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坟头饭
牛奋斗一听,眉头顿时紧锁,看着郭大伯注视自己的目光很有深意,马上就明白了。 “三棍?” 郭大伯重重点点头:“听芽儿的描述,就是他了,三镇十七村,就他脑门上有条断眉疤,而且你也知道他那个人。。。。。。” 能不知道吗,三棍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无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有一次打麻将,眼看要输了,摸了一条三棍硬当九条给胡了,有个人不满,差点没被他抄起板凳给砸死,从此以后三棍的名号就叫出来了,他还挺得意。 不过说起这个三棍,和牛奋斗还有些渊源,因为他脑袋上那条疤就是拜牛奋斗所赐。 村里往北二公里,有个水库,牛奋斗特别喜欢到那里去游水,钓鱼。 有一天,他去的早,偌大的水库冷冷清清,岸边架着几条海竿,边上也没个人,出于好奇,他就蹲在旁边,想看看鱼护里有没有货。可还没看一会呢,林子里跑出这个三棍,楞说他偷鱼。 其实鱼护里压根没有货,牛奋斗也没动一指头,三棍楞说有两条十来斤的大鲤鱼,被他一摆弄,给放跑了,让他赔。还说,要是不赔,就把他扔水里去。 那会牛奋斗也就十五,三棍正值壮年,而且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以为好欺负。 牛奋斗刚开始还好心解释,人家铁了心要讹他,怎么可能听他解释。见这个小子嘴挺硬,二话不说,真的就按着牛奋斗的头往水里扎。 牛奋斗什么脾气,反手扣住他的手,一个背摔反而把他甩水里去了,牛脾气一上来,从岸边抄了一块石头就砸了进去。要不是三棍连爹都叫出来了,当时估计命都撂那里了。那条疤,就是那块石头砸下的。 后来三棍想找后账,被牛奋斗半夜拿麻袋套上,扔进了坟堆,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屎尿流了一裤子。自打那会起,见了牛奋斗都绕着走。 不过虽然挨了牛奋斗的打,但秉性难移。这家伙可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里外坏了个透的家伙。以前有个媳妇,他一不痛快就打,媳妇娘家人来了,连老丈人和小舅子一起打。后来媳妇苦不堪言,跳井自杀了。 因为是自杀,真说不出三棍有什么责任,被教育了一番,就不了了之了。但乡亲们知道他媳妇为什么想不开,谁家还敢给他当婆姨啊,那不是往鬼门关上送吗?从此,三棍就打了光棍。可这浑货,索性品破罐子破摔,多了一个调戏妇女的爱好。 不管是谁家的娘们,他都敢动一手指头。有人传,说三棍没少在庄稼地里祸祸过女人,但没人报案,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他那下流做派,却实打实。 也许是天道好轮回,有一次他爬寡妇墙的时候,失手从上面落下来,脑袋正磕在地上一块尖石上,当场就死了。 他下葬那天,简直成了十里八村的大喜事,更有甚者,把那块石头给挖出来,供到了村里的庙中,还挂了面锦旗“石神显灵,为民除害!” 三棍死后,他唯一的儿子在乡下也混不下去了,就跑城里打工去了。前年回来一次,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花大价钱把自己家的祖坟修缮了一次。一般,人发达了,巴结的人肯定有。但这次,十里八乡的村民,没一家巴结三棍的儿子,可见他是有多不得人心。 不过,牛奋斗真没想到,欺负小芽菜的,居然是这只死鬼,新仇旧恨加一起,钢牙差点咬碎。 “伯,那狗日的说,吃了他家的饭,就做他的媳妇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牛奋斗问这个,郭大伯长叹一声,面带愧色说:“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这事啊,都怪我那三个傻儿子。我不让他们接受乡里乡亲的恩惠,也不是为了他们,他们是傻子,能懂啥啊?其实为的是让芽儿活的有尊严。 那三小子别看人傻,但是也知道个冷热,很疼他们的meimei。见别家的孩子都能吃个好的,他们多少懂些人性,就想让自己meimei也有点吃食。可我不让他们偷,不让他们抢,不让他们去要,他们倒也听话,于是,就去坟地里拿人家的供品去了。哎,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但人穷志短,看见我家闺女受苦,我也心疼啊。 他们是傻子,得罪先人就得罪吧,也算是他们做哥哥的一片心了,因此我也就没阻拦。只是告诉他们,不要说是从人家坟地拿来的,就说是捡的。平时也没人家总上坟,也就是偶尔,所以芽儿也不怀疑。哎,谁知道他们去三棍坟头拿东西去了。也怪我,没留个心眼,这寒冬腊月的,谁家上坟拿咱见都没见过的水果啊。就三棍子他儿子前几天回来,拿过那些稀奇物。” 牛奋斗这下才明白了,合着小芽菜是误吃了人家的坟头饭了啊,说起来,还真是有点理亏了。 不过啊,这事,还真得看人。很多坟头饭,不是被老鼠啃了,就是被鸟啄了。也没见哪知耗子因为吃了人家坟头饭,就成了人家的宠物,不把棺材给啃碎,就算是积德了。 三棍子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可有一节,坟头饭真不能随便吃。如果是刚敬的供品无所谓,就算扒拉佛爷的供桌都没关系,怕就怕被坟里的鬼吸过瓜果的精气。如果是这样,吃了谁家的坟头饭,和地里埋的那位就有了一种奇妙的关系,只要人家乐意,有的是祸害的法子。小芽菜生重病,能见到鬼,正是因为这个理。否则,一个鬼再厉害,想这么害人,也是很难的。 但有一点牛奋斗始终没想明白,那就是三棍怎么能在小芽菜身上留下欺辱后的伤痕呢,按理来说,那家伙也不算是厉鬼了。而且鬼物糟蹋人,可是大罪,狗日的吃了什么豹子胆了? 虽然想不明白,但知道个中情由后,牛奋斗心里已然有了底。还是那句话,十来岁就不怕那泼皮,现在,都变成鬼了,更不用说了。实在没办法,就算把老东西的棺材刨出来给烧干净,牛奋斗都做得出来。 “伯,这几天那狗日的是不是没来?” “是啊,不过孩子估计是吓破胆了,害了癔症,虽然看不见,但总是怕得紧,你也看见了,墙角都不敢瞅一眼。哎,话说回来,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这几天总算能睡着了。” “放心吧,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鬼这个时候是不敢出来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听我的,今晚,都到我家去,得过了年再回你家,人多火气壮,就算三棍失心疯也不敢胡来。” “这怎么能行?”郭大伯连忙拒绝。 “有什么不能行的,我家没地方是咋地,再说了,过年吗,人多才热闹呢,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人活着,处得就是一个情字,你别觉得麻烦别人就是亏欠。要真那么说,我爷爷平时有个头疼脑热,我老子不在的时候,还不是靠你帮忙,按你的道理,我家欠你的也太多了。” “话不能那么说,就是个照应吗!” “对啊,就是个照应。现在是芽儿的命要紧!”牛奋斗不容置疑地说道。 “可。。。。。。” “可什么可,就这么定了,回去收拾东西去,把你家的好吃的都给我家拿过来,可别藏私的。再说了大娘的手艺可比我娘好多了,正好吃点好的,美得很!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到了我家,也别提这个茬。”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郭大伯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