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登门
第一次到上官明远家，是在次日炎热的到处能听见蝉叫的午后，我怕热，可偏偏蓝海今年的夏天又异常的热，按照上官明远给我的地址，我顶着大太阳敲开了他的家门。 “宋思凝？”上官老师惊讶的表情像是草丛里的知了跳到了他的嘴里，应该不能用惊讶形容，确切的说叫惊恐。大底他也觉得如果他的儿子招惹上我这种问题学生会万劫不复的吧。 “您好，上官老师，我找上官明远。”我努力做到恭敬有礼。 “哦哦哦，快进来，他还在睡午觉！”他突然变的热情，这情绪明显的变化，让我有些惊恐。 “睡觉？”自言自语，再想，如果这样，那我还要不要进去。不去吧，已经约好了，进去吧，又怕扰了他的清梦。 “进来，进来，我把他叫醒就是。”上官骏老师客客气气的把我引进来。 上官明远家也是一处独门独院的二层楼，墙体被刷成水泥灰，有几处斑驳的痕迹，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院子正中有一处见方大概两米的菜地，里面有黄瓜，豆角，西红柿等常见菜品，菜地外围都是用水泥砌好的大概一米宽的路。 总之环境优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没有女人居住的房子，再看看我家，好歹还有我这个小女人在，竟然一片狼藉，我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打理。 进了屋，上官老师让我随便坐。我四处看看，屋内家具挺少，客厅倒是挺大，却只有一套红色木质沙发和一张木质茶几，再无其他，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显得格外有情调。我看了看，这怎么能随便坐，我只能坐在沙发上。 刚刚坐定，上官老师就端来一杯菊花茶。 “给，先喝点水，我去把明远叫醒。”说着就转身上了楼。 我还未等品尝到菊花带给我的清香，就听楼上“嗷”的一声，那声音划破长空，触目惊心。我手中杯子一抖，水撒到了地面，我刚想找个什么工具把这地上的水渍清理下，就觉得自己眼前被一道黑影挡住。 “宋思凝啊，明远醒来了...哦！你的水没了，我再去给你添点...这个混孩子，高考失利，心情不佳，便整日昏昏欲睡，真是给宋校长丢人了啊！” 我听着这上官老师没头没尾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心情不佳，他明明佳的很啊！ 上官老师再出来的时候，手中端了一盘西瓜：“来来来，天气热，吃吃西瓜，解解署！” 我一句话插不上。但是觉得这生活中的上官老师和讲台上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讲课不苟言笑，生活中却古道热肠啊！ 上官明远下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瓜果梨桃。他吃惊的看着还在忙里忙外的爸爸讥笑的说：“爸，您这是把接待外宾的规格都拿出来了吧，我记得上次我姑和思洋来，也没见您这样啊！” “去，你懂什么！思凝这可是第一次来咱家。”上官老师手一摆，又钻进了厨房里。 上官明远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跟着他悄悄上了楼。 到了他卧室门口，我突然停住脚步，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矜持一把，我半大姑娘，进半大小伙子的“内室”，会不会有点不地道。 “怎么了？进啊！”上官明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就进，我是新时代女性，脑子没那么迂腐，虽然书上那些传统礼教不可丢，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尽信书不如无书” 于是我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哎呦，这上官明远的房间也是足够简简单单啊，一张单人床，南北的横放着，床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洁明亮，床头是一个书架，书架上的书倒是挺多，看这距离，是确保躺在床上一伸手就能拿到书架上的书。跟床对着的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堆满书和试卷以及各种学习用品，旁边是一盏台灯。 “随便坐！” 这口气跟他老爸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可是我坐哪啊。坐床上，不好意思，那么干净，说实话我的床都没这么干净，坐椅子上，可是就一把椅子，我坐了他坐哪里。 可能是看出我的迟疑，他又噔噔噔的下楼去，也就半分钟的样子，他就又拎着一把椅子上来了。反应还真快啊！ “这些是高一年级下册的书，我特意找出来。划了重点，知道你的底子好，我想学习起来并不会多吃力，你回去也多用功，我想只要你用心，这个暑假你一定会把高一的东西全部学完的。” 看着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用蓝色，黑色，红色等不同颜色画出的重点，我猜不出是他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划好的，还是为了我特意又划的。 但不管结果怎么样，这份心意，我得领情。 我点点头，没有表露出任何感恩戴德的情绪说：“你说了算。”但其实我的心中真的是很感动。我想他一定是真心帮我，所以我只有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学，才不会辜负他的这片赤诚，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也没有多少交情，但是我心中打定主意，暑假结束，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他。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没有走出房间半步，我几次听得房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一定是上官老师在偷听，也难怪，我一个问题学生，在学校是反面教材，做为我的班主任，他能让我进他的家门，我想是我爸爸替我博了几分情面吧！ 最后一次，上官老师还是鼓起勇气敲了门。 “来，喝点水！” “爸，你不要总是进来打扰我们，宋思凝的课程很紧的！”上官明远有些懊恼，怕是他也听见了刚刚门口的声音。 “臭小子，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怕你们口渴吗？” 上官明远还要说什么，我抢了话：“今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才六点半，这个季节，天色还算早呢，你不用那么着急，再说，咱们两家离的这么近，走路也很快的，要是天色太晚了，我就送你回去。还有。我爸难得对人这么热情，你要是走了，他会拿我出气的。”上官明远真诚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要是拒绝了不就显得我不识好歹了嘛！于是我坐下来，又做了一张试卷。 我歪着头看了他几秒钟，心想“他的性格似乎跟于思洋一样好！”然后立马觉得自己意志太过薄弱了，以前不是总觉得他很讨厌，很臭屁的一个人吗？ 不过看着他们父子俩之间的有吵有闹的那份快乐，有些羡慕，我和宋校长曾经不也是这样的吗？虽然我们家也只有两个人。但我却从未感到孤独过。可是如今，那样的日子好像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