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三兄弟一日同遇害
汉阴县长张一之接到魏席儒手令，已是吃早饭的时候。他放下碗，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令，只见上面写着：“加急：匪首李伯亭于今日晨已被正法。查，匪兄序安、匪弟伯能一干人等，私通*，煽动暴乱，宣传赤化，滋令一之兄携贵县常备团，并请驻军协助，从速捉拿李序和、李序昌、李序安等一干人等。不必解署，待验明正身，就地正法，不得有误，此令。安康专署魏，亲笔”。 接到专员的手令，张一之立即安排部署。 今年正月初六，蒲溪镇团总唐新吾被人杀死在家中，十多支枪被抢，这在全安康还从来没有过的事。专员魏席儒几次来汉阴督导破案，张一之半个月内寝食难安，动员了全部力量，终于查明凶犯是李伯亭，还有他的四哥李序昌和老满李序安等。后来打听到李伯亭已投靠了何济周的特务大队。为了不打草惊蛇，魏席儒命令张一之，没有抓捕李伯亭前，不要惊动李家弟兄。时间不久，李家兄弟见风平浪静，李序昌就回到涧池老家务农，李序安又回到汉阴中学继续读书。几个月来，派到汉阴中学的暗探又查明，李序安在汉阴中学继续煽动赤化。李家兄弟的一言一行都在张一之的掌控之中。专员的手令一到，张一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吃过午饭，刚喝了一口香茶，驻汉阴肖之楚部宋连长已带了两个排的兵力来到县府。张一之叫吹响口哨，集合县常备团警备队，带领一百多人，全副武装地跑步来到汉阴中学。 汉阴中学距县府只有一箭之地，在县城的中段。一到大门口，张县长叫宋连长立即将学校团团包围起来，警备队也如临大敌一样，封锁了学校前面的街道。 部队包围学校，惊动了校长刘重民。刘校长带着几名学生急匆匆地来到校门口，只见一挺机枪正对着校门，县长张一之和宋连长立在机枪之后。 刘校长赶上前去问道：“这是为了什么？如临大敌一样”。 张县长道：“刘校长，请你将全校学生一个不漏地集合起来，我有话要说”。 刘校长还要说什么，张县长手一挥，带着人进了学校。 学生按班级带到cao场，部队端着枪在四周警戒。 张县手一挥，警备队七八个人径直进入学生中间，来到二七级一班，不由分说，将李序安扭着押到前台。 张一之问道：“你叫李序安？”李序安望了一眼刘校长，点点头。 张一之嘴一噜，上来两人将李伯能五花大绑起来。 刘校长一见，赶紧上前问：“张县长，为啥要抓我的学生？” 站在cao场的学生一下燥动起来，有人在喊口号，向主席台冲来。 宋连长见学生燥动，抽出手枪，对天就是“啪”的一枪，高喊道：“哪个造次，格杀勿论”。 刘重民赶紧高喊道：“同学们，回去，立即回去，不要乱动”。回身问：“张县长，这是为了啥呀？你总得给大家一个交待”。 张一之等同学们安静下来，才开口道：“犯人李序安，毙杀团总，抢夺枪支，宣传赤化，本县长受上峰命令，逮捕凶犯，任何人不得干扰”。 刘重民接住话头道：“他一个学生啥时候杀团总了？又怎么宣传赤化了？本校长以人格担保，我的学生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张一之励声斥责道：“刘校长，他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你担保的了么？”回过头来，对学生大声训话道：“学生当以接受教育为能事，埋头于书本知识，学好本领报效于国家，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当是为学之本。在此乱事之秋，国破家亡之际，政府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危局。但在我们的周围，却有一些别有用心之辈，不思进取，自染赤化，图谋不轨，乱我社会。抗战如何开展，上峰自有谋略。蒋委员长曰：攘外必先安内。内乱不除，何以攘外？任何人等都不得扰乱戡乱治国大计，如有违反，格杀勿论”。 刘重民上前理论道：“国民学校乃清静之地，各位学子乃国之栋梁，今日大兵压境，乱我秩序，抓我学生，是何道理？序安乃一黄口学子，正值风华正茂之际，思想活跃，论说大局，本不足为怪。当此国难深重之际，呼吁爱国，乃正义之举，何患当局大动干戈？枪口对准芸芸学子？纵然序安有冒犯之言，也应念其年幼无知，当给予训戒为是。我作为一校之长，愿以身具保，将李序安留校训诫，令其规范从事，并听从县长的随时召唤”。 张一之不耐烦地回答道：“老先生也曾为一方父母，喑熟政务责任重大，不教育学生认真读书，支持政府戡乱救国，却放任学生胡作非为，危害社会呢，你的屁股坐到哪方去了？” 刘重民还要辩解，张一之又道：“杀人之事，上峰早有定论，不可怀疑。鄙人也是受魏专员手令行事，上命难违，恕本县长不能宽容，待讯问过后，再作处置”。 张县长一声断喝：“带走”。押着李序安出了校门。 警备队将学校大门关死，不让学生出来。 大街上早已集满了人，有人在喊：“不准随便抓学生”，群情激愤，将街道堵塞。 宋连长挥舞着手枪在前面开路，出了西门来到河坝。还没等民众跟出西门，两名枪手将李序安踢跪在沙地上，一声枪响，李伯能无声无息地滚倒在地上。 等校长刘重民赶到西门外河坝时，宋连长早带人离去。 刘校长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抱着李序安的尸体大哭起来：“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看看吧，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呀”。四周围满了人群，纷纷摇头叹息。 县长张一之回到县府，立即写了一封信，交给通讯员道：“立即到涧池，把信交给联保主任刘进先，马上就去”。 通讯员骑上马，挥了一鞭，马儿撤开四蹄，出了东门，向涧池而去。 涧池镇联保主任刘进先接到县长张一之手令，只见上面写着：你镇凤亭乡李序和、李序昌弟兄杀人越货，私通*。接上峰命令，令你等着速将李家兄弟抓捕，待验明正身后，不待送县，就地正法，切切。张一之。 刘进先拿着手令，哈哈大笑道：“哈哈，又该老子发一笔财喜了”。不敢怠慢，速命保队附邹洁之带十几个保安队员，急急忙忙赶到涧池凤亭乡。 老五李序昌正在地里幺牛犁田，见到邹洁之带人下地前来抓捕，撇下牛鞭拔腿就跑。十几个队员分路包抄，撵上李序昌，按在地上，捆绑起来。 邹洁之赶上前来，一顿拳脚：“我叫你跑，打你个狗日的”，李序昌大叫着满地翻滚。 听到儿子杀猪一样叫喊，李序昌父亲李进成带着老大李序和拿着扁担家伙就赶来了。见儿子被打得满脸鲜血，李进成大声喝道：“姓邹的，你欺人太甚了吧”。 老大李序和挥起扁担就要上，邹洁之“啪”地一枪，打得泥土飞扬，高喊道：“李成进，你想造反吗？” 李进成把李序和挡住问邹洁之：“为啥把人打成这样子？” 邹洁之挥舞着手枪怒吼道：“你他妈的一家人都是土匪，全都给我绑了”。七八个人上前，将父子三人绑了个结实，串在一起，押回涧池镇东碉楼里。 联保主任刘进先在碉楼里早已等候多时。 队附邹洁之进门就问：“咋弄？” 刘进先不假思索地说道：“把老五李序昌弄到南河坝毙了，其他几个给他们先松松骨”。 邹洁之正要离开，刘进先道：“回来，适可而止哦，他老子我还有用”。邹洁之会意地笑着点头道：“晓得晓得”。不一会，碉楼里就传来皮鞭抽打声和杀猪般的嚎叫声。 等打过一轮，刘进先才来到审问李进成的屋子，一进门便假惺惺地问：“这是咋回事呀，咋把人打成这样子？” 李进成倒卧在地，见到刘进先，爬上前，抱着腿道：“主任饶命呀”。 刘进先扶起李进成道：“老李呀，我才听说，你咋弄这事呢？私通*这可是死罪哟”。 李进成哭着道：“刘主任，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吧”。 刘进先道：“你晓得吧，你娃子杀了团总，还跟*搅到一起，县长亲自下令要抓你们，我也没办法”。 李进成道：“求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我卖田卖地也要孝敬你”。 刘进先道：“这事可不是用田地能办展的，况且我哪能趁人之危要你的田地呢？这样吧，你给我说说，还有哪些人跟你娃子他们一起闹事，都交待清楚，争取有个好的态度。这样，我看在我们是乡里乡亲的份上，你拿出一百块大洋来，我去帮你打点，也好在县长面前开这个口，给你求个情。顺带你再写个字据，就说你愿意拿自己月河边上的五十亩水稞捐给县上赎罪。你答应，我们就这么办，你不答应，就算了。就这还不知道县长肯不肯呢”。 李进成一听，保命要紧，赶紧答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全凭主任cao劳”。刘进先一听乐了，“好，就这么办，现在就写，你再找人回家去把地契拿来，明天就放人”。 刘进先拿来写好的字据，李进成咬着牙按了手印。 刘进先拿着李进成写下的字据，乐颠颠地回到保公所，坐在太师椅上，把字据又看了一遍，高兴地用汉剧道白说道：“哈哈，不费吹灰之力，五十石水稞到手了”。把字据一弹，放在桌上，泡了壶好茶慢慢品着。 邹洁之一路小跑地进来道：“遵你的指令，李序昌已在东门河坝处决了”。 刘进先道：“好，等会李进成派人还会送钱来，你就收起来，弟兄们辛苦了，犒劳犒劳”。邹洁之望了一眼桌上的字据，陪着笑道：“好勒。剩下的这几个咋弄？”“急什么，先关几天再说”。 几天后李进成被放回家才得到消息，老五李序昌，老六李伯亭、老七李序安三兄弟同一天被杀，仰天大喊一声：“老天爷呀，你不公道”，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等李序和第二天放回家时才发现时，老父已气绝身亡。他在后山把老父草草掩埋后，一把火把自家房子点燃烧了，后来不知去向。 欲与作者探讨本小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