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放学
我向来不是特别擅长跟人打招呼，尤其是不太熟悉的人。我与上官明远，虽然朝夕相处了四十多天，但是他始终以一个威严的老师形象存在我的心中，所以我们并不熟悉，我们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不像于思洋！ 而此刻他以我的同学出现在我面前，我当然不知道怎么表示欢迎，因为我还沉浸在昨天他那铿锵有力的训导中！他的这种角色抓转变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所以字条看过也就看过了。我并没有回复他！ 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想招惹他，我已经是班级里的话题人物，我已经连累过于思洋一次，不能在牵绊他！ “思凝！一会放学一起走！”这是李祉欣。她隔着好几排同学冲我嚷！ 我点点头！ 放学的时候，我和于思洋站在学校门口等李祉欣！ “思凝，你跟那个李祉欣很熟悉吗？”于思洋问我！ “怎么说呢！应该说不熟悉！但是她总是表现的跟每个人都很熟悉！” 于思洋笑了笑：“你呀，说话向来这样！” 上官明远推着单车，后面跟着李祉欣！她老远的就跟我打招呼，一边跑，一边喊我的名字。 “思凝！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她有些气喘的站在我的面前！ “答应你一起放学的嘛！”我眉开眼笑的！ 细聊下来，李祉欣和于思洋离的很近。 说来也怪，以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此时此刻，不应该是我坐在于思洋的单车后面，李祉欣坐在上官的单车后面，然后飞奔回家吗？ 然而我们并没有，大约步行走了两百米左右，上官明远说：“既然这样，思洋和李祉欣刚好顺路，我和宋思凝也刚好顺路，以后李祉欣你就坐思洋的车子！宋思凝你坐我的车子！” 我一努嘴，心下想：谁跟你顺路。 于思洋没有反对，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好！” 李祉欣显然很不情愿。但是似乎她并不想忤逆上官明远的这个提议。也只好点点头！ “好，那就上车吧！”上官明远说！ 那口气好像他不是骑了一辆破单车，而是开了一辆玛莎拉蒂一样！ “我不要。我就要坐于思洋的车子！”我才不要别人替我做决定，于是我提出抗议。 其他三人一愣。觉得本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没想到我会临阵倒戈！其实我只是一直没有发表意见！ “不同意也要这样，思洋家离你家那么远，送你回去，还要绕一个圈！你忍心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于思洋成了我的软肋。我想如果我要是撒娇耍赖，那应该能够心想事成，可是想想上官的话，也不无道理。我看了一眼于思洋，他也在看我，可能看出了我满脸不高兴，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半天，他说：“听话！” 我乖乖的坐上了上官明远的车子！ 一路上我都闷闷不乐。倒是李祉欣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她自说自话。 我们没人回应。 突然她问：“思凝，明年考大学，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有些错愕。稍微平静下来后我说：“就我这成绩，估计也考不了好学校！到时候看吧！”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昨天的考试不是考的蛮好的嘛！”上官明远说。 嘿！我耳朵出了问题吧！他竟然这样说，既然蛮好，那为什么昨天把我训斥的跟三孙子一样！我也不理会他，接着说：“不过我还是不太想在清湾，这个地方我呆了十多年，想出去转转！我想去北方！” “抓好！前面的路不平小心把你颠下去！”上官明远厉声说道！ 又一个突如其来，我赶紧伸出手一下子抓紧上官明远。由于太过突然，我手上没个轻重，可能抓到了他的rou，他闷声的“哎呦”了一声！但只是我听到了。于思洋和李祉欣在前面，并没有回头看！ 过了这段颠簸的路途，我的手悄悄的拿下来。然后紧紧的抓着单车后座。 “北方太冷了吧！尤其是冬天，经常下雪。”李祉欣接着我的话说。 “我喜欢雪！” 三岔路的时候，于思洋和李祉欣向右，我和上官向左。我们说了再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虽然我没有妈！ “你也喜欢雪！”他问！ “恩，很小就喜欢。我爸说我妈就特别喜欢雪。可能是遗传！”我呵呵一笑“可是奈何咱们清湾却很少下雪。每年冬天有那么一两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由于气温高，雪一着地就都化了！哎。”我突然有些伤感，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为了mama不能看这世间雪景，也可能是为了那命运短促的雪花。我不知道！ “其实...”上官顿了顿！ “其实什么？”见他不语，我就问出了口！ “没什么！马上到你家了，你坐稳！” 我又重新抓紧上官的衣服！ 下车我问：“其实你跟我也不是顺路，为什么还要绕过来送我？” 他没有下车，而是非常娴熟的把单车唰的一掉头，然后回头问我“你觉得为什么？” “我...我觉得你是心疼你表弟！”这是我临时突然冒出来的答案。 他面色一沉，眼睛看向了别处，良久，他再次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笑着说：“回答正确！” 看着他远去，我有些恍惚，似乎刚刚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因为什么？我不能去想！我怕我想多了。 因为开学第一天没有作业。我回到家，想着应该做一顿饭了。自从回来，我就没有动手做过饭，都是宋校长亲力亲为。这个假期结束，我和宋校长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不再追问我今天几点回家，跟谁在一起，是谁送我回来，小黑屋我也没有再进去过，他更没有问我国外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也不再对他恶语相向。 我们由从前的无话不说的父女变成了现在的相对无言的陌生人。很多事情，恍若隔世。 放下书包，一抬头看到了墙上的挂历。我的生日那天被宋校长用记号笔圈住。我想宋校长一定是为我精心准备了，只是我并没有领情。 往年的生日爸爸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想起来就会带我出去吃点好的，如果忘记了，就事后补上，给我买几本书或者买个小礼物作为补偿。无论怎样，我都会乐此不疲。可是今年，我却真的不想过什么生日。一来我们的关系有些僵，二来，都说生日是mama的苦难日，我的mama已经不在了，我不想用我的生日祭奠她！ 突然有什么记忆从脑中一闪而过，我的生日八月八号。今天是九月一号，台历还没有翻到九月，我抬手，缓缓的翻开。果然，九月八号那天也被圈起来了。 我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我和爸爸的生日相差一个月。但是似乎这些年来他好像从未过过生日，我从未准备过什么礼物给他。每年爸爸都说忙的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他每天都有看台历的习惯，又怎么会忘记呢！ 我想无论我们的关系怎么样，今年的生日我要好好的准备一番！ 刚刚进了厨房，手机振动了两下。我擦擦手，一看是于思洋的短信。 “我已到家。你在干什么？” 自从我送给于思洋这个手机以后，他从来没有用过，没有打过电话，没有发过短信。看着这个熟悉的号码，我会心一笑。然后快速打字：“我也到家了，正准备做饭！”然后发了出去。 “你也在做饭？好巧，我也在做饭，今天没作业，尽一尽孝道！” 我一边想象着于思洋戴着花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一边思忖着于思洋编辑这条信息时的心情，一定是笑逐颜开。乐以忘忧的，就像此刻的我！ “我也是，宋校长还没下班。” “你总是这样称呼你爸爸吗？好有趣！我从来不敢跟mama乱开玩笑！” “不当着他的面，我总是这样称呼他的！” “......” “......” 说好的做饭，却被我一拖再拖，我觉得手机有信息功能真的好，无论你说什么话，对方听不到你的语气，看不到你的表情，你不用不好意思，不用强颜欢笑，不用有所顾忌。 “思凝，你真的想去北方读大学吗？” “是的，只要能考上就去！” 我回复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于思洋的回复，我想他做饭去了。我放下手机，重新进了厨房。 宋校长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炒好了两个菜，米饭也刚好！ 可能是闻到饭菜飘香，宋校长喜出望外。他大声说：“开学第一天，学校事情多，忙到现在！不过爸这肚子还真饿了。”说着走进洗手间。 我把最后一个菜炒好，就都端到了桌上。盛了两碗米饭，就坐下来吃饭。 宋校长洗手出来，看着桌子上的菜，“呦，这么丰盛的。” 他坐下来，尝了一口，然后冲我伸出大拇指。 “思凝啊，高三了，以后无论回来早晚，都等着我回来做饭。我的女儿，不需要这样辛苦，以后嫁人了，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