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上掉下个林meimei
荣国府，独孤策所住的院子。 “大爷今日为何要说那些话，没得招了人怨恨！”袭人给独孤策整理着衣衫，突然抱怨起来。 独孤策也知道袭人说的是什么，只是笑而不答。 一旁的晴雯却道：“大爷为何不能说，林姑娘大老远的从扬州来投奔，这府上可曾有一个想着林姑娘的，大爷要是不说，看看那一屋子穿红着绿的，林姑娘倘若是见了，能不伤心。” 袭人被晴雯说的一时语塞，道：“我到也不曾说大爷的不是，晴雯，你也是老太太跟前出来的，这阖府上下的人，你有几个是不知道的，眼睛都生在当中，从来只见别人的坏处，从来不想自己的错，大爷倒是替林姑娘着想了，却也不免冷了旁的人，招了人家的忌恨，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以往，晴雯自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到了独孤策身边之后，有袭人时时叮嘱，又有汝阳郡公府上原有下人做着样子，她倒是也知道了不少规矩，虽然在独孤策跟前依旧言语无忌，可总归不像以往在荣国府上时那么不知深浅了。 “jiejie只说大爷，也不想想这府上人，我不与jiejie吵，且看着就是了！” 独孤策被两个人夹在当中，听着她们拌嘴，不禁笑道：“好了，总归是我欠考虑，倘若当真惹得舅母，嫂子们恼了，我再去赔礼就是。” 独孤策当真是欠考虑？ 其实不然，方才在贾母跟前，他也是故意说那番话的，《红楼梦》书中记载，林黛玉第一次进荣国府，走的是西角门，并无一个人迎接，等到拜见贾母之时，她一身缟素，旁人却是穿红着绿，这阖府上下，竟然不曾有一个人想着为贾敏戴孝。 邢王两位夫人也就算了，她们毕竟是贾敏的嫂子，三春年纪尚小，经历的事不多，或许当真不曾想到，可李纨，王熙凤难道也不懂这个道理？ 独孤策是在为林黛玉不值，这才故意说的这番话，为的就是羞臊一下那些人的面皮。 换好了衣衫，有荣国府上的小丫鬟在门外传话：“表少爷！林姑娘已经到门口了，老太太请表少爷到正房相见！” 独孤策应了一声，带着同样换了一身素装的袭人，晴雯一起去了贾母的荣寿堂，再过来时，厅上众人，包括贾母都重新换过了衣衫，独孤策瞧着，倒也不曾有人面色不郁的。 再仔细瞧，迎春，探春身后还立着一人，不是惜春还是那个，独孤策看过去的时候，惜春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错，惜春慌忙移开了，俏脸粉红。 独孤策看着有趣，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竟然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按说，两个人现在是未婚夫妻了，只等着惜春再过个两三年，身子长成了便要成亲，不该见面的，可却不知道为何，贾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节，还把惜春给唤了过来。 正思索着，外面有婆子传话，说是林黛玉到了，来给贾母请安。 独孤策赶紧收敛心神，低头垂手站在一旁。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量消瘦，清丽脱俗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只因为来的这女子是林黛玉，纵然知道逾礼，独孤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原先只觉得曹雪芹在撰写《红楼梦》时，对林黛玉的描写多有夸张，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如何就能生得“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今日果真见着了，方才知道所言不虚。 真个是隽逸清秀，绝丽无双，气质脱俗，淡雅若仙，好一个妩媚风流的女子。 只见林黛玉缓步前行，行至贾母跟前，早有鸳鸯摆好了织锦垫子，林黛玉跪在其上，款款下拜。 “孙女给外祖母请安！” 贾母一见着林黛玉，想到了早逝的贾敏，心情不免悲恸，早已是老泪横流，等林黛玉请过安，连忙让丫鬟扶着起身，领到了跟前，一把将林黛玉抱住，恸哭失声。 “原想着你母亲跟随姑爷外任几年，便能回长安，与我团聚，不曾想竟成永诀，我苦命的敏儿！” 林黛玉伤怀母亲早逝，也是泣不成声，厅上众人见状，也纷纷掩面拭泪，就连独孤策也不禁红了眼睛。 试想一下，他与林黛玉还当真是同病相怜，不过林黛玉的运气倒是要比他好些，好歹也曾在母亲膝下承欢十余载，不像他，两世为人，竟然都不记得母亲的样子。 众人哭了一场，贾母这才为林黛玉介绍厅上众人，先介绍的自然是邢夫人和王夫人，林黛玉不敢失礼，屈膝下拜，口尊“舅母”，接着是李纨和王熙凤两个嫂子，三春姐妹，最后才是独孤策。 “策儿！你到近前来。” 独孤策虽然心中觉得不妥，可贾母召唤，也不敢不从，只能垂首上前，并不去看林黛玉。 虽说在他看来，林黛玉不过是个小姑娘，可终归男女有别，如今礼教并未盛行，可男女大妨还是有的，若是失了礼数，他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倘若坏了林黛玉的名声，那可就是万死了。 贾母拉着独孤策的手，介绍给林黛玉道：“这是你大姨母家的表哥，复姓独孤，单名一个策字。” 林黛玉方才就见着厅上还有一个男人，心中觉得好奇，此时听了，方才知道是独孤策，她在家中之时，也曾听贾敏提起过，知道这位独孤家的表哥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如今她也小小年纪便丧母，心中难免有同病相怜之感。 “见过表哥！” 独孤策连忙拱手还礼，道：“见过表妹！” 贾母看着两人，不由得一声叹息，道：“唉~~~~~~我平生只两个女儿，玫儿早早的故去了，如今连敏儿也去了，倒只省下我这老婆子了。” 贾母说罢，又恸哭失声，众人也跟着哭了一场。 还是王熙凤乖觉，上前劝慰，道：“老祖宗，今日林meimei才来府上，正须老祖宗慈爱照料，倘若老祖宗哭坏了身子，岂不是让林meimei心中不安。” 贾母闻言，这才收了，拉着林黛玉的手，一起坐在了软塌之上，细细的询问起来，问的无非就是读过什么书，可《红楼梦》中所记载的一样，林黛玉都一一回答了。 王熙凤又再一旁插科打诨，气氛一时间倒是显得活跃起来。 只是独孤策站在厅上，一时间倒是觉得尴尬非常，厅上都是女眷，只他一个男人，如何待的住。 只是贾母正忙着对林黛玉嘘寒问暖，独孤策想要上前告退，却也找不到机会。 正说话间，门帘挑开，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不是大脸宝还能是哪一个，那一身红妆，直仿佛要将这厅上的缟素都烧尽了一般。 方才独孤策来府上时，就听人说过，贾宝玉外出厮混去了，并不在府上，这会儿才回来。 贾宝玉从独孤策身前经过，只当看不见，独孤策也浑不在意，倒是十分期待木石姻缘第一次相见。 只是不知道，如今这个混乱的世界，还有没有那太虚幻境，有没有那内分泌失调的警幻仙子，有没有绛珠还泪一说。 贾宝玉一直到了贾母跟前，行了礼，这才看向林黛玉，接着嘴里就蹦出了那句很有名的：“这个meimei我见过！” 独孤策闻言，险些没忍住笑喷出来，这话说的，也就是贾敏不在了，倘若贾敏还在世的话，怕是要气得赏一大耳刮子。 林黛玉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自幼长在深闺之中，不曾接触过外男，贾宝玉这冒冒失失的说什么他认的，岂不是要坏了林黛玉的闺誉。 林黛玉听了先是一愣，面色也有些不快，林如海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当成男孩儿教养，规矩礼节都是懂的，只是碍于方才到了荣国府，今后还要仰仗府上照顾，这才忍住，否则早就冷了脸。 贾母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笑道：“又来胡说，这是你姑母家的表妹，你又何曾见过！” 贾宝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黛玉，道：“虽然不曾见过，却看着眼熟，仿佛前世就见过一般，今日就只当久别重逢了！” 独孤策的肩膀都在发抖了，胃里也一个劲的抽抽，这话说的，倘若放在宋明，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时候，林黛玉怕是也只有一死了。 前世见过，这话都算得上是调戏了！ 独孤策打量着厅上众人，王夫人已经变了脸色，邢夫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纨手足无措，王熙凤也白了脸，三春更是一脸慌乱。 偏偏大脸宝还无知无畏，追问了一句：“meimei是否也有同感！” 林黛玉轻咬着粉唇，扳过脸去，声音带着冷意，道：“不曾有过，二表哥怕是认错人了！” 大脸宝闻言，顿时痴症犯了，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曾有过，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贾母此时也觉得贾宝玉的话有些不妥当，忙道：“宝玉，你在外厮混了一日，还不先去见过你老子，换过了衣衫再来说话！” 贾宝玉还待说话，却被王夫人上前，拉着手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