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光
被清空的营帐飘着淡雅清香，充足的烛光几乎把所有暗影都祛除了，这里和忙碌的外界恍如两个不同世界，处身于平和环境中，急躁心境确实慢慢平复下来。只不过，就这样一直保持平静的话，形势极有可能发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啊！刚克的担忧全部写在脸上，眼前人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也就是说，将军你从那间谍的举动看出了敌人的意图，对吧？』 『是的！敌人已经把目标锁定在这里，为了安全，请统帅大人尽快撤离此地。』 『刚克，你反应也太慢了，怎么没早些发觉间谍的自投罗网式搜寻，现在，敌人应该在进攻路上了吧。』 『非常抱歉！如果属下能够早一点识破的话……』 『没关系，这不是很好的结果吗？敌人主动来进攻，省得我们慢慢找他们决一死战。』 『统帅，请您不要这么说，敌人瞄准此地发起强攻的话，将士们还没有特别办法对付魔法兵器啊，请尽快离开营帐吧，属下会安排精兵护送统帅前往安全地方。』 『你这个死脑筋，战场上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敌人要取我脑袋来就让他们尽管来吧，这是他们唯一的胜利方法，我就想看看那些家伙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统帅大人，莫非您……？』 『那些家伙虽然不是笨蛋，不过，我相信他们能想出来的下三滥战术也就只有那种程度罢了！』 统帅的情绪少有地出现了激动，他是真心期待着这场决战，在场的刚克和丝特拉感到惊讶之余，同时也读懂了统帅的话——其实他才是真正掌控住战争全局的『人』！ 如果一切都在预算之内，那么，无所不能的『神』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丝特拉疑惑地看着那个人，很想知道他的自信源泉来自什么，丝特拉甚至鼓起勇气准备介入到男人的对话，然而，当话语到达咽喉的时候，眼前却隐隐约约浮现出某个熟悉的青年身影： 「真的……是你吗？」 只见青年人影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就循化为光亮融入到统帅身躯里。 原来是这样，难怪二人都拥有一种无法掩盖的非凡魅力，正因为有如此美丽心境，他们才可以触摸到一般人无法企及的认知领域。 丝特拉默默收回所有说话并且闭上眼睛，虽然不想承认，但艾尔多拉都的命运恐怕是…… 该来的终究是无法躲避，一度沉寂的气氛最终被外界声音打破了： 『统帅大人，将军大人，阵地内出现紧急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克首先问道。 『正东面贮存物资的三个营帐突然爆发火灾，营帐周边同时冒出了不少敌兵，精英卫队已前往迎战。』 『什么意思？敌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人数有多少？』 『属下实在不知道敌人到底从何而来，据观测，敌兵总数大约一百人，正向我军阵地中部推进。』 『哈哈哈！他们果然来了！』 统帅大笑一声，顷刻间令营帐外的紧张声音消停了，在场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时机成熟了，丝特拉·瓦伦丁神官虔诚地跪下，低头恭送那位大人慢慢走下台阶。 脚步踏过几步阶梯，迎接统帅的是阿莫斯·刚克将军，恭敬跪下的将军已在静候最终开战命令。 『刚克。』 『在。』 『……全力战斗吧。』 那位大人张开右手掌五指往前一推，如同胜利者乘着优势发出总攻击指示，这一刻，战争可以说已成定局了： 『去吧，让那些愚昧家伙看清楚自己是多么弱小！』 『遵命！』 胜利应该是毋容置疑的，剩下的疑问是，对手能够把战争演绎到什么程度？那位大人又有怎样的方法扭转乾坤呢？ 丝特拉一言不发目送刚克将军走出营帐，接下来，就是男人们的时间了…… 在那个冬天夜晚，寒冷天空飘舞的片片晶莹雪花显得特别亮丽，远远看过去，淡淡点光于黑夜中犹如一幅变幻的图案，时而聚集时而吹散，让人完全看不透实质。尽管足够美丽，但那并不是从云端自然降下的凝结水汽，而是由地上践踏蹦起的激情白雪！ 冰雪上的夜战竟然如此激烈！阴寒风雪扑面而来之余还夹杂住血腥味，就算视野范围有所不足，也能充分感受到热腾腾的杀气到底在何方！争斗本能意识驱动身体急速赶往混沌之地，然而，刚刚抵达激战场所，一股恐怖使人窒息的味道即时锁住了知觉！眼睛甚至还未追踪到目标对手，身心便选择投降了，那种情况下，战斗对抗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的！ 『那、那是什么东西！』 『怪、怪物！』 『啊啊啊啊啊——！』 天哪！这简直不是战争，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没人在乎敌人武士的身份，士兵们眼光焦点的只有那柄超重型大斩刀！因为它实在太疯狂了！刀刃划过之处片甲不留，哪怕重甲将士的精炼盾牌也照样瞬间崩坏，更离谱的是——如此恐怖杀伤力兵器却具有和物理法则不符的迅捷速度！ 疯狂的厮杀景象就在眼前上演，刀甲碎片随着血rou飞溅到脸上，皮rou神经传递而来的痛楚究竟是别人还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手指无论接触何处都会感觉到或炽热或冰凉的液体，不断模糊的视线甚至染上了淡红色…… 『士兵！快给我站起来！』 『啊……』 『别「啊」，你可没少胳膊没少条腿，快站起来！』 『是、是！』 『很好！快装好弓箭，那怪物往西北面走去了，我们和精英卫队一起围堵他！』 『明白！刚才实在对不起啊，队长。』 『没关系，大伙都是第一次看见那种东西，不过，我们是不会输的！』 抹掉脸上的血迹汗水，不知名弓箭手重新焕发起激情战意，随即跟从小队长奔往敌人所在地。这时，统帅的反击命令也就刚刚下达而已。 那是经过充分部署的战斗，伽蒂安将军挥舞大斩刀与敌人猛烈碰撞的时候，其内心却是非常平静的，即使拥有近乎无敌的魔法兵器，也绝对不会孤身深入敌阵追求多杀敌，恰恰相反，他讲究的是阵地攻防，一边摧毁敌人防线一边和部下占领有利地形，并且处处提防敌人的冷箭跟埋伏，非常实在实用。 「尽管杀过来吧，越多越好。」 战场另一面，刚克将军也终于进入角色了，在统帅的营帐下，他已经和威尔召集好应付恶战的精英卫队。 『听好了！你们都是军队的精锐，必须要以最强斗志应对战斗，绝对不可以轻敌，绝对不要放过任何击败敌人的机会！魔法兵器并非无敌神话，只要杀死使用它的人，敌人的气数就到此为止了！』 『请问将军，具体的战法是？』 『优先寻找空当，敌人的武器虽然厉害但每次强力攻击完成后都一定会出现空虚间隔，你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敌人无防备状态发动反击，消耗敌人的意志和体能。作为训练有素的精英，我相信你们都懂得如何配合完成这个任务！至于队伍配置，威尔，麻烦你尽快给大伙安排好出战顺序。』 『是的。』 刚克放开指挥权是有道理的，他毕竟只是个战略指挥官角色，与其抱死大权往不熟悉的领域冒险，倒不如把具体战斗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而且，适时下放权力还可以换取部下更多的信任，从而建立亲近的印象。 他的选择和里克特国王如出一辙——将自己缩小为棋盘上一个『兵』的战术单位，从低调的位置观看掌握战争演化过程。 「那就是指挥官，好！让我来个一箭双雕……」 斗智斗勇的战斗，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一直盘算着突袭的武士眼见时机成熟，立刻决定走出阴影占据最佳的射击位置，即使将自己完全暴露到敌人眼里也在所不惜。 一步、两步、三步，很好，敌人以为自己只是战场上的士兵之一。步伐继续加快，哪怕激起地上积雪也无所谓了，此时，敌人依然没有警惕这个人影的存在。黑衣人更进一步快跑往选定的目的地，同时亮出了潜藏的杀气——两柄半月形弯刀！ 深呼吸稳定心态，双脚牢牢地稳固于薄雪地面，双手握紧弯刀剑柄对接，最后，戴上铂金色长弓附带的透明镜片。一气呵成完成整个准备动作以后，亮光才姗姗来迟映出这个神秘人的脸孔。 事实上，并非环境光照亮了里克特国王的容貌，而是铂金色长弓在黑暗中显现出了奇异魔法光芒，那轮廓就像是—— 「闪光的弓月？阵地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目标锁定，中距离射击模式，角度计算完毕，射程范围无障碍物，启动弓弦力量辅助系统，使用者拉弓动作完成，火元素箭矢具象化开始。 「那不是我军的武器，难道是……敌人！」暂时退居后方的刚克下意识看看附近的威尔，只见他全神贯注为部下们布置战术任务，根本没留意到不远处的奇怪景象。 滴答、滴答、滴答，不经意之间，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到冰冷地上，但是，这不是水滴的声音，更像是——心脏剧烈的跳动！ 「一块下地狱吧！该死的家伙！」 「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将军？你——！』 咚！虚幻的弓弦激发出低沉声响，伴随着火光箭矢极速飞往前方！那一刻，射箭人眼里的目标人物仅仅是做出了惊讶表情，他死定了！ 谁知，电光火石的瞬间竟然出现了一道冷色寒光！轰——！ 位于目标中心的威尔尽力回避，也不过只能让身躯头部稍稍后仰而已！然而，正因为腾出了这么毫厘间的距离，冷热两道光芒才得以毫无阻碍地猛烈碰撞！ 火焰箭矢对冰寒利刃！拼的不单是物理力量，还蕴含了里克特国王和阿莫斯·刚克的意志！ 『可恶的怪物！喝啊——！』 终于，两股冲突力量都将彼此弹开了！平局！但不是纯粹的平局！ 破碎的利刃四处飞散，一下子就把近在咫尺的皮rou给划破了！尽管鲜血从眉头喷涌出来，可染红的视野依旧清晰，更重要的是，身体知觉思想意识并未有因此麻木！ 威尔重重地往后摔倒在地上，连带刚克也一起绊倒了，二人庆幸逃过一劫的一刹那，突如其来的恐怖映象却马上打乱了他们的心情！ 原来，刚克将军奋力一击只是保住了威尔的性命，实际上还是无法阻止火箭矢弹射中统帅的营帐！强烈火光瞬间霸占了视线！ 「真是幸运的家伙，再来一发……」里克特国王再次拉弓射击。 『放箭！干掉那入侵者！』正面的精英士兵们也作出反应了。 『……切！』 双方几乎同时放箭！但这一次，里克特国王不得不打消一箭双雕的念头，他把射击角度调整为往天空发射，目的自然是为了避开蜂拥而来的步兵！对艾尔多拉都来说，击败最大的敌人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箭已离弦！铂金色长弓即刻被意志驱动分开，正面迎接箭雨来袭的里克特国王毫不惊慌，只见他手中的半月弯刀突然『长』出大片魔法冰刃，再使劲一挥舞！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划出美妙弧线的两道魔法弯月顷刻间就把一整波箭雨给挡下来了！ 在这场夜战里，魔法兵器的威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异界军队将士们惊叹之余，熊熊烈火也完全笼罩住阵地中部的白色营帐！ 艾尔多拉都所有底牌全都亮出来了，伽蒂安将军和里克特国王的努力总算换来了局部优势，但同时，他们的行动也令对手激发起滔天愤怒！白热化的战斗仍将继续，决战时刻，一个男人重新拾起了同伴的佩剑…… 『……可恶！你们这些混蛋就知道一通乱战！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一边是流血不止的护卫，一边是剧烈燃烧的营帐，阿莫斯·刚克强忍着泪水从地上站起来，怒火令他的身躯颤抖不已，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握紧利剑迈开大步。 「全力战斗吧。」脑海回荡着那位大人的话。 『全力战斗！不能给那些家伙全身而退！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沉重代价！』 刚克发疯似的大喊着奔向敌人！那一刻，什么身份地位都是没有意义的，只要像个男人那样参加战斗，就足够了。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呐喊声此起彼伏，刀光剑影在黑夜中激烈碰撞，逐渐化为灰烬的军用物资与烟雾混杂出刺鼻气味，越发不能控制的焰火更是让整个环境徐徐升起恐怖的炽热，战场漩涡中心的每一个人，身心和五官可以说都是饱受煎熬。不过，越是煎熬就越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因为决胜机会已经在慢慢浮现出来…… 一轮激战以后，伽蒂安将军和里克特国王不知不觉显露出疲态，直接导致魔法兵器的攻击频率下降，当然，这种情况是他们预算在内的，到时候，随行的近百位勇士便要扛起力战重任，最后把两支队伍联合到一起寻找撤退突破口。 虽然是有些不合实际的奢望，但他们确实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站在对立位置的刚克，此刻也将生死置之度外全力狙击敌人，这个男人的勇气意志大大鼓舞了异界军队，战况激烈程度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如果说燃烧的大火给艾尔多拉都带来了希望与遐想，那么，这场大火同样能让异界军队唤起最大的愤怒和战意！ 『真够炎热的……明明已经是晚上了，那些家伙就学不会安静点？』 『男人们心底处都有一股激情，只是碰巧突然爆发罢了……请问，需要我扇点风吹走热气吗？』 『好吧，先给这里降降温，然后我再叫他们安静下来。』 『明白。』 丝特拉桃红色的皮肤被灼热火光映得更加艳红，纯美脸孔渐渐浸透出小小汗珠，细长直发甚至轻轻沾上了温热的灰烬，即使是这样，身为神官的她依然保持着优雅姿态执行古旧礼法。 恐怖火势终于蔓延到营帐的支撑框架！从外部看过去，摇摇欲坠的白色营帐大部分都被烧焦了，形状早已不是当初搭建的模样！可以预见，不但营帐内部的人生还希望渺茫，连周边救援人员也可能会受到伤害！所以大家几乎都放弃了，只能默默地祈祷奇迹发生。 然而，这只是符合一般人认知的结果而已，真正有实力掌握自己命运的个人，比如被称为『神』的人物，哪怕巨大火球轰然倒塌下来，他也不需要动一下眉头！ 『风啊……来守护你的主人吧……』丝特拉似乎是有意识拖慢了魔法的释放，不过，那无碍于爆发的飓风瞬间掀翻营帐布幕！ 疯狂！可怕！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飓风之刃破茧而出！熊熊烈火竟然活生生的被切割了！刹那间，超越自然法则的噩梦力量仿佛完全遮盖了天地，就连时空都不能幸免…… 没人知道奇迹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众人只感到眼前一黑。 「……真是胡来。」 一片漆黑中，遥远的彼方曾经出现过一道彩色裂缝，但是，它很快又被缝合起来了。 在有限的记忆里，奇迹就是这样轻轻地飘来又不动声色地远去，没有留下一点追思空间和恐惧。回过神来以后，见证奇迹发生的人们个个目瞪口呆，大家根本理解不了刚刚过去的一幕，真正能够记住的就只有脑海里模糊的凄美映象，果不其然，那位大人与神官大人真的是被上天选中最特别的『人』啊。 所谓危机，轻轻松松的被『神』解除了，虽然好消息还没传开，但整个战场气氛明显先一步变化，现实情况渐渐对异界军队呈现出有利形势。 『去吧，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统统灭了。』 『遵命！』 冷酷的统帅根本不在意部下问候，简短一句话就把仍未结束的战争给打发了，因为，在他眼里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白色小雪花与布幕碎屑随着引力缓缓飘下，唯一悬念终于尘埃落定，尽管毫发无损赢得也十分漂亮，但整个过程的时光消逝似乎有点多了，这件事似乎令统帅感到小小不悦。 『瓦伦丁神官，跟我来。』 『是……』 部下们陆陆续续从二人身边穿梭而过，直到清空现场，可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其中的对话和情感变化。说到底，上司与下属其实是活在两种不同的轨迹里，很难做到互相理解，只是偶然的共同目标将他们串连起来罢了。 飓风消散，喧哗落尽，丝特拉与统帅身后只剩下一片狼藉，士兵们践踏过的冰冷土地不再有完整的东西存在，即使，那是曾经细心呵护保存的花朵。 凋零的雪莲花，静静的躺在凌乱杂物当中，它并不惋惜，因为这是它本来的命运—— 开花结果，凋零死亡，再…… 『丝特拉，你知道传说中伟大的神明在创造世界时，最早创造的东西是什么吗？』 她本想深思统帅的提问到底用意何在，哪知道，潜意识却突然触动嘴巴回答： 『是「光」。』 『不错，就是光明，所以人们总把光明看作正义的象征。但我觉得，事情也许不是人们理解的那样子。』 『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比光明更早诞生的东西？』 『对，我想很多人都把它给忽略了。』 『……那、那是什么？』 『很简单，就是大家用来理解事情的「逻辑」，我看那才是这个世界最早诞生的事物吧。』 『「在全无逻辑的世界里，这个对话构筑了最初的逻辑」莫非您就是……！』 嘴巴又一次无意识的念出异常的语句，难以置信的光景同时穿过手指夹缝直接映入思想里，那时候，丝特拉曾经试图控制住自己的理性，可是，心灵深处的某种温暖感觉令她不得不衷心服软，她已经无法再直视那位大人，只能虔诚地跪下，向心灵所认同的『光明』致以最高敬意。 「如果传说的那位大人也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这一切将会变成怎么样？」远古的片段不断在脑海回放，那果然不是『梦』，而是某个人真实的记忆！ 那位大人少有地参与到这个世界的事情，要是在以前，他也就是间接给予指示而已，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刻意介入凡人的纷争？丝特拉虽然低着头，却清楚知道那位大人正在cao控一种被称为『机械』的装置，等到那东西驱动起来，这场战争也该降下帷幕了…… 『丝特拉……多亏了你，我看到了很多以往想象不到的东西。』 『……是！』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喜欢争斗的人。不过，我也不是懦弱的人，我也喜欢挑战难关一样有勇气面对战斗。所以呢，我讨厌那些自作聪明以为能够不按规则越级战胜对手的家伙。』 『……是的，丝特拉完全明白。』 『很好，我们就让那些家伙好好看清楚什么才是正义。』 『啊……』 『光，是支撑人类活着的重要元素之一，但在我生存的世界里只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物，你也许不会明白……这个「神」的伟大创造，那些家伙坚信的正义东西，也可以反过来成为打败愚者的工具！』 话音刚落，『机械』头部突然往激战区域射出强烈的炽热光芒！那简直就是黑夜中升起的太阳！战斗，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失去意义了。 背对着『神』战斗的刚克和士兵们突然感觉后方传到一阵暖意，转眼间，正前方的敌人统统动弹不得！他们似乎受到非比寻常的打击，不约而同用手遮盖眼睛！这是—— 光！正义的光芒完全遮蔽了敌人的视野！ 背对光源作战，没有比这更有利的条件了！一切都如那位大人描述的那样『只要敌人看不到你攻过去就行了』，虽然搞不清具体缘由，不过太棒了！敌人完全是任由宰割的！ 『受死吧！』异界军队将士们终于可以吐出积聚已久的恶气，战斗直接呈现出一面倒态势！ 「可恶！这道奇怪的光芒究竟是什么……」 处身于光辉之中，里克特国王即使努力睁开眼睛，来不及适应的视野也是一片苍白！他拼尽全力挥动手中的武器自保，无奈半月弯刀的刀刃过于短小，一拥而上的敌人只需要用长枪猛烈围攻，即刻令他败下阵来！ 被刺枪穿透的身体很快就麻木了，意识体力急剧流逝，但是，眼里的世界却是温暖的…… 『真美丽啊……如果……可以……再多看一眼……迈克尔……里欧……』 生命里最后的映象，还有一个人在为了心中的『正义』努力奋战，其实，有什么所谓呢？毕竟已经努力过了，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有志气的年轻人吧。 『陛下！不要放弃啊！』 无论伽蒂安将军怎样呼喊，近在咫尺的国王还是倒下了，不单如此，附近的同伴气息也一个个相继消失…… 时代真是无情，连一个让老头子体面下台的机会也不给。 「最后的最后……让我再来一击！」 伽蒂安将军扎马步摆开斩击的架势，蜂拥而来的敌人即时被吓住了！一瞬间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选择退避，给弓箭手让出射击空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那么精明啊。 『放箭！』 『……慢着！不要杀那个人！』 两个命令先后传到战场中，无奈部下们杀红了眼，锐利的箭矢顷刻间都发射出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伽蒂安将军目光一闪，嘴角同时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使劲挥动令人闻风丧胆的重型大斩刀—— 砰！巨大的刀刃突然在眼前落下！ 『抛开一切的……战斗……真痛快啊……』 怎么回事？预想的恐怖冲击波迟迟没有到来，前线士兵谨慎地放下盾牌，眼光慢慢确认最后的交锋结果，那时候，唯一的敌人身中数箭缓缓地躺下了，飞舞的尘埃最终随着其所掀起的波澜走向平静。 胜利了，可是，这个平淡结局似乎来得有些不解，伽蒂安将军最后一击打空了吗？并非如此，他的最后一击已经征服对手了…… 『真是一班厉害的家伙……到了地狱，你们也不会败给其他对手吧……』 不知怎的，明明是喜悦的胜利时刻，眼角却渐渐湿润了。那是幸存触发的感动吗？也许是这样，不过，思想情感也不会肤浅到只有那种程度。 一丝叹息之后，流逝的清风好像聆听到阿莫斯·刚克心声似的，轻轻触动剑柄下的十字护手，终于，重型大斩刀上闪光的魔法纹理也消失了，最后默默地变回到普通长剑形态。果然，勇者已逝，它——魔法兵器的使命也到此为止了。 刚克单膝跪下，准备细看插在地上的长剑，这时候，他猛然发现十字护手与剑刃组合的形状犹如一座墓碑！ 原来，先前巨大斩刀突然从天而降阻挡去路，仅仅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而已，让纠缠的战斗走向终结，才是伽蒂安将军真正的目的…… 英雄相惜，刚克原本想亲手拔起眼前的魔法兵器，但经过这一幕，看来还是让它再多一些凝望本来的主人吧。 『来人啊，把死者的尸体好好包裹起来，按照士官标准给他们厚葬吧。』 当下，这也许是自己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