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正面交锋
战争正式进入高潮阶段，第三回合交锋，随着海兰斯军相继亮出牌子，其进攻思路也渐渐浮现出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阵打中坚的就是整体实力最强的赛安部队，然后，使用攻城车在偏东方破城的则是人数较少的联合突战部队。至于负责攻略西门的伍德兰兹旗号，目前还在加紧行进中，这是配合失误了吗？ 「三叉戟战法……专业的海兰斯军怎么会让其中一环节落后了？莫非，那支部队还有其他目的？」 『瞭望人，别漏了任何细节，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进攻目标！』 高斯布置好防守命令，便急急忙忙把注意力放回到最火热的热战中心，此时此刻，他既担忧战况，又担心战斗人员的安危。 『统帅，属下有个疑问，希望大人您可以听一听。』在局势仍未呈现出变化之时，副参谋却忽然介入进来。 『嗯，现在有时间，你说说看。』 『属下觉得，海兰斯军既然做出了攻城车，那为何不把它对准城门进攻而非要选择强攻「城墙」呢？这样打明显损耗更大，而且，就算在那边打开入口，也不见得一定能够打进来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看起来就像是刻意避开城门似的……我看，会不会是因为投入部队太多了，所以只能把攻城车扔到别方，由人手来主攻城门？』 『有这种可能，中坚部队出击，自然要占据中路进攻路线，所以叫攻城车让路。如果真是这样，敌人的进攻效率就下降了，对我们反而有利。』 『先别下定论，副参谋，这些敌人不是傻瓜，他们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就像那个叫史特莱克的家伙，要不是有茜莉娅出手，我们现在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现在，再也没有艾尔多拉多人敢轻敌了。 即便居高临下，手握足以颠覆战局的强大力量，也不敢贸然轻视脚底下的敌人。 『特丽莎军士，不要跟她们打，你的职责是攻城。』 激战前夕，威尔出奇的冷静，轻轻按下了蓄势待发的『新月』魔法弓，接着用强壮身躯拦在幼小的特丽莎女孩前方，摆开迎击架势，尽显男人大度风采。 然而，天上的茜莉娅却对此不屑一顾，大声骂道： 『臭男人！混蛋！阻碍别人战斗算什么意思！有本事就拿普通刀剑来一对一决斗！』 『茜莉娅·怀特！冷静点，那个男人不是你可以挑战的对象！你真要冲下去的话我俩都会死在这里！』 『可恶啊！纵火犯人明明就在那里，为什么不给我取她性命？！』 『你懂不懂现在的处境！赶快闭嘴，我带你回去卫城里。』 眼看同伴迟迟不能沉默下来，丝特拉于是捉得更紧了，并带她飞往更高的高度，直至到达不可追踪的远方。 这段期间，下方的威尔始终是死死地紧盯着对方，他之所以不主动发力进攻，一方面是考虑到特丽莎的安全，一方面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假如换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士，这个男人就不会留任何情面了。 『威尔长官，请问属下是不是要继续掩护特丽莎军士作超距离攻击？』重整好队形的重甲部队前来询问。 『先到此为止吧，兄弟们辛苦了。』威尔示意部队带特丽莎退出战线，他明白，再从超距离进攻过去，天知道下次会召来什么超级怪物！ 虽然感觉应该还能做得更好，不过威尔的标准是不去赌博未知因素，所以，接下来的战斗先交给普通士兵们来打好了，自己则等待更合适的时机再打出凶猛一击摧毁敌人气势——这样打仗才是最稳妥的。 『喂！轮到我们出阵了！』 海兰斯军又再吹响了进攻号角，这回，是整支中坚大部队一同前进。其中，还包括了多力斯坦的旗帜。 『刚克将军，属下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继续重用多力斯坦人？』 『多力斯坦人的重骑兵是最出色的，尽管吃了败仗，但也不应该抹杀他们的作战机会。』 『可是，那可能会对其他部队士气有一点点影响……』 『没事的，休斯参谋长，多力斯坦人这次就算拼了命也会完成任务——我很有信心。』 知人善用，是主将最重要的能力，一个阿莫斯·刚克虽然只有一个人的力量，但一支阿莫斯·刚克军队却可以打出两倍以上的军势！ 『弓兵！射击！』近距离战斗开始了，赛安军首先发出一波箭雨，朝着城门口通道的敌人打过去。 『还击！』守在外围房屋内的艾尔多拉多弓兵立刻反击，试图制止敌人的前进步伐。 『盾牌兵！前进！』旗手前行数步，整齐划一的盾牌防线也跟随着上前顶住艾尔多拉多人的反攻，真可谓是一物克一物。 『弓兵！再射击！』海兰斯的攻势又来了，越发迫近的箭矢雨把防守方的步兵打得只能龟缩防御。 『盾牌兵！再前进！』有条不紊的攻守交替，不经意之间，海兰斯人已经迫近城门口阵线！ 专业素养的威力就在于此——表面看似很平凡的多兵种联合攻势，真正面对起来却是无懈可击！他们的动作节奏与前进步伐几乎完全一致，队形整齐得简直如艺术油画描写那般，攻势一浪接一浪，既不给敌人多少喘息空间，又不给敌人留下反击机会。等到城门口的守军队形呈现出松动的时候，他们便要真正使出凶猛的本事了！ 『突击分队！冲锋！』弓兵盾牌兵之后，轮到格斗精英们来显威势了！ 『攻城弩！射穿他们的队形！』由于担心敌人还会使用超距离射击，所以艾尔多拉多的重型兵器一直是戒备状态，这一等，时机便错失了。 砰！砰！砰！短兵相接，地面上的步兵再次用坚硬盾牌碰撞在一起，形成角力之势！ 可是，这回进攻方投入的人员却不可同日而语，格斗精英都是军中最擅长械斗的专家，一攻一防，技巧之高超，战斗节奏之快，直接令艾尔多拉多的防守士兵失势！继而，纷纷被斩落地上！ 转眼间，海兰斯军又往城门内突进了好几步，距离绝对防线已经不远了。 所谓绝对防线，即是人根据地形环境等因素设定的一条防守界线。站在艾尔多拉多的角度来看，从城门口到第一个分叉路口这段距离，是比较狭窄的，如果能够把敌人堵塞在这里扼杀掉，必然会令敌人士气大大削弱，反之，敌人到达相对开阔的街道以后，就得花更多力气围捕了。 第一回合战斗的时候，指挥官之所以主动放多力斯坦骑兵进来，是因为内城士兵不需要防守其他地点，可以从容地对付骑兵。现在形势不同了，艾尔多拉多人不但被火灾打个措手不及，还得分散兵力去打破攻城车，更要时刻留神西面的敌人攻势。 果然是最高级别的战时形势，一刻都不容掉以轻心。 『该死的！这些家伙都是专业的！大伙跟我来！』 对手出动精英来袭，艾尔多拉多战斗指挥官自然也拔出利剑冲上去『欢迎』，而后，又有更多经验丰富的斗士陆续加入『迎接队列』。 战况愈发升级，攻守双方都打出气势来了。这边是刀剑碰撞交响乐，那边则是重低音对尖锐高音大混战——攻城车凶恶地怒吼，无时无刻都在彰显它的存在！守城士兵个个眼光嗜血，完全不在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射击范围里，只为了抢在有限的时间里灭杀那头巨兽！ 『把干柴扔进那屋子里，守不住就点火吧。你，你，你，把燃油带到屋顶上去，等攻城车撞上来就倒下去！』视角聚焦到热火朝天的街道上，神射手汉特委派好工作，于是扭头去督促工兵队：『火还没生好吗？！』 『马上好了！马上好了！』 『好！去把我的加长弓拿来！』 加长弓对应特制加长箭矢，正好适合身形高大的汉特，当其全力拉满弓弦的时候，粗壮手臂也跟随着青根突显，这一箭到底能射多远能有多大力量，自然不言而喻。 『指挥官！燃油全部浇下去了！他们在全速后退！』 『工兵！点火！』 「三……二，一！」 『海兰斯人！少在我们的地盘撒野！！』 这一箭，虽然不及魔法弓射出的火焰凤凰来得艳丽，但是，它却蕴含了艾尔多拉多人的奋斗与意志。 着火的箭矢高高越过房顶，再以极速从天降下，轰——！熊熊烈火瞬间燃烧起来了！正中目标！ 不得不说，这回是海兰斯方判断失误了，刚克将军指定冲撞的房子明显比想象中要坚固，同时，艾尔多拉多人的应对也来得太迅速了，以致攻城车只完成了一半任务就被烧着…… 不过，事情可还没结束呢。 在汉特打出扬眉吐气的一击之后，城门口这边也要一举逆转颓势了！ 『攻城弩！瞄准敌人的旗帜！』对人兵器是用来针对敌人士兵的，对城兵器，当然就是用来针对高价值的战术目标！ 『哇啊——！』倒下的旗手，折断的旗帜，战况由此发生变化了。 具备高度素养的专业军队的确很可怕，但失去了战地指挥旗号，无疑也是非常可怕的…… 『队、队长！我们的旗帜被……！』 『别退缩！继续保持攻势！』 热战中，每个人都在竭力呐喊，结果，一个人的声音很容易就被掩盖掉——哪怕指挥官举起剑来试图代替旗帜命令。 然后，阵形也因为缺失了统一旗号而发生步伐错乱，海兰斯军稳固的阵线终于出现松散迹象！ 『攻城弩！往密集人堆发射！打开缺口！』艾尔多拉多凶猛的反击又来了！ 砰——！大型兵器的震慑力绝对是恐怖级别！巨箭命中之处不但激起漫天飞舞的粉尘，甚至还带上不同碎片物质，打得人身心濒临崩溃边缘。即使没被击中，现场触目惊心的景象也一样会令人不禁倒吸一口寒气，这不是靠意志就能克服的，人再强大，终究也强不过害怕的本能。 「那东西是个大威胁……大意了，我不应该这么早就叫特丽莎离开中路战线。」在后方监视的威尔似乎被前线火热的气氛感染了，情不自禁握紧了手里的魔法兵器。 『喂！叫多力斯坦人做好突击准备，冲进内城后向卫城西门全速突击。』这时候，身旁的指挥官也发号施令作出应对策略，不过，赶得上战机吗？ 『旗手，最前线的指令旗没了，给我后备旗帜。』 『喂，喂！威尔长官，您要去哪里？！』 『我把旗帜带到前线去，待会儿就回来！』 威尔头也不回，接过旗帜就把它插到马鞍旁的行囊上固定，然后立刻提着重型大斩刀加速飞奔，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一丝违和感觉。 待他出发以后，下属们才猛然回过神来——补送旗帜这种事怎么会由高级指挥官去做呢？他最合适的工作不是应对强敌吗？ 不管了，反正他就是要这样做，就像是要跟多力斯坦人一起冲锋似的，男子汉大丈夫果然都有一份英勇的豪情啊！ 『长官，敌人的骑兵队离开阵地了。』 『嗯，我们差不多该行动了。』艾尔多拉多这边，也一早部署好应对手段，就等着上演好戏呢。 『攻城弩！瞄准城门口，敌人骑兵一到达就发射！』 『多力斯坦人！突击阵形！为史特莱克指挥官报仇！』 多支部队，两位高级指挥官，目光同时对准了艾尔多拉多卫城的城门口——兵家必争之地，必将引爆最大的激战！ 『射击！打翻骑兵的头领！』最先发难的是攻城弩，目标简单纯粹，就是要给敌人一个下马威！ 『艾尔多拉多人，你们没听过事不过三的道理吗！！』 「那是……魔法！！」 战争打到这个阶段，发生什么夸张事情都根本不奇怪。所以，高斯在目睹城门口闪现出灿烂光辉以后，也只不过是稍微握紧下拳头而已，随后又马上松开了。 『统帅，那种架势，应该是威尔长官的招式。要不要我去做点什么？』面对敌人的强大气势，身旁的丝特拉同样表现得十分平静，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只会在后方出谋献策。 『迈克尔，不如把我安排到城门口吧？我正好擅长近距离战斗也有伽蒂安之盾。』茜莉娅虽然被强行带回来了，但斗心还异常高涨呢，她也是真心想为男人排忧解难。 『不，你们先喝口水休息一会，城门口的战事交给路德维希处理吧。』 俯瞰大局的高斯自当有自己的战术思路，他判断出海兰斯军要全力攻打城门，那么，己方也必然会投入最大力量来防守。然而，这一战远不止表面所看到的那般简单，感觉上，海兰斯军应该还有更深层的部署计划…… 『报告统帅大人，敌人伍德兰兹的队伍已经在西门外水道集结完毕了。』 「他们应该知道水道是无法容许大部队通行的，而且易守难攻，为何还特意要选择最难的地方来攻打呢？」 从西北角塔楼的高度，可以很清楚看到艾尔多拉多卫城与新城相连的主水道，水道是一条半地下小溪，上方有坚固城墙防护，下方还有加固过的几重水闸，即使强行进攻，最多也只能容许三四人同时通过啊——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攻击点。而作为守方来说，只要在内城水道口派小分队看管着，自然就是万无一失了。 高斯确实分析出了很多可能性，但在当前而言，静观其变才是最优选择，所以他把丝特拉和茜莉娅留在了身边，只因二人是最适合处理突发状况的王牌。 「路德维希，先让我看看你的判断。」 视线重新回到卫城北面的城门口，强烈闪光褪去之后，留下的是一支反射出太阳七色光芒的冰凌大尖枪！ 现场士兵们再定神一看——天哪！冰凌内部竟然冰冻着一支攻城弩的巨型箭矢！真的是魔法兵器啊！魔法兵器及时出击拦下了敌人的凶猛一击！ 『喂！士兵！抓稳指挥旗号，别死了哦！』全心投入战斗的威尔才没兴趣理会旁人的赞叹呢，只见他把后备旗帜交代好，而后又立刻将武器利刃对准了正前方。 『突击分队！让开城门通道！重骑兵队！赶快冲进内城！』 兵贵神速固然可贵，但更难能可贵的是高效率传递指令。这边威尔一化解攻城弩反击，那边即时挥动两支令旗发出最简约的退避和突破指令。 专业的海兰斯军队，专业的指挥调度，两者相加得出的优势就是——接近天衣无缝的多部队联合攻势！一支建立阵线，一支推进战线，再一支强硬突破对手的防线！ 隆隆！隆隆！隆隆！恐怖的马蹄疯狂地摇动大地，振奋人心！多力斯坦人重振声威的时刻到了！ 『兄弟们向右走！不要管目标以外的东西！全力突击！！』 无与伦比的厉害啊！多力斯坦人成功突破自己了！他们每个人都继承了史特莱克的遗志，个个心无旁骛，意志力全部转化为充满勇气的冲击力！冲！撞！情感是会互相传染的，哪怕是曾经战胜过他们的对手，当下也害怕了，人墙防线因而陆陆续续崩溃！ 打着绷带的彼德指挥官可看出来了，这不是悲壮的力量，而是朝着胜利进发的浩大声势！原来海兰斯高层人物也是魔法师啊，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让一支败军重拾士气，他们设定的目标，肯定远不止打赢一场战斗那么简单…… 『旗手！告诉路德维希长官，防线已经坚持不住了，请他立刻出击！』 『长官，彼德指挥官说他那边坚持不了了，请长官立刻加入战斗。』 『嗯，海兰斯人这回的重骑兵突击势头真猛。』 『是的，而且他们全部人都往西面方向进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策略呢？』 『我们会知道的。』 路德维希轻轻甩动缰绳叫马匹向前进，他喜欢这样慢慢加速，方便自己一边检视武器和铠甲，一边让脑袋整理好战争局势与战术目标。 『副官，你带大队人马去追赶进入内城的敌人。』突然间，他像是领悟到什么，目光一变，随即发出了分散部队的命令：『精锐小队都跟我去打城门口！走起！』 这命令到底是提前想好的还是临时起意？副官想进一步询问，路德维希长官却已经飞奔到一段距离开外！ 军令如山，疑惑的时候就想想这条律例，副官释然了，于是马上带领大部队去追赶指挥官的步伐。 激战一触即发！以强攻对强攻！潜伏在城门口东面的路德维希精锐骑士一加入战线，正好打敌人侧面一个措手不及，即刻把多力斯坦人的突击骑兵队给拦腰斩断掉！ 『长枪队！盾牌兵！立刻过来补上位置稳固防线！』 城门口的通道本来就不宽敞，艾尔多拉多一投入重骑兵跟敌人对撞，这空间就更加显得窄小了！紧接着，防守方又叫士兵人墙一拥而上，转眼间便将突破口填补回来！ 快节奏战斗，机会来得快去得也快，城门口攻防尽管是胜负攸关的头等大事，但它并不是追求绝对胜负的地方，只要实现了战术目标，就是胜利——这对艾尔多拉多和海兰斯联邦来说都是一样的。 海兰斯军排山倒海式攻势的目的是输送大量重骑兵进入内城，路德维希的目的是截断敌人攻势，并掩护己方骑兵从城门后的街道快速通过，因为，升级了的内城围捕战斗又开始了。 然后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根本不需要多加思量，战争局势是会给人自动安排对手的。 路德维希摆正战斗架势，顺道往城门外甩掉日月枪上残留的敌人血迹，看上去，就像是在宣告地盘由他亲自来守护！ 嗜血对嗜血，对手原本是抱着清静的心境来战斗，但看到同胞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那个男人也被激活出潜在的嗜血灵魂了！ 『又见面了，艾尔多拉多勇士，你我还需不需要讲点什么礼仪。』威尔指挥官如是说，同时流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你我之间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礼仪，用手里的家伙来解决问题才是最合适的。』路德维希如是说，同时以相同态度回应对方昨天未完的战斗。 奇异日月枪对重型大斩刀，两支上古神兵器同时唤起了潜藏其中的魔法刻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