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子不傻
低矮，光秃秃的小山包上，只有几十根歪七扭八的老树瞎长着，这样的地方很配这座破殿里的两个人。 一个是邋遢的老头，整天坐在缺了半边的门槛上，喝着劣酒，醉醺醺的喜欢喷唾沫。 另一个现在正躺在床上留着口水，下意识地哼哼着。 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满面呆滞，本来还算是清秀俊朗的小脸蛋此时看去就像个傻子。 不对，他就是个傻子。 至少林宇在没睁眼前是个真傻子，然后他表情变了，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应该出现的精芒。 锋锐似剑，冰寒彻骨。 我没死？！ 这是林宇愣怔半天后脑中的第一个念头。随后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差点将这个小脑袋撑爆。 林宇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徒弟，你活了啊。” 眼前出现了一个老头，油腻腻的衣服上有股子酸味，浑身酒气简直能将人熏晕过去。 林宇皱了皱眉，他觉得老头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娘咧，咋还是个傻子。”老头瞧着林宇半天不作声，咕哝了一句。 林宇顿时冷了下了脸，他修炼百余载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我名尊。”林宇寒着脸开口，眼中的神芒刺人，却很快迎来了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将他彻底打懵了。 “唉。”老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徒弟更傻了。 其实林宇真的不是傻子了。 他是尊，九天之上，万物之巅，炎阳与银月共存的世界中唯一的尊。 是他的出现才有了尊这个称呼。然而被称为尊的这个人很快发现了，他现在弱得一塌糊涂。 不过却活了过来，脑中不禁想到了与苍的一战。最终被自己赐名为武的刀背叛斩杀成血雨。 却明白还活着就有希望。只是现在有点懵，脑海中还有另一个混沌的记忆，或者说就是他的记忆。 少年林宇，亲生父母是谁都记不清，被一个老头带大，身处琼神域秦国中一个败落的小宗门里。 眼前的邋遢老头就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存在，不过对他可算不得好，至少自己被人忽悠着去踏九钟塔时，这老头纯属是看好戏的。 林宇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现在的身体根本不是当初的身体，似乎活过来的只是其魂。 好在他的修炼之法还在，强大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傻徒弟，你一直瞪着为师作甚？” 在林宇消化着一个个信息时，老头又赏了他一巴掌。 “还瞪我，若不是为师出手你小子早死在九钟塔里了，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你当自己是宗门里数一数二的俊杰了？想着去四族学院？” “不是师傅我唠叨，傻孩子再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好好活着就行了，别想有的没得了...” 老头说起来没完没了，林宇嘴角抽了抽，他直接就坐了起来，跳下床低着头冲了出去。瞧着荒芜的小山包很是悲剧，叹了口气，蹲在了一块大青石上发呆。 对这个世界林宇已经有了些了解。环境与千年前完全不一样，法由苍天所赐。人族的孩童年满十六，天灵现，一生都要修炼天灵。至于天灵，什么都有，可为金木水火土本源，可为刀枪剑戟，可为符咒魂法，世上的一切都可用来修炼。 每个人却都掌控不了，皆由天定。 天灵又分九品，九品为最低，一品最高。以此修炼高深的人又划分了境界，像林宇现在就处在最低级的始源境，十六岁灵现后才有资格继续修练下去。 这在林宇看来，简直是不敢想像的。 同时，林宇尝试了自己的法，发现很难修炼，仿佛天地都在压制着他。只是一小会，整个人就像要裂开一般，浑身剧痛无比。 却并不打算放弃，主意打到了别处。决定去要点丹药宝药来试试修炼。 本想叫老头一起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师傅已经醉生梦死在门槛上了。 顿时拉下了脸，暗骂了几句老头，走向其余山峰。 ...... 万象门百年前辉煌兴盛，势力遍布整个秦国，如今只剩下了秦国一县之地，座落乌山，分五峰。 凌海，古云，长岚，忘忧，破立。 前四峰虽是不复百年前盛况，却也有源源不断的弟子，唯独破立峰上只有两个人。 曾一度被称为傻子的林宇向着长岚峰而去，所过之处，众人交头接耳，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 “那不是秃子山上的傻子吗？” “嘘，小点声，傻子可是会恼的。” “一月时间，五峰主就把傻子的命捞回来了，看来第五峰还是很不错的啊。” “得了吧，我看是这傻子命大才活过来，跟五峰主没半点关系，若换做别峰的弟子早就生龙活虎了。” 诸人神情间的幸灾乐祸不时入眼，身边的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林宇都忍了，低头走着默不作声。 他知道自己很弱小，而弱就要变强，强大起来，这些话，这些人自然会不复存在。 在林宇心中，这一世不过是更惨淡些罢了。沉默着，在外人看来，他与往常一样，傻呆呆的，很多人就跟着，想瞧瞧傻子要去哪。 直到林宇踏进了一座恢弘宫殿后，这些人才愤愤不岔的离去。 虽说是看不上林宇，但其实身为五峰中人的林宇要比他们这些外门杂役弟子的身份高贵的多，五峰中没有地方去不得。 很多人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嫉妒一个傻子，还是真的鄙视一个傻子。 殿内，林宇见到了其中的守护人，开门见山道：“三长老，弟子林宇来取宝药。” 头发花白的华服老者瞪大了眼，看着面前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年，半晌没出声。 林宇又说了一遍。 老者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古怪道：“五峰林宇？” 林宇嗯了一声。 老者面色更怪了，眼前的人可是个稀罕人物，十多年来从未来过。 “三长老，弟子来取宝药的。”林宇提醒了一下。 老者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茶盏悠闲地喝了一口才摇了摇头。 林宇皱起了眉头，他没要丹，只是要宝药而已，可老者似乎并不想给。 就听老者说道：“林宇啊，不是三长老我不给你，只是你的份额每月都有人来领，委实不剩下什么了。” 林宇闻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老者又说道：“是你师傅五峰主领走的，他没给你？” 三长老的话犹若晴天霹雳，林宇一张脸瞬间黑了。 “是那个老头取得？！” 林宇愣了一下，心哇凉哇凉的。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大殿，满脑子都是秃山包上的那张老脸，如果可以，林宇会毫不犹豫的狠揍几拳。 “呦，傻子，出来了啊，拿到什么好东西了？” 当林宇走出了大殿，很多人围了上来，有长岚峰的弟子，有外门杂役。 其中一个年纪与林宇相仿的白衫少年，气势凌人，眼睛发亮，如同狼看到了羔羊。 林宇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恐怕只有自己的处境才会如此尴尬，别峰弟子之物谁人敢抢。 “滚。” 林宇心情很不好，根本懒得废话。 白衫少年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时，林宇已经绕过了他们。 少年怒了，几步上前，抓住了林宇的肩膀，喝道：“你个傻子说什么呢？” 林宇蹙起了眉头，一直都忍着，并不代表他怕，只是不想惹事，能够安安稳稳的修炼再好不过，但这些人实在是烦人，林宇扭过了头，面无表情道：“傻子说谁呢？” “说你呢！” 白衣少年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说完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下意识地举起拳头向着林宇打去。 林宇却早有准备，抬起一脚将少年踹飞了出去。 两人纠缠在了一起，刚开始还打的有模有样，很快便满地打滚，纯属是市井无赖的打法。 旁人看呆了，他们都未满十六岁，没有天灵，平常只是熬炼宝药，巩固根基，在这之前，人人都忽略了体技，重要的是十六岁后找到适合自身天灵的修炼之法。 林宇与白衫少年打起来就没那么好看，尤其是相差不多，你锤我一下，我踢你一脚，扇耳光，揪耳朵，拽头发的，看得旁人一阵无语。 林宇也是没办法，这具身体太弱，脑子里一通的东西，却都使不出来，并且他不想杀人，如果是生死拼杀，林宇有自信几招内宰了眼前的混账小子。 “住手！” 这时，大殿内的三长老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众人皆做鸟兽散，殿前只留下了气喘吁吁的两人。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想打架，天灵现后再说。” “孟磊，你三日后便十六了吧，还不回去准备。” 三长老寒着一张脸道。 唤作孟磊的白衫少年哼了几声，看着林宇面露不服。 林宇同样瞪着他，不过听到三长老的话，微微眯眼道：“三日啊，我也要满十六了。” 三长老有些诧异地看了林宇一眼。 传言中的傻子似乎开窍了。 傻子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