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九 较量
张道源的得意,连一秒都不到,就骇然失色。他用于禁锢空间的元力,居然消失了。 武皇之间的较量,武技已经没用,比的是谁的功力高,谁的念力运用更灵巧精准。也就是比试元力的质量、数量和技巧。 常规物体移动,必须符合牛顿定律。要想前进,必须有反作用力。太空飞船飞行,想要加速到接近光速,往后喷射的物质质量,将或将接近无穷大。这显然不可能。 于是太空飞船,通过改变空间力场,即改变空间密度的方式,突破牛顿定律,而获取高速度。武皇也一样,只不过使用的不是电磁力,而是元力。质能本质上一样的,禁锢空间,就是用元力使局部空间密度增强,形成一个空间壁障。前进,则是让前面的空间密度减弱,于是身后的空间会自然推动身体向前移位。 真要比空间禁锢的技巧,设置空间壁障的速度和强度,柏天长只能自叹不如。人家老牌武皇,浸yin此道二三十年,熟稔得如同条件反射。但是,对空间的认识,他却是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比摸索修炼的普通武皇强多了。最关键的是,他有一个作弊神器,就是储物腰带。 像是不知道张道源暗施了手段一样,照样闲庭信步。心念一动,身前的空间物质以及张道源的元力,都被他移进了储物空间。也就是此地局部的空间物质和能量,都被他通过柏云嫦设置的移动微型传送阵,送到不知在宇宙哪个角落里柏云嫦禁锢的那片空间里去了。 他云淡风轻,张道源则惊恐万分,以为柏天长吞噬了局部空间和他的元力。这可是比禁锢空间和空间瞬移更高一层的技巧,连他自己都不会。除非他进阶武圣,在自己体内形成一个内宇宙。 张道源被柏天长彻底震住了,不管柏天长是即将进阶武圣,还是使用了其他手段,都不是他能撼动的。小心翼翼地靠近柏天长,稽首施礼,“柏公子,贫道失礼了。” 柏天长回礼道:“天尊何出此言?一个小玩笑而已,难道我会当真?” 张道源大喜,“对对,开个小玩笑。柏公子晋位武皇,贫道一时技痒,这才小小地试探了一下。长江后浪推前浪,柏公子功深如海,技能通天,令人钦佩啊。你不是说你在道德界为灵宝天尊吗?以后还望柏公子给我道家留一线香火。” 柏天长淡淡地说:“天尊这话过了。我跟道家从来不是敌人。当然,灵宝天尊之说,那只是唬人之语。您很清楚,做不得数。” 两人一边返回,一边交谈。张道源说:“我到希望那是真的,以免龙华崇佛抑道,尊外邦之教义,灭本土之信仰。” 柏天长说:“您误解了。我主张的是,众生平等,信仰也平等。绝没有崇佛抑道的意思。” 张道源说:“可事实上,无论是大华,还是龙华,都在重佛轻道,使得佛家日盛,道家日微。所以我只能赤膊上阵,振臂高呼,以求保留我华族之根本。” 柏天长说:“佛家兴盛,道家萎靡,非是政府之过,根源还在自身。不管哪个政府,也不管那个宗教来自何处,都希望宗教教义能够稳定社会秩序并传递正能量。 佛教教人积善行德,有利于社会安定团结。正能量虽然不多,至少也让人对所谓来生怀有期望。有期望,就是积极因素。 而道教呢,一味让人清静无为,无欲无求,崇尚自然。都去修心养性了,谁来发展经济;都是闲云野鹤,谁来发展科技,谁来从军从政,社会岂不是一盘散沙。 所以道教式微,不是政府之过,是你们自己的教义没有与时俱进。佛家尚能编造出弥勒再生的传说。你们呢,人人长生吗?现实是,有谁长生了?” 张道源很不服气,“难道就有人再生了,谁看见人真有三生三世,轮回不停了?” 柏天长说:“人死万事空。死后之事,谁都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们可以用各种传说来圆谎。但是长生,却人人都知道不可能。一个是未知的不确定,一个是确定的不可能,你说人们该怎样选? 好了,此事争也无益,您自己想想。但我想明确一点,宗教是靠教义影响信徒,而不是靠暴力。靠暴力能得长生吗?不,只会短命。 您先去山庄休息一下,我去陪陪荣爷爷。”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低空。柏天长神识一扫,就知道荣乌衣在哪。 张道源怏怏而回,在柏天长这里,显然没得到他所期望的。柏天长的话,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但是绝不止于让他信服。人越老,越固执。 荣乌衣信步于波涛汹涌的海面,看似悠闲,实则在练功。元力控制着海水里一些大鱼,在水底画八卦图。 柏天长在荣乌衣神识范围外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人还真是一个武痴,修炼得心无旁骛,如痴如醉。 武皇的元力观察范围,一般在数百公里。元力有效杀伤范围,也就一百公里左右。柏天长特殊,那是因为光头的缘故。可以说,他此时是个半人本机器人状态,而且是个堪比行星级战舰的巨型机器人。用科技的手段,跟战舰一样,足以洞察方圆十亿公里。而且比战舰更进一层的是,脑袋就是雷达,得到的图像和声音等信息,不需要转化过程就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柏天长缓缓靠近,远远地传音,“荣爷爷这是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我看您在这里兜圈,难道这里的海洋,比之地球还有韵味?” 荣乌衣从修炼中惊醒,轻笑一声,朝柏天长飞来。两人之间有一处高耸出海面的小岛。荣乌衣落在山峰上静候。按辈份,该是柏天长上前见他。柏天长没计较,飘然落在他身边。 “张老道呢?” “我陪他转了一圈,送回山庄去了。” 荣乌衣一惊,看来柏天长没输,“没想到你才晋位武皇,在速度和耐力上就能比过那牛鼻子。” 柏天长笑道:“也就刚刚能跟上而已。” 荣乌衣说:“后生可畏啊,难怪子麟会死在你手里。” 这就要借此说事了。柏天长当即顶了回去,“子麟兄的死,虽然遗憾,但我不会道歉。那个时候,不是我以强欺弱,是他要杀我。” 荣乌衣咄咄逼人,“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你?” “呵呵,那就要问他了。或许是觉得自己是世家子弟,就可以任意决定别人的生死吧。” 荣乌衣没理会柏天长的反唇相讥,“我听说,是你抢了他的未婚妻。” 柏天长说:“耳听为虚。他的未婚妻是卓青菱,我的未婚妻是卓青青。两人是双胞胎,就连她们妈都难以分辨。我在长城巧遇荣子麟和卓青菱,以为是卓青青,就打了个招呼。当时,青菱并未理我,就跟荣子麟上车了。就为这事,荣子麟就要定我死罪,谁给他的权利?” “但卓青菱失踪了。刚才听你说,你和她还生了儿子。你还有什么说的?” 柏天长摊摊手,“我不需要说什么。青菱失踪和生儿子,那都是后来的事。” 荣乌衣说:“如果你和卓青菱之间没有暧昧,子麟怎么会盯上你?换做是你,你能忍?” “哈哈,说话要讲证据。只是怀疑,就要致人死地,何其霸道。好在我尚有自保之力,换做他人,岂不是死得冤枉。我偏偏是个不怕事的,别人要杀我,我会加倍奉还。” 荣乌衣元力鼓荡,眼神凌厉,“我只知道,现在死的是他,而不是你。你杀了我荣家下代家主,又杀了我荣家上代家主。难道我荣家跟你有仇?” “没仇,我就是忍受不了荣家的霸道。想为因为荣家的霸道而死的无辜讨个公道。就凭荣子麟当初想杀我时的轻描淡写,别跟我说没有。” 荣乌衣不屑地说:“人同命不同。世间万物,都有高低贵贱之分。死一个将军,跟死一个士兵,死一个星长,跟死一个农民,能够等值吗?” 柏天长哈哈大笑,“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人命关天,不论什么职务,什么身份,生命都是等值的。杀人者,人恒杀之。” 荣乌衣说:“众生平等,那是口号。虎吃羊,你就杀虎不成?弱rou强食,此为天性。天下杀人者多了,你能逐一杀回去?难道我杀了一个人,你也想杀了我不成?” 柏天长反驳说:“既然为人,就该有人性。全都弱rou强食,跟牲畜何异?你要杀人,那得看杀的是谁。在我管辖之内滥杀无辜,我必追责。” 荣乌衣大笑道:“看来你很有自信。荣某不才,想讨教一二。” 柏天长毫不相让,眼神一凝,“请。” 荣乌衣缓缓地一掌推出,自他的手掌到柏天长的胸口,长棍型的空间,蓦然坚硬如铁,随着他手掌的前移,给柏天长以极大的推力。他出手如此缓慢,自然只是试试柏天长的功力,而不敢下杀手。不管杀不杀得了,如果是真的翻脸动手,在此地他绝对讨不了好去。 柏天长的胸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凹陷。不过他并未后退半步,也不防守,而是张开双臂,向前轻扇。比试元力,他怕过谁来?海面蓦地雾气蒸腾,形成一座巨山,向下压向荣乌衣。这巨山,是他用元力从储物器里转移出来的大量本体,裹挟着空气以及空间,重重地压到荣乌衣伸直的双臂上。 战舰何其重,荣乌衣那里支持得住。松手瞬移出几千米,脱离大山的范围。试出柏天长的元力总量超出了他,但也感知到质量稍次。立即避短取长,使出纯熟的空间技。喊了一声:“小心了。”十指连弹,如同传说的六阳神指,一道道空间利刃,攥射柏天长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