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因为温暖
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心里的担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除的，但雪梧现在也很明白，他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并不牢固的承诺。 “等我消息。”天魔说完，便转身离开。 隐龙湖畔，雪梧长吸了口气，心中做下了另一个决定。 恒王府。 雪梧再次到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王爷不在府中，公子若是要找王爷，可以去太阿院。” 管家歉意开口，目光悄悄打量着雪梧。在这勋贵区内，他的主子地位虽然尊崇，但不代表他可以狐假虎威。能够来往这勋贵区的，绝大部分都有非富即贵的身份，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够轻易小觑得罪的。更何况，能够成为王府的管家，又怎么会是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的狂徒。 第九主不在？ 雪梧皱眉，看了看管家，后者不似说谎的样子，便道了一声谢，径直离开。 太阿院，他还从未去过。 自大汉定鼎天下，尊道重儒。 扫荡乾坤，靠的是道。治理天下，则仰仗儒。 儒家思想海纳百川，早已融入了大汉每一个子民的灵魂深处。 所以，太阿院的地位可想而知。 这里，非大儒不能进入。 所谓大儒，是一种学识境界，这种人物，通读儒家经典，精擅治国良策，养一口浩然正气，可以辟邪退魔。 整个太阿院内，大儒的数量并不多，不到十人。 雪梧站在太阿院大门之前，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仅仅只是靠近这里，在他的感知中，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浩瀚，堂皇，中正，平和，又具备着难以想象的威严。 “这就是正气？浩然正气？”雪梧呢喃。 儒士养于心中的浩然正气并没有很强的攻击力量，但这种浩然正气却是一切邪魔阴秽的克星，传闻中某些大儒的浩然正气甚至能够让嗜杀成性的大魔头们幡然醒悟！ 在儒士看来，人生来的那一刻，心灵澄澈，性格就像是一张白纸，只是随着经历，这张白纸上才慢慢有了各种不同的颜色，而浩然正气，能够将这些颜色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抹去，等于让逐渐受到污秽的性格和心灵重新变得澄澈。 雪梧闭上眼睛，在这股浩然正气下，他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整个人身上再无半点焦躁之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自然，宁静的味道。 睁开眼来，雪梧眼中神光熠熠。 “果然神奇。浩然正气的滋养下，能够消除一切黑暗，在这种环境里修行，必定会事半功倍，我只是刚刚来到此地，灵魂力量在这一刹那竟然有了不小的进步，真是难以置信。” 不过转瞬，他又有些挑眉。 第九主能够在这里修行，长久之下，又怎么可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可是，他给雪梧的感觉依旧很暴戾。 摇了摇头，想不通，雪梧也不再去想。 “这位小兄弟可是找人？”一名老者身着朴素，挥着扫帚清扫门前的尘灰。 雪梧浑身汗毛倒竖，后背发凉！ 竟然有人！ 他赫然看去，那老者正慈眉善目的看着他。 雪梧心头有些惊骇，这老者是何时出现的？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还是说他一开始就在此地？然而若是如此，就更加不可思议。 “晚辈的确寻人，若是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勿怪。” 老者笑了笑，继续挥动着扫帚。 “找谁？老朽或许可以为你唤一声。” “恒王。” 老者挥扫的动作有片刻的顿住，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你且等等。” 将门前清扫完毕，老者才提着扫帚进入了太阿院内。 看到老者离开，雪梧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老者很是奇怪，身上没有半点修为气息，可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没有丝毫察觉。 这个人，绝不简单。 难道？ 他有些猜测，但并无法考证。 不多时，第九主走出太阿院。 与之前见面相比，此刻的第九主满脸平静祥和，不紧不慢。 “我猜到你会来找我，但没想到时间会提前这么多。”第九主坦然道。 “我以为我至少很长时间内不会找你。”雪梧淡淡道。 两人边走边说，不曾有剑拔弩张的气氛，看上去好似一对至交好友。 第九主有些哑然。 “我想知道，行走判官的身份，是否有抽调真空境以上高手相助的权限？” 第九主看着雪梧，“没有。” 雪梧心头一沉。 “不过，我可以为你破例。”第九主语气一转，“你想如何做？” “闯风觳，救人。” 比起天魔，第九主脸上只是略微闪过一丝惊讶便恢复如常。 “风觳啊，那里可不是善地，即便有我相助，请地下奴隶交易所的强者出手，真正闯入进去，也很难救走你要救的人，而且你们都有折戟沉沙的危险。” “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所救之人是否必救。”看着雪梧，第九主幽幽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一丝决然和冷漠，“修士的路冗长而枯寂，这条路中，你身边的朋友亲人会一一离去，你如果不想一次次的伤心难过，就得先学会放弃。” “没有牵挂，你的心，才会在冗长的岁月腐蚀里，变得坚若磐石。” 雪梧沉默。 第九主的话让他神色恍惚，他在想，要是自己一开始就没有去雪宗，没有经历那段温暖，眼下的自己是否会继续习惯冰冷孤独？ 摇了摇头，雪梧看着第九主，缓缓道，“你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但在我看来，正是因为有了牵挂，体会过温暖，才会知道冰冷和无牵无挂是多么可怕，所以，我不会放弃。” 正是为了心底的温暖，他才不会放弃。 “我要进风觳。” “那里，有我的牵挂。” 第九主默然，半晌后，开口道，“执我黑令，你可以请动五位真空境，一位妙有境出手。” 结果黑令，雪梧郑重道谢。 不管第九主对他有着怎样的算计，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帮助了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是恩。 恩和怨，得分明。 看着远去的雪梧，第九主久久无言，他的脸上竟是有一丝落寞，但也只是刹那。 他没有告诉雪梧，很久以前，面对同样都选择，他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