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金花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唐云起初也不明白，为什么听到周晓彤叫了自己一声哥，就心花怒放，吃了蜜一样。 为什么呢？ 他踱着步子。 哎呀，神清气爽，简直象回到了十八岁一样。 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有一个女孩子，总是依偎在自己身边，笑着说，“哥，这个我不要……哥，这个你帮我退回去……告诉他，我有我哥，我才不要他们的东西……”。 “……我在哥的身边才觉得安全……” 田璐…… 几年过去了，一个人孤单。 再没有一个女孩子，象对待至亲那样，真心地叫过自己——一声“哥”。 甚至，卑微得没有一个女孩子，用心地看一眼。 偶尔一瞥，“服务员，拿瓶水”！ 今天，有个女孩叫自己哥了。 哥…… 哥……哥…… 大哥…… 原来自己盼了好几年，都等着那个女孩，再叫自己一声——“哥”。 虽然这不是那个女孩。 可是这声“哥”象三春夜雨，随风绵绵潜落，滋润着干枯己久的心田。 做哥的感觉…… 周晓彤…… 以后工作更要加把劲！ 唐云突然一凛，必须警觉，这也许是周小美女的魅惑术。 英雄难过美人关，杀伤太大，不能沦落。 唐云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门铃响了。 门外，外卖小哥一头的大汗。 他盯着唐云，左看右看，还向唐云身后看了看。 “帅哥，你几个人啊？” “我？一个？” “一个人点的菜可不少啊，好家伙，我都快把后厨搬过来了，这些都是您的，楼下还有一半，您稍等！” 说着外卖小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向一路小跑奔向电梯。“好家伙，还20楼，累着了我了！” 唐云低头一看，豁——豁——豁——，地上一大捆的餐具盒，足足有十多个，还有几瓶各种的酒。 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茅台、五粮液、一打啤酒——要改开酒品店吗？ 难怪外卖小哥不停的抱怨。 过了一会，那小哥又拖着同样大的一捆气喘吁吁地从电梯中出来。 送走了外卖小哥，这回轮到唐云出汗。 他先拖着一捆餐盒敲着周晓彤的门。 “咚咚咚！“” 没有动静。 “咚——咚——咚——” 一片寂静。 “笑笑彤！唐云！” 无人回答。 难道不在？ 伸手推了推房门，应手而开。 这是？ 他迟疑的把头探进房。 漆黑一团。 大白天，搞什么鬼。 …… 悉悉索索…… 难不成…… 该不会…… 有贼？ 他转身拿起两只酒瓶…… “晓彤！” 唐云大叫一声，打开房门。 借着光亮，冲入房内。 “耶，我胜利喽！” 两屋的落地窗帘都被打开，正午的阳光直冲进来。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我在这呐！” 周晓彤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后。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四个女孩。 喊耶的，是其中一个马尾辫。 “你——”唐云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一甩手，气呼呼地出门而去。 “想不到他生气的样子还蛮帅的，嘿嘿……”，一边小清新娃娃脸的女孩笑着。 马尾辫跳出来说，“我说他会一定——一定会冲进来，怎么样，我猜中了，一会你先罚酒一杯！我们家周小美女万人谜，又有人当护花使者喽！” 周晓彤拉着她，“气走了人家，还不快把他请回来！” “心疼啦……” 周晓彤脸一白，“说什么呢，去还是不去！” “去，我们都去，这么够味的帅哥，怎么能让他跑了呢。糟蹋帅哥有罪！” 五个女孩一起走出房间。 唐云就在走廊上，正在和一瓶红酒较着劲，“笑笑彤，有没有开瓶器，这弄不开啊！” “怎么啦，馋啦，馋啦就接着搬，都搬我屋去。” “那你得说句好听的，再叫声哥！” “再——再——叫声哥！你们有秘密奥！”四个女生使劲起着哄。 对过的房门“吱”地打开了，一个大娘探出头来，“小点声，我家老头在睡觉，年青人，别吵吵！” “哐”！关上了。 周晓彤向众人甩脸，“哼”！ 一乍手，回了屋子。 唐云默默地把所有东西都搬了进来。 到处都是吃的，没有地方摆。 周晓彤把床收拾干净，全部都摆在上面。 她先饮了杯啤酒，“这个是我刚才输的！” 又倒了一杯，“来吧，姐妹们，大神，庆祝五朵金花集会，庆祝五朵金花公会从今天起，正式成立！” 大家举杯欢呼。 “特意弄到自己家里来，姐妹们更随意、更亲切，我喜欢这种人情味。” “我们也喜欢！” “那晓彤姐，下次你得自己做菜啊……方能显出你一片深情厚意！” “就是就是！” “一定一定，我先给大家互相介绍一下！” “这是唐云，我的小跟班。唐云，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这四个好meimei呢，都是南城本市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在一个本地群里结识，走动得多了，大家就拜了干姐妹，因为有她们，所以我也来了这里。” “那您老人家，是哪月哪日的呢，”唐云借机询问。 “领导讲话，不许插嘴！”周晓彤吃吃地笑着。 “这个马尾辫，周瑶；这个婴儿肥娃娃脸是王芳芳，这个长发飘飘、颧骨高高、眼睛大大的，张倩；这个胸前超重的是吴格格，我们都叫她格格巫。怎么样，我的meimei，都是女神！” “女神们好！”唐云举杯、点头、微笑致意。 半小时后，唐云被五个发育到极致的靓女淹没。 酒过数杯，四女象兽医一样解剖着唐云。 最终一致通过，“晓彤姐连跟班都如此雄壮，从今天起，我们也不能再叫晓彤姐，而要唯彤将军是尊！不过我们都担心，你那个少爷，不纠缠你了吗？” “哪有什么少爷……”周晓彤瞬了下唐云，把手一推。 听到她的回答，周瑶迷之微笑瞪着晓彤。“晓彤，我们还是不信，唐云是你从网咖捡回来的，你怎么那么会捡，随手就捡个宝！明天也带我去捡捡！捡不到，你就在骗我们……” “唉呀，这个大神嘛，满大街多得是，明天姐带你去捡！” “其实我们……”唐云刚想说什么，周晓彤的眼睛己经向他发出寒光。 “其实我和周晓彤是小学同桌，多年不见，在网咖偶遇！听到她要创业，老同桌必须顶上……” 周晓彤显然满意地在酒杯后向他一挑大指，“就是这样啦，meimei们……” “哟--可真成，感情青梅竹马！”格格巫摇着酒杯。 “我回去就把我家那头休了，我的男人，不能比彤将军的跟班还差！” “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能惯着！” 唐云浑身忽冷忽热，像掉进了妖怪的洞里。这些漂亮的女人，怎么就像白骨精一样吃人不吐骨头呢？ “那个男人，你要替天下所有负心汉，干一杯！” “我反对，我这只吃萝卜的小白兔，凭什么为别人的错买单啊！” “喝了，和女人讲道理的男人，是愚蠢的男人，为你自己的愚蠢，再罚一杯！” “朕会用宽广的心胸包容美女们的大不敬……” 飞天茅台，空了…… 典藏国窖，空了…… 啤酒一瓶，空了…… 啤酒两瓶，空了…… 啤酒三瓶，空了…… …… …… 唐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女人？ 这是老虎。 这明明是帮母老虎。 这帮女人，改变了我对女人的印象。 你们的形象呢？ 淑女呢？ 这怎么可能…… 一般的女人不喝酒。 女人不喝一般的酒。 喝酒的女人不一般。 一气喝到日落星繁。 酒己告罄，菜己光盘。 众女腮红微醺，容光越发娇艳。 都吵闹着去吃烧烤。 “唐云，把你那个二胡，拿着，一会你就当那个——客官，小女子为您弹奏一曲——” “我才不要——” “哼，给我们五朵金花演奏，是你的荣幸……”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小区外的烧烤排挡。 五女要了一桌子的烧烤，一大桶的扎啤。 不醉不归！ 有点…… 多…… 头有点晕…… 还有点热…… 坐一会吧…… 唐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路边，把衬衫脱下来扔在前面。 酒上了眼睛，眯在一起，睁不开——拿出太阳镜戴上。 唐云支起他的二胡，拉起了《权御天下》。 周瑶端着酒杯，向唐云喊道，“帅哥，你拉这个节奏，是要——喝死我们吗？” “我也可以拉《千本樱》，你要不要听！” “帅哥，slowly！慢一点！” “那就，《极乐净土》！” “帅哥……” “《九九八十一》！” “可真成，温柔点，no秒……你这是青春期，荷尔蒙爆炸吗？”格格巫挑逗着。 “混蛋，不要不情不愿的，好好拉，一会姐妹们有赏！”周晓彤不干了。 “好吧好吧，我就发出我二十年的童子功，为你们五朵金花，拉一首神曲！不过笑笑彤，我拉可以，你得伴唱！” “不正不经，能有什么好的！” 唐云迷醉之中，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唐氏百科，拉了起来。 周晓彤走过来，听了前奏，开口就唱，“三月来，纷纷杏花满春园，小池边，落一瓣坠在眉间，等风拂过，帘内几缕炉烟，对镜懒理红妆，情丝结成红线……” 四女扔下烤串，大叫一声，“哇哇，开口跪！” 纷纷跑了过来。 一人唱着一句， “是谁还在唱着明月啊共婵娟，” “若说此生相逢在人间，” “只怕是一场空挂牵……” “落花藏一纸归人眷，也应知相逢执手看。梦里身是客，听不太真切。是谁还在唱着明月啊共婵娟。若说此生相逢在人间，怎会是一场空挂牵。” 一边吃烧烤的人们看着这五个美女围着一个拉二胡的人，轻歌婉转，都站起来，投酒掷rou，过来围观。 二胡曲住，五女收音，听歌的人们迟迟没有动静。 忽然一个大叔说道，“唱完了？” 众人如梦初醒，“好！”哗哗地掌声响起来。 大叔喷着酒气，拿出一张百元的钞票，喊着，“唉，这谁家的孩子，胡琴拉得真好，可惜聪明心，眼盲心不盲。这些女孩又漂亮、嗓子好、心眼又好，都这么有爱——帮他献艺，大家有钱的帮帮忙，怪可怜的！” 说着，他把钱扔在了唐云面前的衬衫上。 随着他的带动，十几个围观的人都掏出钱来，扔在衬衫上。 唐云和五朵金花看到有人扔钱，呆若木鸡。 目瞪口呆…… 无人言语。 唐云最先反应过来，假装摸索着把衬衫卷起来，大声说着谢谢。 烧烤老板走了过来，“不知道你是残疾人，你们这些美女这么有爱，这桌啊，算我请，琴拉得好，唱得更好！小伙子以后多来卖唱，驻店都可以，我这生意就更火爆！” 周晓彤拉着唐云，一行人溜回楼上。 五个女孩争论着谁唱得最好。 “唐云，当然是唐云！卖唱的！” 说完她们又笑得蹲在地上。 对过的房门“吱”地打开，大娘又探出头来，“年青人，别吵吵，都睡啦！” “哐”！又关上。 五女憋着笑，歪进了周晓彤的房间。 唐云把二胡墙上一靠，太阳镜气哄哄扔到地上，鞋都没脱，床上一倒。 唉呀，怎么就成了卖唱的。 我象吗。 荣耀里卖唱…… 荣耀外还卖唱…… 我也是醉了！ 真的醉了。 头痛得厉害。 “吱呀，”周晓彤又不敲自开，一下坐在唐云身边。 “卖唱的，你困了是吧，我说句话就走！” “彤将军，你喝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就要说，我没喝多，只是有点累，唐云，你刚才说，咱俩小学就是同桌！骗子，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都是骗子，你说，骗过多少女孩了，撒起谎就像吃个糖豆？” “彤将军……那个是电视里常那么演，我借用一下！” “好吧，信你……才怪！不过，你今天冲进房间，大喊着晓彤，我很感动……真的……我真的……好感动……好啦，晓彤回屋啦，喝了这杯水，你睡吧，哥！” “你叫我哥……” “嘻嘻，哥……” “好meimei，再叫一次！” 周晓彤跳起来，挥着粉拳，“哥……哥——” 哥……哥…… 哥—— 门没关？ 门……关了？ 谁在那？ 在深夜里，你身边？ 你还一个人？ 你寂寞吗？ 孤独的影子……阴影……迷惑……闪烁…… 影子？ 田璐？ 晓彤？ 唐云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分不清是睡，还是醒。 梦到了好多人……亲切的，疏远的，爱的，恨的…… 甜蜜的誓言……遗憾的眼泪…… 醒来……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