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形形色色（下）
“哦这样啊，其实尾款的事也不急，只是我今天座驾不在身边，需要要搭公车出行，可是又忘记带钱包了。”郝然翻出空空如也的口袋非常坦诚的说道。 周发财看着郝然翻出来的口袋，略一沉思后把手里的设备放下，在身上摸索起来，最后掏出一张捏成团状的五块钱，和两枚黑漆漆的硬币递给郝然：“哥哥身上就剩这么多了！本来这是我留着准备吃午餐的钱，不过兄弟要用就先拿走，哥哥我饿一顿没事！” 郝然伸手去接，钱却被周发财捏的死死的：“嘿嘿，午餐钱哥哥就给弟弟拿去搭车了哈~！” 郝然带着笑，奋力的一点点扳开周发财的手指：“那我就在这里谢谢发财大哥了，发财大哥人这么好迟早都是要发大财的！” 终于，郝然把周发财的手指全部扳开，七块钱顺利到手，郝然说了一句多谢就直奔公交站台。 “该死的周发财，明明有那么多钱非得给我装，他上衣口袋鼓起来我还不知道那是钱包吗？他应该叫周扒皮才对，如果不是不知道要来钱怎么花，我一定要他把钱给结算清楚。”郝然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为周发财的小气暗骂。 周发财看着郝然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夹克口袋里的钱包：“小东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叫你拿了我七块钱心里都要过意不去！” 随即周发财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李主任吗？我这里有一批全新的外国进口设备？哈哈，果然瞒不住您，其实是八成新！当然还能用，懂，我懂，您七我三，好的，富森大酒店我等您。” 挂完电话周发财恨恨的骂了句：“李扒皮！拿着公款买我的旧设备以次充好，还只给我三成利润，三百万的三成是三十万，老子花了两万回收过来，这次倒手才赚了28万真是亏大发了！我周发财要何时才能发财啊！” 如果郝然听到这通电话，或许会改变一直让周发财拖欠尾款的打算，不过此时的郝然已经挤上了公交车。 作为纵横荆楚市十几年的拾荒者，这还是郝然第一次搭公交车，以前他骑着座驾的时候就经常惊鸿一瞥，看到公交车上人多的门几乎都要关不拢。 这辆公交车或许是由于此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人倒是没有特别多，还有着几个空座位，郝然挑了一个后排靠窗的座位坐下，就开始思考等会到警局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公交车开了几站，人渐渐多了起来，车上已经没有了空座连过道上都站了几个人，郝然的身边也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这青年精神不太好上车后哈欠连天戴着耳机听歌后很快就微微打起了鼾声。 公交车又开了一站刚刚停下打开车门，“轰轰烈烈的曾经相爱过~”一阵哀怨嘈杂的音乐声就把郝然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只见一个头发灰白的大妈坡着右脚，腰间怀揣着一个音乐播放器，一瘸一拐的在人群中行走，并伸出一只手向着乘客不住的点头。 年纪大一些的人在大妈经过时显得无动于衷，看都不看大妈一眼，大妈似乎也没把希望放在这些人身上，经过这些人身边都只是看一眼，如果有人看过来大妈就立刻点头伸手，要是对方不看过来大妈也就懒得点头伸手。 经过年轻人身边时大妈收获了不少“爱心”，年轻人看到大妈经过时一般都会主动慷慨解囊，如果有人戴着耳机听歌装睡觉装，大妈会在他旁边停下扯一扯对方的衣服再点头伸手，并把手伸到对方眼前，这时年轻人再也无法坚持只能掏出零钱塞给大妈。 郝然看到有个十岁出头的小胖子由于从身上没有摸出零钱，只能一脸rou痛的把一张20块的钱都塞进了大妈手里，大妈钱到手后说了句谢谢立刻转向下一位目标，而那小胖子正可怜兮兮的盯着他那张20块的钱渐渐远去。 公交车后排只有郝然和他邻座是年轻人，其他的要么是和大妈年纪不相上下的中老年人，要么就是家庭主妇和壮年男人。 于是，大妈越过郝然前面两排的中年乘客不行乞，就直接来到了郝然这一排，大妈腰间放悲惨的歌声，嘴里说着谢谢，一只手轻轻扯着郝然身边那位睡觉的眼镜青年。 眼镜青年很快被摇醒，他的眼神迷糊了两秒，很快就恢复了清明，本能的一摸口袋拿出钱包却发现里面没有零钱，只有几张一百的和两张50的，郝然目光一扫，在青年的钱包里看到一张“贫困大学生救助卡”， 青年看向大妈：“非常抱歉，今天实在是没有零钱了。”说完就要合上钱包，大妈却不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年，并把手伸在他脸上一直说：“谢谢~谢谢。”大有不给就不立刻收手的架势。 青年看了周围一眼，或许是搁不下面子又再次拿出钱包准备给钱，郝然拉住他的手：“这位朋友，你不必抱歉，你不欠这位大妈什么，所以没必要抱歉的，刚好我这里有零钱，我来帮你给吧。” 郝然把一枚硬币放到大妈手里，后者复杂的看了郝然一眼，拿了硬币却再次对郝然伸手，意思是上一块硬币是郝然替别人给的可他自己还没给。 郝然却摇摇头：“我不会给你钱的，行乞行的是他人的同情心，是自愿的善举，我虽然还有一枚硬币但我现在不想给。” 大妈不依不饶，把手举到郝然的脸上点头说着：“谢谢，谢谢。”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声，很快就吸引来了不少目光，显然是大妈不爽郝然施展报复，如果是一般人的年轻人，脸皮薄一点就立刻受不住这么多人看过来，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乞讨者的话一定会慷慨解囊。 但是郝然对于人们的视线如若未觉，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看着大妈，车厢里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许多人看着郝然和大妈，大妈就只是越来越大声说谢谢，而郝然就是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大妈，仿佛这个头发灰白的中老年人是个绝世美人令他百看不厌。 “兄弟，要不你把钱给她吧，她也不容易一把年纪出来行乞，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也肯定不会如此的，待会儿我微信把你给她的钱转给你钱怎么样？”郝然身边的眼镜青年有些顶不住这古怪氛围想要花钱消灾了。 郝然看着眼镜青年终于打破沉默：“花钱消灾，那是遇到灾了，你的意思莫非是这位大妈是个灾祸？” “这~，我可没有这么说，她一个行乞者怎么会是灾祸呢？！”眼镜青年连忙摇头否定。 郝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看着一直高声大喊的大妈说了一句话：“常青花园8村6栋3单元。” 听到这句话大妈像见了鬼似的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着郝然。 随即郝然又说了一句话：“汇金国际花园2期，5单元。” 这句话一出口，大妈当即关掉音乐转身离开，并且带着恳求之色看了郝然一眼，郝然没有任何表示，不过此时公交车刚好到了站台，大妈立刻飞奔下了车，那利索劲使得她先前还坡脚的右腿一点儿也看不出残疾。 刚刚还觉得郝然没有同情心的几个年轻人顿时恍然大悟，一些中老年人有人叹息，也有人笑骂了几句“老东西不知羞，就会骗孩子。” 眼镜青年由于睡觉倒是不知道刚才找他要钱的大妈装瘸子的事，不过大妈突然下车他可是知道是由于郝然说的两句话，他坐在郝然身边自然也听到那两句话，可是他想不明白那两句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威胁意思的话有什么魔力把人吓走，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兄弟，你刚才说的到底是啥意思？怎么这位大妈听了会这么惊慌失措？！” 郝然笑了笑：“由于职业原因，十几年来我对荆楚市的小区情况无比熟悉，我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口中行乞大妈目前住的地方，第二句话，是她不久前买下来的地方。” “你是说？！！这位行乞大妈其实有家有室？！还有钱买汇金国际花园的房子，我是不久前才从新闻上知道汇金国际花园，那里可是荆楚市数一数二的天价楼盘啊，而且就是因为价格太高才上的荆楚新闻！”眼镜青年被真相惊讶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