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第九主
在等待中，外面飘起了细雨。 “雨过天晴，但这场笼罩整个大汉的雨，何时能够放晴？”皇如风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俊雅的脸上掠过一抹苦涩。 雪梧心头微叹，并没有开口。 无论怎样，皇如风毕竟是四皇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大汉天下都是他家的，争来争去不管谁最终赢了，受损的其实都是大汉。 而且，皇如风此人不同于其他皇子，他虽生在帝王家，但本性却和善，对什么事都看得极淡，若非此番夺嫡实在关乎性命，他可能依旧不会参与，只是当一个闲散王爷，纵情于山水之间，听风声雨声，做一介旅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这场雨，一直延续到了傍晚，且没有丝毫雨歇的迹象。 于华灯初上时分，雪梧撑伞离开了瑞王府。 走在大街上，耳边混合着各种此起彼伏的声音，虽是雨天，但商铺依旧火爆，来往的行人或许来自天南地北，雪梧看到不少年轻人，他们怀着满腔热枕，期待着在这个大汉最繁华的城邑里闯出一片天地，成为时代的宠儿，甚至未必没有怀着几分更强的野望。 但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满脸苦涩的明白，原来梦想与现实之间，相隔着的是天壑，这天壑不是努力和热血就可以填补的，终其一生，任时光在脸上留下痕迹，日渐消瘦的身影不复往昔的挺拔，只留下一声苦涩的叹息。 命运公平吗？ 命运不公平。 出身，天赋这些条件先天就已经决定了的，所谓的勤能补拙，只是弱者卑微的自我安慰。 别否定，因为这是事实，无论你信还是不信。 试想一下，一个生下来就天赋不俗的人又受到来自家族或者宗门的大力培养，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出身普通的人，再加上毫无天赋，又怎么与之相比？ 故事里的平凡主角一飞冲天终究太过玄幻。 心性？磨难？ 不存在的，真正的大势力培养天才，自有其实践多年的可行方式。 雪梧在想，如果雪宗还在，而今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就久久无法散去，不过他却给不出一个答案。 也许他仗剑行走天下，也许他还在雪宗重复着单调但却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许他声名鹊起，成为天下有名的后起之秀，也许…… 时间的长河如果有了支流，那么流淌向支流的河水里，是不是偶尔也会翻起另一朵浪花？只存在于想象中，但没有机会，也不可能付诸于行动的另一个自己？ 想到这里，雪梧不由有些恍惚。 路人跌跌撞撞，将失神恍惚的他撞得醒转过来，他漠然看去，那是一个酒鬼。 王都城内，这样的酒鬼很多。 但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这无数的酒鬼里，是否曾经也有人怀揣着梦想过。 雪梧没有理会，继续走着。 风声疏狂，雨势渐密。 雪梧脚步不停的走着，没有目的地，一步不停的走着。 正如人生，又哪有什么目的地？ 红尘楼外。 雨幕中的雪梧漠然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这一生他亏欠的人太多太多，但唯独青如露，与他不过萍水之交，却也遭了劫。 红尘楼内，娇媚的声音和粗鄙的声音不断交融。 昔日的红尘楼头牌，时至今日又还有几人能够记得？ 最终，他没有选择进入，转身离开。 有些往事，记在心里就好。 继续走着，他来到了通往圣法书院的路口。 回到王都以来，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圣法书院。 是什么情绪他已经说不清楚，但他却很清楚，不管有千千万万的理由，都无法掩饰自己那一份愧疚。 “很快了。” 他喃喃自语。 皇如风为他准备的所有东西，已经快要齐全了。 深吸了口气，他再次离开。 人这一生里，会有多少执着难以放下？ 雪梧收步，目光平静的看着三丈外的身影。 “我知道你会来。” “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来人冷漠道。 “你杀不了我。”雪梧平静的声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自信。 来人，正是‘恒王’。 “既然你来了，那么看来那怪人说的是事实，那么你，又是谁？”雪梧眼中精芒闪过，沉声问道。 ‘恒王’嘴角一勾，“想知道？跟我来。” 说罢，他朝着夜色深处而去，很快消失在原地。 雪梧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跟着‘恒王’，雪梧最终来到了城郊一座老宅。 “倒是好胆，就不怕我在这里设下陷阱埋伏？”‘恒王’在老宅内的亭子里坐下，嘴角带着冷笑开口道。 雪梧毫不畏惧的走上前去，似随意道，“我说过，你杀不了我。而且，有的时候，即便前一刻是敌人，也未必没有坐下来谈合作的机会。” “哦？你要如何合作？”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 ‘恒王’沉默。 雪梧也很有耐心，并不急躁。 “很早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忽然，‘恒王’开口，似笑非笑，“在你第一次进入王都地下奴隶交易所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被我关注。” 雪梧浑身一震。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可以叫我第九主。” 第九主？ 雪梧紧皱着眉头，这应该不是他的名字，更类似于一种绰号或者说职称。 “地下奴隶交易所？第九主？”雪梧目光闪烁，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看来你似乎猜到了一些。”第九主笑着道。 “地下奴隶交易所，共有几主？” “九。” 雪梧颔首。 “那么，你又为何要装扮成恒王？你，或者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第九主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空气里无端充斥着一股肃杀气息。 雪梧心头一凝，他明白，恐怕接下来自己的回答若是不能如对方意，这所谓的第九主还真有可能对自己出手。 “杀死齐王的人，是否是你？” 雪梧微微眯起眼睛，他有些不太明白第九主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不过他还是如实摇了摇头，断然否定。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