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夜行
妮娜走后，墨兰来了。 她依旧是那身粉红衣衫，慢慢走到我面前，找了根凳子坐下。 她开口问：“李小凡，你好些了吗？” 我点头：“嗯，多亏你们，我已经好些了。” 墨兰忽然叹了口气。 我道：“你怎么了？” 墨兰看着我，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道：“一个人若是想报复别人，能乘人之危肯定是最好的。” 我道：“你是说……” 墨兰点头，道：“你的伤，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够痊愈，如果德里亚和赫姆兹想来报复你，今晚上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看向我，郑重地道：“所以，你得马上走，至少在伤养好之前，不能再呆在这里。” 我低头道：“其实，我也觉得赫姆兹和德里亚不会善罢甘休。” 墨兰道：“你曾经在荒漠中救过赫姆兹，他不好在白天对你下手，所以只能在夜晚对付你，他实力太强，加上你又受了伤，所以你连他一招都撑不下来。” 我道：“可是……” 墨兰用略轻的命令语气道：“没有可是了，我已为你备好一辆载具，你赶快收拾一下，从落月镇东边出去，沿着荒漠小道一直前进，就能到达月光城，先去城里去避一避。” 我叹了口气，道：“好，听你的，但是我还要带上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小灵。” 载具很宽，是一种类似于汽车的四轮交通工具，往轮子上注入能量，即可驱动前行，跑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比马慢。 夜很凉，冷风吹来，令人瑟瑟发抖。 小灵大叫：“我才不是东西，我是人！” 在墨兰的搀扶下，我艰难地爬上载具，宽阔的载具上，就只有我和小灵两个人。 墨兰、萧风骨、李璐璐三个人都在看着我，为我暂别送行。 我要到月光城去的事情，唯独没有告诉妮娜和贝卡爷爷，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特别是妮娜，她要是知道我带伤赶夜路，肯定放心不下，等过几天伤口痊愈，我就会再回来。 白大爷回来之后，他们在贝卡药铺很安全，加上古基赌博失败，赫姆兹也没有充足的理由欺负人类。 而我杀了他孙子，他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我。 虽然赫姆兹表面上沉得住气，但他眼中藏不住的杀意，却已经将他的本性暴露无遗。 挥手告别，小灵运转能量，驱动载具前行，随着我们的远去，墨兰三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在夜色中。 载具在前进，冷风吹来，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双臂抱在胸前，尽量保住身体里的热量。 小灵突然问：“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走？” 我道：“因为赫姆兹和德里亚要杀我们。” 小灵眉头一皱，道：“那我们要到哪里去？” 我道：“月光城。” 小灵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叹道：“可能几天吧。” 突听一人道：“你们永远也回不来了。” 夜色昏暗，像是幽灵在说话。 可是这个幽灵的声音，我却熟悉得很，整个人立刻就怔住了。 一群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初略估计，人数也已过百，像是早就在这里埋伏好，等待我们的到来一样。 为首那人身材笔直，目光冷峻，面如寒星，手中提着一把又细又长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慑人锋芒。 我认得这把刀，司命！ 刀是司命，那么人呢？ 风扬！ 我暗道不妙，南宫燕跟我说过风扬带领的追击特遣队已来到萨诺瓦，可我却没有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准时，准点，恰巧在我负伤前往月光城避难的时候，出现了！ 与此同时，正在前行的载具轮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发出哗啦啦铁链般的响声，任凭小灵再怎么施展能量，载具也无法再前进一米。 载具突然停顿，我和小灵险些从上面摔下去。 扯动筋骨，我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风扬已来到我面前，淡淡道：“李小凡，跟我回去吧，回到银龙城去，也许你还会好受些。” 风扬人还是那样的人，司命还是那样的司命，但是他的神情间已多出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那东西就究竟是什么，连我也说不甚清。 他的背后，数百人已经走了过来，我在人群中还看到了周大海的眼睛。 我咬着牙站起来，道：“这不可能，为什么你知道我会经过这条路？” 风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道：“怎么不可能？墨兰，你跟他解释下。” 我立刻怔住，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墨兰，难道…… 一个柔美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还是那身干净的粉红色衣服，跟为我送行时一模一样，样貌也还是那个柔美的面容，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变了。 果然是墨兰。 现在的墨兰，已不是从前的墨兰。 墨兰一双美哞望过来，她立刻就哭了，哭得很压抑，哭得很小声。 她低低地道：“李小凡，你知道我放不下风扬，我做这些，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不能不这样做……” 我冷冷地看着她，道：“所以你就出卖我？” 听到我冰冷的语气，墨兰蹲下身去埋头痛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风扬轻拍墨兰的肩膀，安慰道：“小兰，你没有做错，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墨兰站起来一头扑进风扬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风扬伸手环住墨兰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一双眼睛却盯着我，目中有赢得胜利的微笑。 我叹了口气，道：“我早该想到的。” 风扬放开了墨兰，笑道：“不错，如果你早一点想到，你也就不会有今夜的下场。” 周大海走上前来，冷冷道：“李小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道：“没有。” 周大海皱眉问：“一个字也没有？” 我道：“一个字也没有。” 周大海不耐烦地一扬手：“将两个人一起带走。” 这时，突听夜空中一人道：“老夫有话要说！” 风扬立刻警觉：“谁？” 夜风伴随着衣襟之声传来，两个半人马拨开夜色迷雾，走进众人视线，竟然是赫姆兹和德里亚！ 两只半人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无比熟悉的一男一女。 萧风骨和李璐璐。 我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