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蛇已然出洞
就在陆婷婷心里对那编辑部的同事们感到内疚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来了。 “喂，许主编，”陆婷婷惯姓地回着电话，“没想到你也打电话来了。” “是啊，你是我们编辑部重点人才，也是我们的大家的好朋友。你这个小姑娘，平时的时候都很文静，怎么今天突然吵起来了，当然要来关心一下。”电话里传来他们编辑部许浩的声音。 “唉，这是原则问题，所以我肯定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啊，谢谢许哥啦。” “没事的。不过你今天吵的有点厉害啊，怎么？难道你真的决定要离开《大江湖》了？” 陆婷婷闻言，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当然不想离开，但梁编如果一直那样，我也不得不离开。刚才刘哥来电话说，会联合你们几个主编为我说情，不过我想……”陆婷婷适时叹了一口气，“我想如果梁编不改变她的态度，我估计是回不去了。” “梁编对你一直很好啊，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肯低个头，认个错，我们几个再为你说说情，应该还有可为，至于那个一张白纸，割爱就是，总不能因为一个作者耽误自己的前程不是。”许浩劝谏道。 陆婷婷靠在椅子，眼神有些闪烁不定说：“不行，道歉容易，但是关系到原则问题，我绝对不会退步。我们都想要《大江湖》好起来，就一定要有创新，有决定。如果一直不予创新，固执己见，杂志很难走出困境。” 稍微的沉默之后，许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要改变啊……可是想要改变，何其难啊！” …… 第二天清晨，太阳透过云层发出万道金光。 早起的上班族提着包拿着早餐和豆浆行色匆匆，公交站台拥挤着等公车的男男女女，路上的私家车也是拥拥挤挤。 这就是大城市的生活，来去匆匆，节奏很快。 许浩四年前进入《大江湖》做责编，见证过杂志最辉煌的时期，后面《最风光》横空而出，疯狂挖《大江湖》的墙角，很多的作者都被《最风光》给挖走了！ 从此，《大江湖》开始在竞争中走向衰落，而《最风光》则迅猛崛起。 衰落的《大江湖》几经人事变动，他许浩等新一批年轻编辑前后升任主编。 今天许浩心情很好，筹划了许久的事情就要有眉目，而且还有了意外收获，从肯德基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满面春风。 步行十分钟即到公司，不过就在他踏进编辑部那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因为他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有这么大的场面！ 西装革履的梁明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微微偏着头看向自己，其他编辑分站两边，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瞧着自己。 许浩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强笑一声，说：“大家都在呢？” 没人接话，稍顷，梁明敏淡淡说道：“许主编，隐藏地够深啊。” 若不经意的一句话，将最近一系列风波背后的诡计和阴谋轻轻掀开。 许浩一脸疑惑，道：“隐藏？梁编的意思是？” “许主编，我已经把你昨晚说的话告诉总编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你，你中计了。”陆婷婷轻轻走到许浩跟前，脸上完全没有揪出内歼的喜悦，相反的是，有些落寞和惋惜。 当陆婷婷出现时，许浩已经猜出事情的大致经过，昨晚他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地抨击了梁明敏的一些愚蠢决策，并暗示自己近期也将辞职。 许浩摇头笑了笑，说：“大意了，被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给诓了。” 陆婷婷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她终究只是一个善良纯洁的小女孩，这么狠地骗人还是第一次。 “没事，这不怪你，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许浩很是坦然，目光投到梁明敏身上，“梁编决定怎么处置我？” 梁明敏看着许浩，说：“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以前真有些小看你了。” 许浩笑道：“客气，我笑得出来，因为我终于要离开这个鸡肋似的地方了，实话告诉你，自从我手下的作者被挖走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离开，只是一直心存侥幸，拖到现在。我当初不是没有说过，加大筹码不要让作者被挖走，但最后你还是没听。《大江湖》的衰败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还有一点感情，我早就走了。” 梁明敏闻言沉默了片刻，叹气道：“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是在为谁工作？” 许浩却是洒脱一笑，说：“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工作，我为我自己。” “你自己？”梁明敏诧异。 “是，我自己，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认输，我是在跟陆婷婷的电话里攻击了你，但是那什么也说明不了，你们没有证据，根本奈何不了我。” 梁明敏点头，道：“你说的对，你是想自立门户？” “是，我是要自己创业，唯有如此，我才能将自己的想法全部付诸实践。” “你的想法，你是指之前给我提的那些方案？” 许浩颇为落寞地笑了一声，说：“是啊，那些方案，那些我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方案，我吃饭的时候在想，走路的时候在想，睡觉前还在想，可是结果呢，不通过，不通过，永远不通过。” 梁明敏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通过，所有的资金、所有的决断都在总公司那边……我也……” 许浩打断梁明敏的说话，道：“我明白，梁编你看着《大江湖》一点点的衰落心里也不好受。杂志这几年在走下坡路，总公司有弃子的打算，所以让我们自生自灭。可是作为这个杂志的领头人，你敢说自己没有责任？” “我自然是有责任的，”梁明敏语气转弱，“可是你应该知道这样有着悠长历史的杂志，改变起来难度有多大，相信你应该也心里有数。” “魄力问题，说到底。”许浩一针见血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你是害怕改变的过于激进会加速这个杂志的消亡，到时候我们大家提前失业。” “这是其一。”梁明敏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如果杂志按照你的方案来运作，三两年未必会见成效，而总公司对我们杂志的忍耐限度已然没那那么长，最重要的是你那些方案类似空中楼阁，看上去很美，执行起来很难。” “未曾做事，就退缩，注定成不了事。” “做事前，不能筹划好一切，最终难免手忙脚乱。” 许浩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辩论，说：“话不投机，多说无益，你要开除我还是怎么？” 梁明敏道：“你对杂志贡献甚大，我不想多做追究，你自己辞职吧。” “多谢。”许浩指了指自己的桌子，示意要收拾桌子走人。 梁明敏站起身，问道：“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已经决定要走，为什么要搞这些事，说起来，其实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的假想对手应该不是《大江湖》。” “两个目的，一是想挑拨《大江湖》和《最风光》的战斗，把市场搞乱，我趁机而起，第二。”匡衡看了眼陆婷婷，说：“第二是我的确想从这边带走几个人。” “陆婷婷？” “对，她是我所见责编里最有灵气的一个，除了她还有一个作者。” “一张白纸？”陆婷婷脱口接道。 “是啊，一张白纸，就我观察的结果来看，他将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让一个杂志报刊挑战《最风光》畅销霸主地位的年轻作者。三年，最多不过五年，畅销榜前三必有他一席之地！”说到这里许浩摇了摇头，“不过你们留不住他，就好像当初的华天一样，而我会保持对他的关注和追逐。” “所以，那时你看到他的稿子后做的批评也是为此？” “对啊，其实我看到那些稿子的真实反应是，这真是天才之作，倘若这个作者交给我指导，《最风光》的华天也好，《落九天》的黑云也好，统统往后排。” “他不用别人指导的。”陆婷婷轻轻说道：“他也不会跟他们比，如果他要比，没人能赢得了他。” 许浩笑道：“拭目以待吧。” “不要从我们这里挖作者，不要泄露杂志的内部秘密，跟他们做好交接工作，然后希望你的事业能取得成功，我真心祝愿你。” 梁明敏留下这句话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又一个主编离职，又要做人事调动，又要重新补充一个编辑进。 虽然梁明敏对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已习以为常，但是还是忍不住心中悲伤，离别总是让人生出这种情绪。 “上面压着，下面走着，又有哪个能理解我的压力呢？”梁明敏苦笑自言自语，然后给总部公司写邮件。 许浩的主编位子暂时由刘编辑兼任，陆婷婷全权协助。 因为许浩的离开，《大江湖》编辑部气氛十分沉重，唯一可喜的消息是杂志首印十五万册全部售罄，需要加印十万册！ 《大江湖》的编辑们对“加印”两个字真是久违了。 想当初他们《大江湖》是多么的风光，能够进入《大江湖》当编辑，那可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