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郎情妾意
李凤山在家里睡了两天。当父亲告诉他，孟家千金已经连出嫁日子都定了的时候，他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再没有出来。父母都心疼他的身体，母亲把饭端到他的屋里，晚上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父亲说，让他睡着吧，等到他迈过了这个槛，也就成人了。 他睡在炕上，想着小月的那些话，眼泪一遍遍地流。手里看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都能感受到小月的味道： 愿作画笔握君手 宁为点墨入丹青 小月嫁给别人是不情愿的！他是这么想的，他要见小月。虽然他知道自己不配小月，但他要见到她，告诉她，自己愿意一辈子给她画画！只画她。 李凤山起来一口气了三大碗面，喝了两碗汤，打着饱嗝，收拾着他的画夹子。老爷子捊着长长的胡须对老太婆说，年轻人嘛，走过这个坎就没事喽！给四个儿媳妇都安顿一下，有合适的女娃子咱就上门给老五说去！ 李凤山眼窝已经陷了下去，但依然还是强打着精神出了门。他习惯步行，毕竟年轻，走起来也不觉得有多累。到了集市上，今天正好又逢集，堡子前面正如父亲说的，有护兵在盘查。他在集市上支了画夹，继续给人画像，看着哪个人的脸都像是小月，有两个顾客都说你怎么没以前画的好了？他也只能歉意地笑笑，没有说什么。 小月是大家闺秀，这些地方是不会来的。他等到天都快黑了，才收拾好画夹起身。黑暗里一个女子说，李画师，我是小翠！ 小翠是下午出来买东西看到李凤山的。这一段时间孟府急着给小姐找婆家，她已经知道了小姐的心思。她一回去就说了，李凤山又在集市上在给人画像，但画得根本没有以前的好了。小姐哭着说她想见李凤山，请小翠帮帮忙。两个人最后还真想了一个好办法。 护兵们都是从邻近村子里招来的波皮无赖青皮小子，一天背支土枪也很威武。一看到小翠带着一个粗笨妇人要进去，说是新招的下人，没人敢拦。这可是“总兵”妹子的贴身使女，得罪了这碗饭就吃不成了。天麻星星的，一个护兵就给另一个开玩笑说，你看那个婆娘，长得可真他妈的蠢笨！ 小翠偷偷地拿了一套老妈子的衣服出去，让李凤山穿上进来。好在天色昏暗，再加上“孟总兵”没有值守，李凤山就这样给混进来了。 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小翠低头快步，把李凤山领到了小姐屋里。她出去关上了门，在外面给小姐看着动静。 李凤山的装扮让小月笑了。这个英俊的男人，此时穿着一套老妈子的衣服，硬撑在外面，看着都快要撑破了。李凤山想了好多话想对小月讲，他想说，忘记自己，你家里给你找的人比我好；他想说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一个温软的身体已经扑到他的怀里，两个人都使了最大的劲，生怕有一双手会把他们撕开一样的。 小月帮他脱那套穿在外面的衣服。他们的手不小心一次又一次碰到了一起。她和上次一样，喃喃说道：“你的手真巧。”他说，你的手真软。他握着那双小葱一样嫩白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你的手真香，他说。 他把她抱在了怀里。就那样坐在小凳上，她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炽热，也能感觉到对方的guntang。她的小手抚过他的脸庞，她的气息让他沉迷。他吻上了她温润的唇，一旦接触，她马上暴露出是那么的贪婪，他们都似乎要把彼此吸进自己的嘴里，直到不能呼吸。 她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抚摸着他的肋骨。他感觉到自己内心有破碎的声音，那是一种瓷器一样清脆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着火，有一种要喷薄而出的欲望，似乎在寻找着一个突破口。她的脸颊一片酡红，如同喝醉了酒。她在他的耳畔上说，我冷，你把我抱到炕上去！ 他把她放在那个充满了诱惑的火炕上，他给她盖上了被子，轻轻地脱去了她的绣鞋。他有一种冲动，他也想到火炕上去，把这个仙子一样的女人抱在怀里，做一些想像过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可是他不敢，她是要嫁给别人的，他不能毁了她！ 他期期艾艾地说，你要嫁人的，我不能害你。她突然像个母狼一样，起身一把抱住了他，你是死人呀，你睡了我你会死呀！ 他的精神整个沦陷了！他们就像两个疯子比赛一样，帮着对方除去那些多余的东西。当他们融入一体的那一瞬间，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到了他的rou里。这是怎样的一个玉儿呀！他读了那么多的书，却发现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这个女人。用杨柳比之太轻浮，雪花玉雕又太庸俗。她看着他在看她，说你哪像个画师，哪像个读书人，你就是个狼！他又一次覆盖了她，我就是狼，也是你引郎入室的！ 两个疯狂的人在这间屋子里疯狂了三天，小月除了吃饭，就在屋子里和他缠绵。小翠给他偷偷送来了好多吃的东西。小姐本来就有吃夜宵的习惯，她的房间平时也没有人进来，倒是谁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像所有那些亲密中的男女一样，做着所有可能表示爱意的动作。他给她喂着吃，她故意叼在嘴里，让他来吃。她躺在他的怀里，看着那张他给她画的像，他们还给那张画起了一个名字叫《观音锁海》。她说你不是说我是观音吗？我就要把你这片海锁一辈子！我要嫁给你，给你生像你一样会画画的娃。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他们才从狂热的欢乐回到不容忽视的现实中来，后面的事情咋办。 她想的很简单，去逼自己的父母，反正我们都已经那样了，你们把我嫁给金汉民，他会要一个让别人睡过的女人吗？她相信自己能说服他们，她知道父母是娇惯她的，尤其父亲，对她的娇纵让她总是为所欲为。 李凤山在欢娱之后是恐惧的。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可能会把自己送官，也可能会杀了他！送官会把他们的家丑暴露无遗，一想到那些护兵手里的枪，他感到了恐惧。他的恐惧感染了小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这是温柔乡，但也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断头台！李凤山读过的书中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逃出去，是现在的首要任务。 李凤山趁着夜色出了孟府，也没有乔装打扮。出门的时候，小月抱着他，泣不成声。小月给他送了一只绣鞋，说你等着我，一定要想办法嫁给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父母也不会让自己再嫁给金家公子了。 迎面走来了两个人，明显喝了酒。那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时，其中一个人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干什么的。他就说是到前面刚送了些柴火。他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担着些柴火进了孟府。那个人大着舌头说，你不会是贼吧？我得搜一搜。李凤山就让他搜，反正自己又没作贼，不怕他搜。这一搜坏了事，一只绣花鞋！这不但是贼，还是个让人不齿的贼，采花贼！ 这两个人正是“孟总兵”孟凯虎和他的随从。他们把这个“采花贼”绑在了后院的柴房。“孟总兵”认出了那双绣鞋是自己meimei小月的，于是愈发觉得这贼可恶。抽了几马鞭以后，两个人就在那里琢磨怎么处理这个人，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个人其实就是meimei哭着要嫁的那个画师——李凤山只说自己是附近村里的，路过金水镇就想顺点东西，看这绣花鞋精致，于是起了贼心，还请老爷开恩，下次再也不敢了，当然，他说了一个假名字。 这时候天色已晚，孟凯虎也不想把他放在府里，毕竟不好处置。到自己屋里说是捉了一个采花贼，哪想到自己的夫人非要闹着看看采花贼长什么样，孟凯虎拗不过夫人，带她过来看看稀奇。 当少夫人看到这个所谓的采花贼的表情，立即出卖了他的身份。孟总兵这才知道，家里这是出了大事了。 老爷太太听了“孟总兵”的报告，心里都是一沉。他们已经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赶紧屏退了下人们，让请小姐到上房来。小姐还沉醉在过去的欢娱之中。她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她把自己给了喜欢的男人。她要向父亲母亲说明，她就是要嫁这个男人。反正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们想嫁给别人也不可能了。 她还在这里幼稚而幸福地幻想着，小翠火上了房一般地跑了进来：“小姐，出事了，那个画师被二公子给捉回来了，老爷太太都在上房让你过去呢。” 老爷太太还有两个哥哥都在上房。老爷太太坐在正面的太师椅上，两个哥哥都站在地上，低着头。母亲的手上拿着那只绣花鞋。孟老爷的家教是极严的，不要说下人，连两个嫂子都回避了，可见孟老爷生气到了什么程度。 小月低着头站在父母面前。夫人问：“这双绣鞋可是你的” 小月低声说：“回母亲，是我的。” “那个画师怎么又出现在了咱们家，说！” “母亲，我想嫁他！” “放肆！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将你许配给了金家，又怎么会把你嫁给一个画师！” “可是，父亲，我们已经” 父母对望了一眼，他们已经有了这个预感，但还是不敢相信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孟总兵”一听到这个消息，破口大骂道，反了这个畜生，我现在就去宰了他，让他再欺负良家妇女！ 父亲抬手示意他不要讲话。此时的他已经是各种煎熬涌上心头。女儿的不懂事，势必让家庭为此而抬不起头；可怕的是，这种事情一出，给金家怎么交待？人家可是三媒六证，又请了镇上的头面人物出面保的媒。一旦惹翻了金家，出丑事小，误了大事可是要出人命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无法想像孟老爷心里在想什么，夫人还在大声呵斥着女儿：“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你让我和你爹这脸往哪搁！凯虎，把那个畜生交到镇上，就说是夜入民宅欲行不轨之事，让他们看着办理。不能便宜了这种做坏事的东西！” 孟老爷制止了暴怒中的夫人。他挥了挥手，让三个孩子都退了下去，有些事还得从长计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