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号角 序
风觳内。 夜幕落下，雪梧如时随风潜入夜。 几日的淅沥小雨渐渐停歇，但头顶苍穹的乌云依旧黑压压的一片，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压力，仿佛预示着新一轮的暴风雨在缓缓酝酿。 在这夜里，尤为清晰。 雪梧已没有退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没多久，皇无极随之而来。 “墨梨见过大哥。”于情于理，皇无极的身份在一众皇子皇女之上，更何况长幼尊卑的礼仪道德观念，也扎根于每个大汉子民的脑海深处。 “九妹不必客气。”皇无极笑了笑，“只是大哥没有想到，九妹的伏龙术竟已臻至如此境地。” 皇墨梨沉默不言。 皇无极也不以为意，事实上，他此番前来风觳不仅仅只是为了修行伏龙术，更重要的是如今局势动荡不安，哪怕桀骜如他，也嗅到了浓郁的危机，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没有在这里待多久，皇无极很快便是离开。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风觳，少则一日，多则两日，这是极限。 看着皇无极离开的背影，皇墨梨若有所思。 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墨梨微微一叹，有些意兴阑珊。 夜色掩映下，雪梧像是幽灵，神出鬼没。 随着时间过去，他心头越来越沉重，心情也愈加烦躁。 待到破晓，立身在风觳的一隅，雪梧脸色木然。 他依旧一无所获。 心底的坚持在这一刻骤然打破，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难道，自己的推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梳理一点一滴的蛛丝马迹。 远处，巡逻的守卫脚步逼近。 深吸了口气，气息与真空相融，他悄然离去。 皇墨梨看到雪梧的脸色，不用问便已经知道答案，她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管怎样，我们没有时间了。” “再给我半天。”雪梧沉声道。 他总觉得自己疏忽了某些东西，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皇墨梨默然，片刻后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雪梧面露感激，随后继续陷入沉思。 皇墨梨转身离开，人在门口驻足，“皇无极来了风觳。” 雪梧浑身一震，眼中精芒如电。 一定在这里！ 如果此前还有一丝犹疑，那么此刻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皇墨梨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她不宜牵涉过深。否则于她，于雪梧，只是有害无益。 屋子内，一片宁静。 直到天穹深处的那一声雷霆炸响，猛地惊醒了雪梧。 他豁然睁开眼来，脸色变幻不定。 他终于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了。 整个风觳他的确已经查探了大部分地方，然而依旧有极少数地方，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去查探。 八品法阵，八座阵眼！ 阵眼，也叫阵源，意指阵法的源头。 他第一晚的时候试图去查探其中一座阵源，但差点被发现，此后便下意识忽略了其他七座阵源。 现在想来，八座阵源里，都有高手坐镇，整个风觳内，又有哪会比那里更加安全？ 拓跋灵儿和林妖妖，一定在剩下的七座阵源其中一座之内！ 一念及此，他猛地起身，就欲前去一探究竟。 不过，理智让他生生止步。 没有夜色的掩护，他暴露的几率非常高。 这个险不能冒。 重新坐下，他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很快，他便有了主意。 他要在这里，布置下一座阵法。 一座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早已失传，但他昆仑一行得到了完整的阵道传承，以前的他受限于实力和感悟无法布置出来，但今时今日，小型的传送阵法已是难不住他。 传送阵法传送的距离越远，其难度越大，以雪梧眼下的造诣，也只能传送区区百里以内。 但足够了。 只要能够避开外界风觳的巡逻和探子，这座传送阵法足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进来。 等到他这边一切完事，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 皇墨梨归来，同行的还有呼延峰。 他们，必须离开了。 后手已经留下，雪梧似是不经意瞥了一眼那传送阵法。阵法之外又被他连续隔绝了数道禁制和结界，如果不是仔细查看且灵魂之力远超他的，是很难发现端倪的。 他又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呼延峰，后者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很快，他们离开了风觳。 这期间，雪梧虽然并没有见到皇无极，但他有一种感觉，皇无极的目光，在盯着他们！ 风觳内皇无极的居所内，他眉头轻皱起，眼神中掠过一抹疑惑。 “奇怪，皇墨梨身旁的那人是谁？为何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同时，待到皇墨梨和雪梧离开后，原本淡笑的呼延峰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收敛。他看了一眼房间内，眼中有一丝异芒闪烁，默然半晌，怅然叹了口气。 王都。 将时间回拨一夜。 这一晚，皇宫上方，星光忽然穿破层层乌云，化作一张诡异的图案，缓缓凝固！ 远远看去，那仿佛是一张画卷。 诸天星辰图！ 大多数人不明所以，但也有一小部分人脸色变幻，这五个字在脑海中回旋。 皇宫深处闭关的皇道一，也睁开了眼睛，慢慢起身，神色波澜不惊走出了闭关之地。 立身在太和殿外，皇道一抬头看着头顶的诸天星辰图。 “久闻圣上一身道法通玄，我等在这诸天星辰图内恭候圣上，望圣上不吝赐教，共论大道。” 一道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诸天星辰图内传出。 这一刻，整个王都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是谁？” “诸天星辰图？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想要与圣上坐而论道，真是痴心妄想，圣上雄才大略，几个区区不敢露面的跳梁小丑，圣上弹指镇压。” 有人乐观，也有人面色凝重。 但无论抱有哪一种想法，有一点无可争议。 这场朝廷与宗门围绕着祭天大殿而进行的角逐，终于提前数日奏响了号角。 至于成败，谁人又能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