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结仇
听了我这话,镇南先生的瞳孔骤然收缩,杵在原地不吭声了,任凭谁看,也能看出他的心虚。 可见,我这话是戳中了他的要害。 良久,他才艰难开口:“这位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他称呼我为道友,明显是认可我和他是同道中人了,不过这是废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能看得出来我这人有几分本事。说实话,要是他真的这个时候低头认错,赔偿胡女士的损失,我也就真放过他了,原因倒也简单,人死都死了,追究下去胡女士的老公也不可能复活,她上门来闹,无非就是求个公道,求个赔偿,我作为局外人,也不好追究太深。 但他不仅没认错,反而说我赶尽杀绝,这就让我很不爽了,妈的,怎么也没看出来他有半点道歉的意思,倒好像是我砸了他的场子?我冷笑一声,说道:“赶尽杀绝?你这话说的可是有些偏差,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说到赶尽杀绝,你才是行家嘛,一句不守妇道,却坏了别人一辈子的名声,让人永远抬不起头来,你这才是真正的赶尽杀绝,不留余地。” 胡女士泪水流淌下来,居然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激动说道:“小兄弟,谢谢你。”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么一出,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这镇南先生都没把我吓住,这胡女士却把我吓得不轻,我才多大啊,哪里承受的了她的下跪,臊的我脸都红了。 围观的群众却有些等不及了,连声叫道:“小伙,你刚才话还没说完,赶紧继续说啊。”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再不说我都要憋死了。” 我看了眼镇南先生,他虽然很紧张,但却仍然没有低头的意思,可见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心存侥幸。 那这可就怪不得我了……我轻笑一声,说道:“万事万物都有两极,风水学中的两极便是阴阳,而这阴阳,对应的正是乾坤这两个方位。方才我找到了这镇南斋的乾坤两位,大家站在第一处地方,感觉到温暖,是因为那是乾位,乾位属于阳,自然会暖和,第二处地方是坤位,坤属于阴,所以会感觉到凉快。” 陈哥听得入神,开口问道:“那么这里的风水是好还是不好呢?” 我看了眼面色难看的镇南先生,说道:“镇南斋的风水还是很不错的,要知道在国人的固有理念里,阴阳是要平衡的,阳气过重,会伤人,阴气过重,自然也会伤人。所以衡量一处好风水的最基础条件,就是阴阳调和。这镇南斋风水不错,所以大家站在乾位温暖,站在坤位凉爽,但是胡大姐家里却不一样,她刚才可是说了,自打这镇南先生改变风水之后,愈发阴冷,晚上盖着棉被都睡不着觉,这很明显,阴气过重了,你们说,这阴阳都不平衡,风水能好吗?胡大姐家里能不出事吗?” 我解释的已经非常清楚了,哪怕是没什么文化的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着镇南先生的眼神都变了,之前是尊重和敬畏,现在则是怀疑和厌恶。 陈哥又问:“那这胡大姐遇到的祸事还真是因为风水的缘故?” 我怜悯的看了眼胡女士,叹息说道:“纯阳纯阳,相克为五鬼。阳克阴,阴克阳,并纯阳相生,纯阴相生,非绝命,既六煞。阴和阳乃是万物基础,如若混合了,不平衡了,就会有凶星,若是我没有猜错,这胡大姐的家因为错误的风水局,犯了凶星,这才招到这么多的灾难。” 陈哥咂舌说道:“这风水竟然这么邪门?” “风水不是邪门歪道。”我很认真的纠正了这一点,脑海中浮现出外公苍老的面容,他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番话,我一边回忆着,一边喃喃说道:“正是因为风水术涉及到的方面过于宽广,以至于古往今来,人们对它既好奇,又难以明了。风水术起于民间,少数人领悟了部分玄机,往往秘而不宣,作为自己的衣食之本。这些人,品德好的,造福民众,品德差的,则会荼毒一方,风水学何等严谨?哪里容得了半点错漏,稍有不慎,伤的可是一个家庭乃至于更多家庭!” 没有人比胡女士更能体验到其中的苦楚,本是赚了钱,想要做一点对自己家庭有益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招来了如此祸事,这几乎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所以她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我没有安慰她,以她的情况来看,她有理由发泄,也需要发泄。 人心都是rou长的,在目睹了这等惨剧后,所有看热闹的人心思都变了,不知不觉间,怒火在每个人的胸中燃烧,终于,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指着镇南先生骂道:“就是你这个狗屁老杂毛,害的别人家破人亡,都说庸医害人,我看就是十个八个庸医,都比不上你这一人的危害大!” 群情激愤,虽是一人所言,但却代表众人心思。 镇南先生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只怕是自己这多年来所积累的名望将要毁于一旦。 有人撸起袖子,大声吼道:“砸了这狗屁镇南斋,以防这老杂毛害更多人!” 相应的人众多,瞬间便有几十个血气方刚的冲了出去,为镇南斋助拳的几个打手面面相觑,在如此汹涌的民意之前,他们哪里敢动? 我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民意已经无法控制了。 众人冲到镇南斋中,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却是几乎将里面掀了个底朝天,不知道是谁,用棍子捅了镇南斋的金漆牌匾,哐啷一声坠地,激起滚滚烟尘。 镇南先生目睹这画面,一口血喷出,仰面就倒,在他昏倒之前,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我,其中满是怨毒。 毁人饭碗,这乃是死仇。 我知道,我已经彻彻底底的得罪了他,并且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局面,这让我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怕,只是有些怅然,我好像有些明白外公的意思了,他为什么不让我踏上这条路,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我会得罪镇南先生,会得罪更多的同道中人,因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潮流,也是宿命。 但我的血液却隐隐有些沸腾,我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抗拒这样的挑战,反而有些兴奋。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人群中忽然间走出个倩影,很复杂的看着我,开口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