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点卯
离了贾母的院子，独孤策又去见了王熙凤，贾琏如今人在姑苏，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将神仙醉的生意交给了王熙凤来打理。 自独孤冲闹了一场，如今谁不知道这神仙醉是大唐新贵徐国公的生意，纵然是有些人动了心思，可是一想到独孤策现今正得天子看重，谁还敢来打歪主意。 珍珠霜的生意眼下也打开了销路，王熙凤借着拜访的名义，将制成的珍珠霜四处送人，长安城里高门显贵府邸里的命妇，小姐人人都得了，两相比较之下，原先用的胭脂水粉，自然远远比不上这珍珠霜，一时间珍珠霜是供不应求，就连内廷采买都来订货，如今这生意，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王熙凤在这珍珠霜上得了好处，自然看不上以前放印子钱的那点得利，吩咐了平儿，原先放出去的那些钱能收回本钱的就收回本钱，不能收回的，一律不要，只当做了善事，所有的拮据凭引一律销毁。 王熙凤也不是个蠢的，不然的话，这诺大的荣国府何以被她整治的井井有条，自那一日被独孤策点了两句之后，也去找人打听了，得知重利盘剥，包揽诉讼，一旦入罪，轻则充军流放，重则累及全家，王熙凤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粘手。 况且这珍珠霜的生意一本万利，原先那点进项，王熙凤哪里还放在眼里，只是在珍珠霜上得了好处，她又不禁惦念起了当初独孤策曾说过的各类化妆品。 独孤策听说珍珠霜销量这般好，自然满口答应，等有了闲暇就将其他的各种化妆品都做出来。 将自姑苏带来的五万贯钱财和王熙凤交割明白，独孤策便起身告辞，离了荣国府，一路赶回家中。 袭人和晴雯得知独孤策到了长安，早就在府门口翘首期盼，见了独孤策两人忙不迭的迎上前。 一别月余，相见自然是说不完的离愁别绪。 进门去了正堂，袭人忙吩咐人准备了洗澡水，洗漱已毕，饭菜已经摆好了，独孤策照例打发了丫鬟婆子们出去，只留袭人和晴雯两人在跟前侍候。 用过饭，袭人又端上茶来。 “我南下这些日子，家中可还太平！？” 独孤策之前和贾琏护送林黛玉南下扬州之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这诺大的徐国公府如今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个正经的主子，万一要是长孙氏上门来搅闹，只凭袭人，晴雯两个如何应对？ 袭人取了个手炉，塞在独孤策的怀中，笑道：“奴婢和晴雯只管着内宅，外面自有几位管家照料，也不曾有人来过，自然太平无事。” 独孤策听了，转头看向了晴雯，见晴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有什么只管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袭人要拦，却被独孤策给止住了，晴雯没了顾忌，当即就把事情说了。 原来独孤策前脚刚走，独孤冲就带人找上门来，幸亏韩先得了信，带人过来将独孤冲给拦住了。 独孤策闻言，不禁冷了脸，原想着他如今出继独孤平云为嗣，虽然和汝阳郡公府还是一家，可好歹分了房，日后互相少些来往也就是了，谁知道，独孤冲那厮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还敢上门。 “袭人！你为何不说！” 袭人忙道：“大爷快别恼了，冲三爷再有不是，也是大爷的亲兄弟，真要是闹起来，谁的脸面上也不好看，再说了，他也不曾进了门，奴婢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独孤策听了，心中虽然不快，可是也知道袭人就是这么个性子，也不想责备她，道：“罢了！就饶他这一遭！” 说着话，独孤策又想起了跟着他一同回来的甄英莲，忙问道：“袭人，先前送来的那位姑娘可安排妥当了！？” 袭人还没说话，晴雯在一旁却吃起了味：“大爷都让人吩咐了，奴婢们哪有不尽心的，大爷要是想见，奴婢这就去请来，让她来大爷跟前侍候。” 独孤策看晴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笑道：“你又闹什么？谁说那位姑娘是我买来的奴婢？” 接着，独孤策就简略的将甄英莲的事说了一遍：“我已经留了信给金陵别驾贾雨村，等到那位姑娘的母亲接来，她们母女团聚，到时候，或给些钱财，让她们母女两个过活，或安排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晴雯听了，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独孤策，却又拉不下脸来陪话，只能低着头站在一旁。 袭人忙上前拉了她一把，道：“大爷快别听这蹄子乱嚼舌头，奴婢已经把那位甄姑娘安顿在我们两个的房里，彼此也有个照应。” 独孤策点头，道：“这就好，说起来，那位甄姑娘也当真是个可怜人，你们照顾好就是，不要怠慢了她。” 袭人急忙应了，犹豫片刻又道：“大爷！前次奴婢说过的娘家哥哥，大爷要是有空，我去让他来给大爷磕头！” 独孤策听了，这才想起来还有个花自芳，道：“什么磕头不磕头的，到底是你娘家哥哥，去请来就是！” 袭人闻言，忙拜谢了一声，欢喜的去了。 时候不长，袭人引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一见独孤策的面，连忙跪倒在地：“小人见过国公爷！” 独孤策忙让袭人将花自芳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宇之间倒是与袭人有三分相似，果真是好相貌，《红楼梦》书中提到花自芳的地方不多，不过单凭他日子过得好了，能想着要将妹子赎出来这一点，这人的品性就属难得。 同样是为人兄长的，花自芳能想着袭人，不愿她为奴为婢的侍候人，可鸳鸯的哥哥却一心想着要将她送给贾赦做小老婆，攀高枝。 “既然到了我府上，只需安分做事就行，别的话没有，也不须你自卖自身，你刚来，骤然提拔了你，旁人也不心服，你且跟着秦管家学着料理一些府上的俗务，做得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花自芳连忙拜谢，花家败落前，他也曾读过几年私塾，认得些字，来徐国公府上之前，也做过些小营生，这种人做不了大事，不过帮着管家倒也还能行。 又简单叮嘱了几句，独孤策就吩咐袭人带着花自芳下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独孤策去汝阳郡公府上探望窦母，虽说他不待见独孤凌云两口子，可是在窦母跟前，该尽的孝道，那是一点都差不得的。 窦母前次因为独孤策过继之事，大病了一场，如今方才好些，见着独孤策又忍不住一阵嘘寒问暖，独孤策也将林黛玉的事说了，窦母听了，自然欢喜，如今独孤策承袭独孤平云一脉，窦母自然希望独孤策能多些子嗣，也好撑起独孤平云一门。 辞别了窦母，独孤策紧跟着又出城去了清虚观见秦氏，母子两个相见，秦氏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听独孤策说起林黛玉，秦氏自然也是欢喜：“你既然看好了，又受了林大人托孤，日后须谨记善待林姑娘，不可让她受了委屈。” 独孤策忙不迭的应下，在清虚观一直待到傍晚，侍候着秦氏用过素斋，这才回城。 又过了两三日，独孤策倒是记得王熙凤的事，将记忆之中集中制作起来并不麻烦的化妆品，诸如粉饼，口红，沐浴露之类的做了出来，使人送到了荣国府，府上的一应女眷自然少不了人手一份，独孤策另又备了一份礼物，托着王熙凤带给惜春。 似这等逍遥的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孝期一过，独孤策自然也躲不了闲，先去吏部销了假，又去礼部领了一应的官衣朝服。 “大爷穿着这一身可真威风！” 晴雯一边帮着独孤策打理身上的朝服，一边不住口的称赞，看着独孤策英气勃勃，小女儿心思也不禁萌动。 独孤策身兼太子詹事和东宫左卫率两个实职，都是正三品的官身，可说起来，他只是当今太子李承乾的佐官，不需每日上朝参政，只需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应个景也就是了。 偏偏明日就是十五，恰逢大朝，他不得不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准备，再过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该出门上朝点卯去了。 “世人都说当官好，可真个当了官，才知道这其中的苦处，寻常百姓人家还能贪个晌，我们这些做官的反倒是连睡个懒觉都不成。” 晴雯闻言笑道：“大爷这话，倒是有几分荣国府宝二爷的做派了！” 独孤策一愣，随即想到了大脸宝那个性子，怕是真要是让他每日里上朝参政的话，要比贾政的板子更难受。 收拾好了一身朝服，问清了时辰，独孤策也懒得睡了，反正躺下没一会儿还要起来，干脆就拉着睡眼惺忪的袭人和晴雯两个说话。 一直听到外面有小厮回话，到了上朝的时辰了，独孤策就是再不情愿，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动身出发。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独孤策翻身上马，暗自叹息一声，心道：古人诚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