。 “不要死去。” 这是莫天行最后的声音。 声音里没有悲哀，也没有伤感，倒有一丝解脱。 从一无所有，从不被看好，天赋平平的他走到今时今日，天知道他有多累，也许就此长眠，不失为一种解脱。 “快走！” 浪海崖嘶吼。 云腾虎目含泪，被信长老拖着，没命的狂奔。 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就连真空境的长老，也开始陆续步入后尘。 没办法，之前的战斗以一敌众，他们本就燃烧了灵魂，身体疲惫不堪不说，伤势也或多或少逐渐累积，到得现在，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仅仅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在支撑着。可无论意志有多么的顽强，但身体却是有极限的，当这个极限到了，任何顽强的意志，也只能不甘的倒下。 “记住，你们不死，我万剑阁基业不倒！” 信长老沉声喝道，然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浪海崖和云腾一掌送出，而他自己，则彻底被身后的死亡射线淹没。视线彻底模糊前，他的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生，辉煌过，也跌倒过，最终还是归于平淡。 人活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背负着某种不得不承受的责任呢？ 他是万剑阁的长老，地位不在宗主之下，权势，富贵，实力，这些他都已经不缺，唯一的遗憾应该是没有臻至剑道三境吧？ 可如果他不是万剑阁的长老，也许他会走另一条路吧？ 很多年前的花前月下，许下的诺言，今天也是时候兑现了呢。 他这么想着，目光含笑，笑中有泪。 于公，他为万剑阁奉献了一生，包括生命。 直至这生命的尽头，他才忽然觉得，这一生，自己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但却愧对那个很多年前被他许下诺言的女子。 “长老！” “信长老！” 两人血泪滚滚，身体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可理智却告诉他们，这是信长老用换回来的机会，他们若是浪费了，信长老即便是死，也会不甘。 “走！” 云腾咬碎了牙齿。 莫天行死了，信长老死了，还有多少人会死？ 一个接着一个……剩下的人心头也只剩下绝望。 很明显，血狂屠是彻底怒了，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 “不对，你们快看，伏龙大阵似乎没了？”白向天突然道。 雪梧等人神识席卷，顿时也发现了。 “伏龙大阵已破，大家分散逃离。” 岳清长啸一声。 众人没有犹豫，开始四散逃离。 同时，血狂屠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原本他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嘲讽的看着在他面前逃离的众人，在他看来，这些人已是瓮中之鳖，有伏龙大阵在，又能逃到哪里去？ 现在，伏龙大阵突然被破，这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动手，一个都不能留！” 一旦让这些人逃了，先不说其他后果，就是他回到王都，也没有脸去复命。 “是！” 追杀再度上演，雪梧他们并不恋战，且战且逃。 天剑城外。 金发青年托着魂塔，此刻的魂塔已经不再是三层三色，而是四层四色。 “终于晋升了，不容易啊。” 咧嘴一笑，青年目光微微眯起，“为了感谢你们，就让你们试试魂塔的威能吧。”手掌一翻，将魂塔收好，青年真要离开，却突然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阵阵颤动。 他眉头一挑。 草木皆颤，石子翻滚，轰隆隆的声音宛如千万铁蹄踏过。 极目远眺，官道尽头，密密麻麻的神武大军朝着天剑城而来。 “不妙了。”咂咂嘴，青年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天剑城外的虚空中，十来道身影俯瞰下方，眉头跳动。 “十万神武大军，由李宗道这位号称妙有无敌的家伙亲自带领，看来那一位也是准备充足啊。” “祭天已经不足三月，他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 这边的动静，雪梧以及血狂屠他们自然都察觉到了。 “朝廷的援军到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进城主府！”咬了咬牙，雪梧道。 千劫狱，这是最后的希望。 “走吧。” 带着所剩不多的几人，由雪梧带头，他们朝着城主府而去。 云腾和浪海崖是仅剩的真空境以下幸存者，能够走到这里，他们已经到了极限。 “还能走吗？” 瘸子在最后，问道。 “还行。” 云腾闷声道。 浪海崖没有说话，但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欲坠的跟着众人。 瘸子叹了口气。 信长老死了，其余几大长老也大都陨落，万剑阁也差不多覆灭了，云陌生死难料，一夕之间，他们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彻底打乱，两个年轻人此刻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只是，他们甚至来不及伤感。 因为，首先要保证的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