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举棋难定
既望之日，深夜，神女峰上，山风寂寂，皓月当空。这一日正午，天音阁正式接到陆家庄的战书，拿着这沉甸甸的战书，唐放心底，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 前些时日，宋飞前去葵城解救被扣押货船一事的大致经过，唐放是清楚的。他也以为，陆家庄扣押天音阁货船，真的只是因为邓通杀了陆家庄的人……现在看来，事情恐怕绝对没这般简单…… 唐放此时正在屋里徘徊，非常悲观地在想，天音阁的气数怕是要尽了，心底悲凉之极，这些天，他真是有些殚精竭虑，夜不能寐。 “都这么晚了，师兄你还没睡？” 外面响起敲门声，小师弟陈诚推门进来，随手把门又关上，他看见唐放忧心忡忡，满面倦容。 唐放道：“睡不着啊，师弟你总算回来了，坐。” 唐放派了陈诚出去打探大师兄陆沉舟的下落，已有一些时日了。而陆家庄广发英雄帖、欲挑战天音阁这个事，葵城早有人已经飞鸽传书告知过唐放了的。 陈诚就着椅子坐下，唐放给他倒了杯茶。陈诚谢过，喝了口茶，这才接着问道：“派谁去应战，师兄你决定下来了吗？” 唐放长叹一口气，神情犹豫，举棋不定，陈诚见了，自然也明白，多半是还没定下来。可时间已经很紧急了呀！ “据说，陆行云手底下有个叫郑秀的弟子，武功非常了得……”唐放略微顿了一下，接着问道，“陈师弟，可有陆师兄的消息了？” 陈诚道：“陆师兄行踪飘忽，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联络不上。师兄你是不是觉得，与陆家庄的这三场决斗中，陆家庄会派哪些人应战？” 唐放道：“我暂时还不太能够确定。” 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在未彻底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以前，唐放一时也不太好决定自己一方的人选。 陈诚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那陆行云亲自出战？” 唐放道：“要是陆行云亲自出战，那倒好办些。我是担心，这些年，陆行云身边，不知笼络了多少高手。” 陈诚恍然道：“原来，唐师兄你想请陆师兄回来助阵，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唐放也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道：“我仔细的想过了，陆行云如此野心勃勃，挑战我们天音阁，这绝不是偶然的事，他是想称霸江湖，肯定做了多年的精心准备，蓄谋已久。眼下我们天音阁正值多事之秋，这一战若是输了，怕是得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 陈诚道：“我觉得这事，应该让阁主知道。阁主一回来，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嘛。” 唐放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阁主这些年，一心寻访七叶雪莲，现在七叶雪莲惊现雪城，他是绝对无暇他顾的了。” 陈诚失望地道：“这么说来，这一次，我们是指望不上阁主了。那要是陆师兄也不回来，那该如何是好？” 唐放颇为颓唐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尽力而为，结果如何，听天由命好了。” 陈诚听出来唐放语气里满是悲凉意味。 陈诚道：“师兄，既然这么为难，我看，干脆不去应战算了，联合各门派，把它陆家庄灭了算了。” 唐放道：“师弟，你想得，也太天真了。陆行云已在武林中广发英雄帖，这事，在江湖上，已闹得轰轰烈烈，许多人等着看咱们笑话呢，谁还会在这时候听我们的。如果这次不前去应战，如果战败了，天音阁就真要被陆家庄取代了。” 天音阁此时，真的是风雨飘摇，四面楚歌，危在旦夕了。 陈诚道：“既然是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阁主又不在，那派谁去应战才好？” 唐放道：“我暂时是这样想的，就由我、宋飞还秦风我们三个前去应战，这些日子，阁中之事，就暂时劳烦陈师弟你代理，当然，你也得加紧联络陆师兄，还有陈老师伯。” 陈诚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尽快联络。” 唐放神情不宁地，想了一阵，又道：“我还是有些担心，关于宋飞，江湖上传言不少，尤其是他跟陆行云之间，种种传言更是扑朔迷离。” 屋外月光朗朗，但是照不到屋内，桌上的蜡烛已经烧完一半了，偶有凉风吹进窗来，烛火明灭不定。 陈诚道：“师兄你是担心，宋飞与陆家庄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放神色凝重地点头，不发一语。 陈诚接着道：“依我看，师兄你是过于多虑了。宋飞心高气傲，他太可能做这种事。再者，他跟陆行云之间的过节，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们对彼此，可谓是恨之入骨，不太可能会有什么交往的。” 唐放道：“但是，前段时间，陆行云扣押了我们的货船，秦风前去交涉了好些时日，毫无结果，可宋飞一到葵城，一到陆家庄，陆行云二话不说，就愿意放行了。这事，我始终觉得有些蹊跷。” 陈诚道：“这事是有些蹊跷，可是，也不排除，是那陆行云的离间之计。再说，宋飞不是一到葵城，就把陆行云的春香楼搅得鸡犬不宁，说不定，陆行云愿意放行，是不想过早地惹麻烦……” 陈诚这么一说，唐放深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心底的担忧，也少了几分。现在看来，陆行云欲图称霸江湖这事，虽是蓄谋已久，可他也一直在等时机，说不定当时陆家庄扣押天音阁行船，为的就是试探天音阁的反应和实力…… 唐放道：“但愿如此，如今之际，咱们天音阁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真要是祸起萧墙，那可真是灭顶之灾了。” 尽管唐放不喜欢宋飞，尽管他心底的疑虑和担忧尚未完全解除，可他是不得不依靠宋飞……唐放心底希望，是自己过于多疑了…… 陈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眼底闪过光芒，问道：“师兄，你说，阁主真要抢得了七叶雪莲，雪城和朝廷，还有那些一心想要得到七叶雪莲的江湖中人，会不会把账算到咱们天音阁头上？要是真这样，这事可比陆家庄的挑战可怕多了。唐师兄你当时就不该推辞的，要是你做了阁主，这账，估计就算不到咱们天音阁头上。” 陈诚说的这些，唐放心底已经想过不下千百遍了。罗孽一旦夺得七叶雪莲，天音阁就势必卷入争端，势必跟朝廷起冲突……可是，罗孽不做天音阁阁主，天音阁就能撇清关系么……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的…… 唐放自我宽慰似的笑了笑，道：“不会。师弟你没听说吗，得七叶雪莲者，天必护佑之，只怕阁主抢不到七叶雪莲，真抢到手了，倒是好事……” 陈诚想了想，觉得师兄这话，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