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手心手背
最近每次到肖家门口，小凤都会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把继羽刻上了，别的人都无法取代这种位置。 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们都是两小无猜。现在，每次到他家，总要找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其实也是自己在骗自己，但总比无缘无故好些。 她拿着两块转转给的点心，到了屋里。这个屋里无论什么时候进来，每一个人给她的感觉都是那么地让人心暖，有一种家的味道。 合作是最眼尖的，叫了一声小凤jiejie，已经把一块点心拿在了手里。小凤把手扬了一下，叫着水寒的名字，说来吃点心吧，可好吃了。 水寒已经到了知道羞涩的年纪，虽然眼馋手里的东西，但还是多少有一点矜持。小凤把他从头上摸了一下，说拿去吃吧，好吃着呢。 两个大人都招呼着让小凤坐下，继羽反倒不吭声，站在炕沿边上咧着嘴笑着。这个文静的年轻人，他倒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在他的心里，都还小着呢，急什么呀。 改莲前几天见了程盛泉，悄悄问了一下他的意思。程盛泉说他已经问了林书记，可这个林书记也不说个爽快话，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一切听小凤的，他不干涉。 马玉秀对他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意。在她看来，这种事大人说了就行了，还得听她个人的意见？自古以来，谁家说亲事不都是父母和媒人在哪里鼓捣？于是便对程盛泉开始埋怨，说是他不上心，新岁到底不是他亲生的。 程盛泉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干脆躲在池塘边不再回来。倒是范新岁想得开，说是小凤不情愿就算了吧，我也配不上小凤，我知道小凤其实心里是喜欢继羽的。 事情就在范家川慢慢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马玉秀当然听到的都是向着她和新岁的，心里便更是不舒服起来。看到小凤的时候，眼色便不再那么友好。 小凤的来意肖子铭两口子是清楚的，但是现在这个处境，怎么办。小凤的主现在哪个能做得了？她名义上的爹关在监狱里，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林书记肯定不会为难小凤；程盛泉的态度也表明了，这个女子的事情都听她自己的。 他们两口子是喜欢小凤的，至于小凤的出身，他们根本不在乎。当一个人的生死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只要能活着都是最大的奢望，别的都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了。 肖子铭此时的心里早已被丹青占据了！丹青，多美的名字！这个承载了他最初的感情的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从继羽的讲述中，他听出了女儿其实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一切却是与自己无关的！内疚的感情压在他的心里，让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改莲给他使眼色，他明白，这是让他给小凤和继羽说话呢。他打起精神，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小凤这个年龄，也正是他和小月相识的岁数。他是过来人，知道相思之苦。他咳了一声，算是给大家打了一个招呼，问小凤：“小凤，听说范新岁想说你呢，你尕爹最后咋给答复的？” 小凤等的就是肖家的态度，一听到他问，就红着脸说：“肖家爸，那个范新岁，我不想......”改莲说其实那娃娃挺好的，他妈人也挺好，其实从你尕爹这边说，你们还算是沾亲带故呢。 在炕上坐着的水寒不乐意了：“妈，这有亲戚了就得嫁呀，没听我小凤jiejie不愿意嫁那个范新岁吗？” 改莲故意逗他，那你小凤姐喜欢谁呀？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呀，大人说话就知道抢着插嘴。 合作这会儿又和水寒成了一伙的，两个人在炕上嘻笑着说，小凤姐喜欢我哥呀，我们小娃娃都懂，你们大人就是故意装做什么都看不见！ 小凤和继羽的脸都成了红布。两个人都偷偷看了一眼对方，但又很快把目光挪到了别处。肖子铭说：“继羽，你也大了，你看这事咋整？小凤都快二十了，别把人家姑娘给耽误了。有什么话就直说。爹和妈都听听你的意见。” 屋子里突然静悄悄的，就连两个调皮的孩子都不再发出吵闹的声音。地上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成了大家都关注的焦点。 小凤低着头，手指头绕着自己的发梢。继羽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咧着嘴傻笑。 说什么呢？从两个泥猴子的时候，他们两个就玩到了现在，虽然说他还没有娶老婆的概念，但在他的心里，似乎将来的老婆就应该是小凤，还能是其他什么人吗？ 怎么说？当着全家人的面。他吭哧了一阵说，我把书读完再说，到时候我也二十了，也大了...... 改莲说，嗨，等你把书读完了，人家小凤咋办？小凤还比你大，你得给小凤吐个话，别把人家女孩子给耽误了，你听懂了没？你是大了，小凤比你还大。没你个准话，到时候你不吭声了找谁哭去？ 小凤一直低着头在听，她从心里就感谢这个家的人。她感觉自己从小孩子的时候，好像就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员了。 继羽鼓起勇气说：“小凤就不要答应别人了吧，我把书读完后，咱们就，就......” 小凤跑出了肖家的大门，还等什么呢？这话已经够了。改莲说哎呀，这不就行了么？合作，和你水寒哥哥两个去给你小凤姐作伴去，过去了早点睡！ 继羽把弟弟meimei送到小凤家。小凤看到他进来了，表情显得很不自然。继羽说我把他们两个小家伙送来了，你们早点睡，我回了。 小凤送了出来。今晚的天色很暗，继羽听到了小凤的呼吸好像很粗重。小凤站住不走了，继羽说你回去吧，那两个小土匪估计又在炕上闹开了。小凤声音低低的，继羽，你真的让我等你？ 嗯！ 你比我小，又读了书，以后遇到比我好的咋办？ 不会的，我不是那种人，你放心。 小凤把继羽抱住了！她的脸guntang得就像发了高烧一样，继羽把这个火炭一样的人抱在怀里，就在夜色中站着。 那个脸庞向着他迎了上来，他笨拙地不知所措，胡乱中第一次和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孩把脸庞挨到了一起。 当他回到自己住的屋子的时候，还在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似乎还是guntang的。他们从小长大，可是今天，才好像第一次把小凤和自己当成了男人和女人。 他对一切都是懵懂的，直到小凤用舌头撬开了他的嘴，他才心慌意乱地品尝了一下自己的爱情。 他不敢正视爹妈的脸，似乎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改莲说你也去睡吧，天不早了。 肖子铭睡在炕上吸着旱烟。他不再说话，其实有时候心里想的不见得都能说得出来。改莲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是那个女儿，从未谋面的女儿让他如此地牵肠挂肚！ 改莲说他爹，你想办法把她见一下吧，这么多年就一直没见过，别说你，我都想见一下这个孩子，其实娃娃也挺苦命的。 肖子铭没有吭声。怎么见？小翠可是认识他的，一旦见了面，后面的走向谁也决定不了。当有了三个孩子以后，肖子铭越来越怕死，他不敢想像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日子怎么过。一想到后面马圈里还埋着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半夜都会从梦中醒来。他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三个孩子怎么办。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女儿！他不想死，可是他又想见到自己的女儿，那是他和小月的女儿！思念和痛苦已经把这个男人困扰了，他不知道如何解开眼前这个困局。 改莲已经上了炕，就躺在他边上。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在想什么，对她来说，小月不在人世了，最后的一点担心已经不存在了，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她知道肖子铭在听着她的说话，所以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话有没有回应，只管一个人说着：“那个娃娃还没有嫁人，反正她大了，总要嫁人么。她的岁数应该和小凤同岁是吧，又长得好看，估计提亲的人多，我们想个办法把她说到咱们村里或者附近的人家当个媳妇，不就经常能见着了吗？” 改莲的聪明之处总是能给肖子铭解决很多问题，不得不说改莲的这个想法很有实际意义。肖子铭仍然不说话，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女人能提出想法，后面就会为这个想法找出解决的办法。 她在炕上扳着指头算着村里谁家的小伙子都快娶媳妇了，每说一个名字又自己否决了，说这个小伙子长得不行，那个小伙子的妈毛病太多，娃娃来了要受罪。算过来算过去，她突然兴奋地把肖子铭推了一把，嗨，他爹，你说沈照禄家的那个老大怎么样？人长得高高大大，和沈照禄一样又讲义气，家里兄弟两个，一个meimei，条件还行。再说了沈照禄老婆前几天还说了，想托人给大儿子说门亲事呢！ 肖子铭说那娃叫个啥名来着？改莲说大名叫个啥我也不知道，小名都叫丑丑么。你看这个给你当个女婿行不？ 肖子铭说都是你一个人在这瞎想着呢，人家现在在姚家，怎么搭上话呢？ 改莲一听，明白了肖子铭的意思，说这个你不用管，我再想想，弄好了就把那个娃娃给说到咱们范家川来，你就能经常看到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