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那个人
“行了,别装死啦,赶紧的!” 一边不停地嘟啷着嘴,一边没好气地双爪提溜起人形坑洞的泥人,黑龙梵伦斯感觉自己反正也是受够了,竟然摊上了这么一奇葩货色,那简直就是奇葩界的领军人物啊。 自己之前到底得有多眼瞎才会觉得这个家伙其实还不错来着? 诶,没想到我梵伦斯一世英名,竟然也会落得个晚节不保。 黑心的千年小蛇皮不由得长叹一声,心里面莫名竟有几分淡淡的忧伤,而且特么地还无法排解。 没办法,万事没有后悔药,眼下既然摊上了这么一主儿,就算是现在想退货都不行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小小的黑龙突然之间对这句话似是有了更深的领悟,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龙生堪忧。 啊,多么痛的领悟,我特么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全部啊! ......................................................................................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去!” 酒馆老板理查德脱下了自己崭新的白手套,然后一字一句地沉声道。 黑衣男子闻言却是不置可否:“这可由不得您,巴德大人之后会向您解释一切的。另外,难道重回巅峰都无法令您回心转意吗?” “虚伪的光明固然让人恶心,但血腥腐臭的黑暗同样令人作呕!” “既然巴德已经选择了那种路,那我们之间从此就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了!” “也许吧,但您难道根本就不想为那位大人报仇么?”说着说着,自称洛克的黑衣男子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然后又缓缓地说道,“您应该知道,那位大人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经过我们这些年的调查,他很有可能在废星带留下过子嗣,而巴德大人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寻找。” “倘若寻找到了那样的血脉,也许凭借着相同血脉之间的共鸣能够找到那位大人。”洛克继续开口补充道。 “子嗣?!” 理查德闻言却是怔了怔,随即只见他双拳紧握,额头处陡然之间也是青筋暴起。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那种血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传承下去,而且时间还这么短?!”理查德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皆因对方告知的一切委实是令人难以置信,而且突兀得就像生硬至极的蹩脚谎言一般。 虽说仍旧怀疑对方其实在欺骗着自己,但理查德却不愿意想办法去揭穿眼前自称洛克的黑衣男子,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唯一能够找到他的办法。 反正至始至终理查德都无法相信他已经死了,哪怕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 毕竟自从现世来,光明教廷的神罚权杖之下从来都没有幸存者可言。同样地,也不知有曾多少搅动一世风云的绝世强者在其面前黯然失色,继而喋血当场。 在那号称真神使用过的冰冷权杖下,所有的传奇都都走向了故事的终点,一切就好像彻底完结了一般。 但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啊,以前四个人说好要一起做的事明明才刚刚开始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四人之中,老大在神罚一击之后生死未卜,而老四斯派洛则被人出手暗害差点饮恨当场,哪怕经过这么些年也是难以恢复,老三巴德更是近乎与自己二人彻底决裂,现在已然是分道扬镳。 还记得当初的那个小丫头片子曾经没完没了地缠在自己身边一遍又一遍甜甜地叫着二哥二哥,让人总忍不住揉坏她乌黑亮丽的丸子头,然后被生气的小家伙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咬那么一口。 而因为比试的时候略逊巴德一筹结果落得个老四排名的斯派洛则一直嘟啷着嘴,一边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喊对方三姐,一边又忍不住放出巴掌大小的火红莲花想要烧一烧老三巴德,最后被玩性大发的巴德戏弄到筋疲力竭,不得不跪地求饶。 自己则因为年少老成又不善与人交接,再加上在冰之一道上进展极快被人视为冰山少年,到最后闯出了一番成就居然还被人叫做冰尊。老老四斯派洛因为玩得一手好火就成一个小地方的酒馆里公认的“火王”,让他一连高兴了好几天,也同样让老大和自己人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老三巴德大小姐则叫叫嚷嚷着自己是阴影世界里的最强刺客,硬把自己活生生地附和成了暗宗,即黑暗界的一代宗师,一来二去慢慢地竟然也被人承认了。小丫头片子当初那得意至极的嘴脸哟,自己到现在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四个人就这样闯荡起了浩瀚无比的神秘星空,从此风也过,雨也走,远方的路也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那时的一切,就好像是最为简单幼稚的冒险故事一般,让人觉得天真到根本就是童话。 而自己和老大有时间就商量下一步的计划,看看去哪个星域哪个星球更好一些。巴德和斯派洛则似乎永远也不关心这些,他们只管跟着走就是了,照他们自己的话说,反正不会被自己人坑就是了。 当然嘛,小丫头片子除了跟刺客有关的东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叫她帮着参谋一下多半也是白搭。至于老四斯派洛,干脆还是算了吧,那家伙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路痴,也就这些年过去才慢慢地好了一点。 脑子里瞬间已然是百转千回,现实中却只过去了或许还不到一秒。 但事到如今,老三巴德才将老大可能有子嗣流落在外的消息告知自己,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理查德不去想,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去想。 我们,终究还是散了啊。 儒雅却又慵懒的酒馆老板只得苦笑一声。 在那一闪即逝的笑容里,满含着的是道不清说不明的苦涩。而在那无人能懂的苦涩中,其间则既有着往日的回忆,也有过几百年来的落寞。 罢了罢了,反正,也无人懂,理查德眯着眼如此这般地想到。 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喜色,那眉头稍绽的中年男子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只是倘若旁人看上去的话恐怕会觉得格外酸楚,因为那其中饱含着的是最为诚挚的深沉。 不知为何,连同洛克在内的十二暗卫此刻却是默不作声,就好像是并不愿打扰对方一般。 昏黄狭小的酒馆内,在安静得寂然无声的环境下,两滴晶莹的清泪缓缓划过了理查德的脸颊,然后犹如无助的水之精灵轻轻落下。 滴答,滴答。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那街角处滋滋作响的老旧路灯,莫名地,好像也更暗了。 那年那月的一场梦,到如今终究还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