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花魁
上次说到柳瑶为了替苏哲送荷包,还未开口,便被苏哲一顿抢白,弄得如在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哲说罢见柳瑶沉默不语,以为她被自己说动,正自思量,也不去打搅她,转身就走。 柳瑶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里,也没有去跟冷怜说一声,一时怔忪,竟把冷怜给忘了。 竟不知竹毓对自己情深与此。独个在房中思量了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天见了冷怜,瞧见她那肿的核桃似的眼睛,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本想着解释,可还没等说话,冷怜便称身子不舒服,说不见,柳瑶知道冷怜那天把苏哲的态度瞧清楚了,还以为是针对她的,这里面实在是一个误会。 柳瑶见冷怜静默不语,只做哭泣,隔着门窗道:“冷jiejie,其实事情不是你看见的样子,反正我也说不清楚,我见了苏公子还未开口,不知怎的苏公子竟气冲冲的而来,以为那荷包是我要送给他的,生了我好大一番气,又数落了我一顿。” 柳瑶说罢见屋内没了哭声,想是冷怜已经把话听进去了,又接着道:“那晚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话说明白,可苏公子为什么要生气,他不肯听我说,我也没办法。要不,我再试试他吧。” 柳瑶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冷怜从里面打开,“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不敢有半句虚言。” 冷怜道:“那你可知道苏公子为什么不肯听你半句解释?” 柳瑶摇头道:“这个不知。还与我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想来是讨厌我吧。” 冷怜道:“也许是因为苏雀吧。” “苏jiejie?” “恩!苏jiejie喜欢竹公子,这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也明白。可我们也都看得出来,竹公子眼里只有你。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柳瑶听了低头不语,良久又道:“对不起冷jiejie,没能帮到你?” 冷怜道:“没关系。那你喜欢竹公子吗?” 喜欢吗?不喜欢吗? 若说不喜欢,可自己现在有点依赖他,每次见到他就莫名的安心;可若说喜欢,可为什么总也找不到那种感觉?那种让人牵肠挂肚的感觉,难道我的心还在子离那里吗? “我不知道。” 这天便是争花魁的日子,一大早便早有筹备之人打扫街道,紮花灯,备车碾,搭戏台等。 一切准备妥当,亥时刚到台上便早就咿咿呀呀的唱将起来,一时衣袂蹁跹,羽衣飘舞,莺歌燕语。 台下黑压压的围了一圈人,早有身着彩衣的侍女来回穿插,斟酒伺候。 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 柳瑶闲来无事跟竹毓苏哲一起来观赏,只是气氛与往日不同。苏哲只顾和闷酒,竹毓也没什么多余的话,一时气氛尴尬。 柳瑶也不知如何解,见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自觉无趣,也拿了杯子来喝。将喝了第二杯,却被竹毓一手按下。 “女子饮酒适量即可,切不可贪杯。” 苏哲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道:“你可瞧见了,那晚我说的话可听进去了?”苏哲指着竹毓,“有这么一位……” “咳咳……”竹毓知道苏哲要说什么,忙打断他。 正尴尬间,苏雀从外边走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只顾着喝闷酒,这么好的歌舞不看,错过了岂不是无趣?” 苏哲道:“正是在看呢?这台下跳舞者那里能与meimei沁香阁中的女子相比较,一个个粗肢笨体,就是随便从meimei的姐妹中拉出一个人来都比她们强。” 苏雀掩嘴笑道:“哥哥真会说话,若是今天得了花魁,那我请客。” 正说着,一位女子过来,附身在苏雀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女子说完,苏雀也变了脸色,一脸愁容。 苏哲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雀凝眉,还未开口,先叹了一口气,道:“冷怜不小心扭伤了脚,恐怕……她是最后压轴的人,今天这场比赛若她不能参加,那我们可就要输了。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事。” 柳瑶打量着苏哲,当苏雀说道冷怜受伤的时候,苏哲双眉一凝,眸子里有一瞬间的疼惜。 原来他对冷怜也不是没有情的,不知到底在忧心何事,两人竟不能敞开心扉。 苏哲思忖片刻,抬头看见柳瑶瞅他,后者见他目光转过来,忙撇开目光。 “这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苏雀道:“谁?” 竹毓见苏哲看向柳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起身道:“不行,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拿她当做你们争权夺利的棋子么?绝对不可以,即使你们是我的朋友。 柳瑶这才明白苏哲说的是自己,因见竹毓急急的替自己拒绝,心道:“还是他懂我的心。” 苏哲道:“只是暂时让她替冷怜一场而已,竹兄何必这么紧张?” 竹毓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说罢,拉起柳瑶便走,“怡儿,我们走。” 竹毓走了两步见柳瑶站着不动,紧蹙眉梢。 “谢谢你,毓哥哥,只是我不能走。” 竹毓道:“若是你不愿,我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 柳瑶一笑,“是我自己愿意的。” 寄人篱下,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只轻轻一句话,让竹毓不得不松开手,心道:“怡儿,你为什么总是把恩与怨分的那么清楚?那你可也分得清楚情么?为什么你的感情你却分不清楚?” 柳瑶换了舞衣,打扮妥当,只是脸上蒙了面纱,只留一双滴水双瞳在外面。 柳瑶从半空飞身而下,在众人的唏嘘中翩翩起舞。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誓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不知什么时候竹毓吹起了玉笛,低声清扬婉转,如泣如诉,柔情缱绻。 一曲舞罢,下面雅雀无声,好久才听见掌声雷动,结果显而易见,柳瑶得了花魁。 按规矩,每届的花魁都要去娘娘庙还礼,以保自己来年再争得榜首。 柳瑶本不想去,本就是情非得已,无奈拗不过外面那么多的人,只好答应第二天去拜娘娘庙。 第二天一早柳瑶起来就听说沁香阁里的生意火爆,大多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必这情也该偿还的清了。 柳瑶被人奉若神明一般,被人簇拥着梳妆打扮,也不管配不配合不合适,只管挑些贵的好看的往柳瑶身上招呼。柳瑶争她们不过,也都随了她们了。 这恐怕是她这辈子打扮最雍容华贵的一次了。 去庙里上香还愿,不是应该素静些的么?这么花团锦簇的像什么呢? 姐妹们听她这么说,全都掩嘴而笑,其中一个道:“平常的庙宇自该是素雅的,只不过我们这娘娘庙里的娘娘就喜欢这花团锦簇的。” 红衣服的姐妹刚说罢,另一位绿衣姑娘道:“就是,你现在可是我们沁香阁的招牌,怎能穿的那么素静,倒是叫外面那些人笑话了去。” 柳瑶听她们如此说,也只道罢了。 将要进花轿的时候,竹毓赶了过来,将一方半透明的白色纱巾递了过来。 嘴边一抹柔笑,“戴上这个。” 柳瑶伸手接过,将两边嵌在发上用两支小巧的湛蓝靛花蹙贴着,不至于滑落。 嘴角一勾,温婉一笑,吐气如兰,“谢谢,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 轿子缓缓抬起,很快便到了地方,柳瑶一直端正的坐在轿子里,双手交叠置于腿上,唯恐一个晃身弄乱了姐妹们精心挽起的秀发,只是头上沉甸甸的珠翠压得她脊背有点酸,柳瑶经不住用手捶了几下。 随着一声吆喝,花轿前的帘子被人掀起,柳瑶提着长长的拽地裙摆,款款步出轿碾。 两旁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柳瑶不禁有些紧张,手心里渗出了汗水也不知道。 终于走过庙前铺就的青砖石路,漫步走上台阶,再走过楼门后的大理石,然后才到殿前。 柳瑶还未进门,便可看见殿里的陈设,果然如姐妹们所说算得上是花团锦簇了。 殿里摆满了鲜花,可能是那些信女们奉上的。满屋子的香味飘进柳瑶的鼻孔内。 跟来的人被留在了门外,随着柳瑶的进入,殿门也随之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噪杂之音,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静的柳瑶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可能是大殿里的花太多了,香味有点浓郁,柳瑶闻了一会儿便感觉有点吃不消,只是这拜庙非得一炷香的时间不可,柳瑶也不敢乱动。 不一会儿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眼前叠影重重,抚了抚额头,半睁着双眼,正欲站起,突然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等在外面的苏雀见到了时间柳瑶还没有出来,便又等了一等,外面的人群已经陆续的散去,苏雀有些不耐。 “还是进去看看吧。” 苏雀开门进入大殿的时候,里面哪里还有柳瑶的半个身影,地上只留一方蒙面的纱巾。苏雀心道:“不好。”四下环顾一圈,发现大殿的后面小门开着,殿里却没有半个人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了进去。 似乎听见有什么响动,便紧跑几步走到后院,又听声音是从墙外传来,便又跑出去看。刚出了门便见一群人裹着已经昏迷的柳瑶往一辆马车上塞。 心下大骇:“你们是什么人?快快放了柳姑娘……” 谁知话还未说完,脑后便重重挨了一下,当即便昏了过去。 “苏jiejie……苏jiejie……” 是竹姑娘么?是她咋叫自己么?她没事了? 带着疑问,苏雀从昏迷中醒来,“竹姑娘你怎么样?”环顾一圈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柳瑶比苏雀早醒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破旧的屋子,摇头不知。 正说着,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然后进来一位堆满笑容的女子,慢启朱唇,“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