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学徒（上）

    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家虽然放开对个体经济的管控，但那仅仅只限于各种小打小闹，大家做点农副产品之类的小买卖，而大规模雇佣工人进行工业品的生产与销售，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逃过国家的大规模监控。

    著名的傻子瓜子就是前车之鉴，想想那还仅仅只是对农产品进行加工而已，更何况汪正国现在要做的这种深挖社会主义墙角，动摇国民经济支柱，打起工业制成品生产的存在，必须要严惩。

    各种原因综合起来，就会明白老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现在要进行精密工业品的生产，首先得要有一个名头才行，或者说是准备一张能让老张信得过的羊皮出来，这才是关键因素。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在短时间之内让老张愿意相信汪正国？

    要解决这种高难度的任务，那就只能把自己的身份摆明，先四下望了望店铺周围有没有来人，确定不会隔墙有耳之后，这才放心地说出自己身份。

    深呼吸一口气，右手微微握拳，轻轻地敲击着老张的cao作台，已然是推心置腹：“既然老张你对这方面还有担心，我就不妨直说，实际这镜片技术是蜀大光学实验室生产出来的，而我就负责了光学实验室对外的一切事物，有关这些眼镜的生产，我们都是有蜀大光学实验室背书，你完全不用担心。”

    为了能够把老张稳住，现在也只能选择把蜀大光学实验室的身份曝出来，只有这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才能让老张彻底安心，这也是汪正国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案，其它都不靠谱。

    事实证明，蜀大的金字招牌确实很能唬人，刚把这说法一拍出来，老张立马就信了七成。

    坐在太师椅上，老张现在仔细想想就全明白了，他就说一般人怎么可能搞出这么高技术含量的镜片来，那真是一百个不信，但要说这东西是蜀大光学实验室做的，实际一下就能解释通，现在整个大西南地区，恐怕也只有蜀大这种国家重点科研院校有实力完成新镜片的研制工作。

    这人有时候真的就只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也不用管这个借口到底靠不靠谱，现在老张都选择了相信它，既然有蜀大为这个眼镜项目做担保和背书，自己倒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再想到这种塑料眼镜片确实很有前途，作为一位老光学技师，他临老了还是希望能够搏一把，自己本来就是孤老一个，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了，或许这是自己最后能够给世界留下一些什么的机会吧！

    心里已经吃了一颗定心丸，也就下定了决心：“好，既然是蜀大要做的东西，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你放心好了，这些镜片你就放我这里，我会尽快装配出第一副眼镜，三天之后再来拿。”

    不用对镜片再做出相应的改动，直接做装配工作就行，这样工作量就少了很多，用三天时间装配出第一副眼镜还是考虑到各种问题之后给出的保守估计，要是等后期装配技术成熟了，一天装三副都不成问题。

    只可惜老张自己上了年纪，没办法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拼，要不他然今天就可以通宵达旦的加班，最多24小时就能完成第一副眼镜的手工装配，哪里还要等这么久。

    想到自己的年龄问题，突然又记起之前说给自己找一批学徒的事，现在怎么还不见动静？后续这批眼镜肯定要大规模生产，可不能全部由自己来做，那简直是要了老命。

    “还有，你说的学徒也要赶快给我解决，后续的装配不可能由我来全部搞定，我只会教学徒该怎么去装配，之后最多负责控制眼镜的质量，其它的我没办法做到，你明白吗？”

    老张的年龄问题永远是一个坎儿，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这批眼镜后续数量绝对不会少之后，就立刻提出了学徒要求，这比起上一次由汪正国提出来，他还爱答不理则有着本质的区别。

    还在正高兴老张答应了接手这批眼镜的装配工作，汪正国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学徒问题就摆在面前，现在也是时候该解决这些学徒缺口的时候，要不然这批眼镜绝对不可能迅速装配出来，就算把老张累死都做不到。

    说实话，自从上次草率地答应了帮着解决学徒问题之后，后续就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么多数量缺口，这个时候仅仅是83年，部分国有单位确实不景气，但绝对还没到大规模下岗工人的地步，高素质的光学技术学徒并不好找。

    他也不是没有打过那些和自己一样从农村回来的返城知青，他承认这个特殊群体大多都没有工作安排，很大一部分都在家待业啃老，还有部分流浪在社会上，成为整个社会的不安定因素，而这就是马上要到来的严打原因所在。

    对于这些人群，真的是良莠不齐、难以分辨，你说想要安安心心做工作的人有吗？这个肯定有，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实际更多的人已经在社会上混野了，汪正国现在又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筛选好坏，就只能先暂时抱着宁缺毋滥的精神，把这些学徒缺口空着。

    可是现在嘛，既然老张又再次主动提出这个问题，肯定就需要立刻解决，甚至是马上解决。

    “学徒的问题确实有些棘手，但我会立刻着手解决这些，你知道现在国内从事光学这一行业的人虽然不少，但大都是国营单位的人，有这方面基础知识的学徒也早就被国营厂招了，真正没工作非常少，所以我初步能找来的学徒可能也就一两个，只能说慢慢来。”

    听到汪正国是打算找一些有基础光学知识的人来个給自己当学徒，老张就显得特别高兴，他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说徒弟不好培养，主要就是因为很难找到有基础光学知识且愿意动手的人，若是这次能有这样的人来自己这里学技术，只要人品不错，他直接给升级收为徒弟都行。

    至于说学徒这事儿，现在他还真不太看重，这次要做的只是装配一批眼镜而已，难度最大的镜片都已经是成品了，后续装配工作几乎不需要光学知识，只要在装配的时候注意一下对镜片的保护就好。

    “能够找到有相应基础光学知识的人来最好，这样的人，我可以把他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光学技师，至于其它的人你也要招，放宽对光学知识的要求，只要能够做好一般的装配工作就行，你这批眼镜只需要基础的装配钳工就能做！”

    对于这种最基础的装配工作，老张还真不觉得需要多少技术含量，只需要他把相应的技术工艺制定好，甚至要打算开流水线生产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