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你方唱罢我方唱
雅丽家的客人们从武功山观赏美丽而又神秘的风景下来回到求才家门口时，西天由一片夕阳西下的红霞变成了灰色的云，山沟里各家各户哇房顶上开始炊烟袅绕，求才家厨房里饭菜刚好熟了，香喷喷的，厨房里的厨师和帮忙的乡亲只等求才的大哥一声开席的鞭炮响，开席随时又要开始了。【】 在门口，求才的两位舅舅每人提着一个竹篮，两位舅妈在院子门口给陆陆续续进门的客人每人分发一条新毛巾和一双新袜子。本来打算明天客人回家之前打发的，可听求才说城里的客人讲究，客人们吃饭前都得洗漱，于是提前给他们一一分发。求才他妈听说准儿媳摔跤了，赶紧到门口来迎接问候。她招呼儿媳以及玲子和瑶瑶进了女儿红桃的房间，连忙吩咐红桃赶紧找衣服给她们更换，三位姑娘看求才的mama如此关照她们，都很感动，都说用刷子刷刷就行。 随着一声清亮的炮竹声响，丰盛的晚餐开始了，客人们坐回中午的位置，各就各位。照样，主人家的客人又准备给来客敬酒劝菜了。可是，雅丽的父亲说什么也不能喝了，说是饭都吃不下，问有没有稀饭？求才的舅舅们也不勉强他喝酒，传话说吩咐厨房端稀饭来，话音刚落，两位男青年一起抬着一大木盆稀饭来到新房子客厅的大门口，接着他们俩又抬着一大盆稀饭往女人坐的旧房子客厅去。 乡下做酒的厨师都有经验，知道中午酒醉饭饱的客人晚餐可能喝不下吃不下，客人一般都想吃稀饭，因此不但准备了稀饭，而且炒好了几个送稀饭的菜，比如萝卜干，酸菜。其他荤菜倒是减掉了两个，比如没有了中午的扣rou和方头rou，红烧鱼变成了煎炸泥鳅。其他客人看稀饭来了，大家纷纷表示要吃稀饭，两大盆稀饭被客人们“洗劫”一空，还有的客人居然没有吃上，不过厨房里正在加煮。 因为很少有人喝酒，晚餐陆陆续续散席，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燃放，晚餐算是结束了。接着，求才家人安排雅丽家所有的客人先坐下喝喝茶，说是休息一下带他们去村里的晒谷场看电影，说是自己家特意从乡镇文化站花钱请来了放映小组。雅丽家的长辈们说求才家也太花费，太客气了。求贵告诉他们说：“应该的，我们乡下人都这样，哪家有喜事哪家都会请客人看电影的，表示喜事都得热热闹闹嘛。” 雅丽她哥哥也不客气，问：“求才他哥，今晚看的什么片子呀？好看不？” “好看，好看，片名叫《瞧这一家子》，是喜剧片，很逗笑的，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 “有这么快吗？” “那还不是客人们说了算，对不对？。”求贵回答之后又转向求才吩咐说：“求才，找两个人用板车先把凳子拖去晒谷场，客人们随后就到。” 雅丽的长辈们说今天有点累，不想去看，于是，求贵安排他们去新房楼上房间休息。求才家的长辈们以及厨房帮忙的邻居都没去看电影，因为他们晚上还得忙。 雅丽她们从来没有在乡下看过露天电影，感觉很新奇，冲着新鲜感，她们随着求才去了晒谷场看电影。村里的乡亲们也陆陆续续赶着去晒谷场看电影。晒谷场离求才家不远，大概只有两百米远，电影里的喇叭声在求才家能听得见，没去看电影的客人们也感觉到喜庆热闹。雅丽家的长辈们在求贵的安排下分别在二楼三楼的房间里休息。虽说求贵也喜欢看电影，可是他作为一家之主，不能撇下客人们走了，再说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他找到在厨房和帮忙的乡亲聊天的媒人王福来，厨房里的人员正在和面粉，准备包饺子给客人们的夜宵。他找到王叔说有事商量，王叔二话不说，跟着他来到求贵老房子的客厅。 客厅里求才的母亲和两位舅舅都在等他，原来大家想请他给女方的父母说说订婚礼单的事情，说是在现有的礼单上能不能再少点钱，说是乡下人女方用不了那么多钱。王叔听后有点为难，说人家城里人做订婚酒，结婚酒都得在大饭馆摆酒席，不像农村自己家杀猪，乡亲们送蔬菜，厨师也是村里的杀猪师傅，帮忙的全是邻居，用不了多少钱。城里的东西又贵，厨师要钱不算，就是坐个凳子也是要钱的。王叔补充说：“乡下姑娘还要送几次米果分发给乡亲，人家城里就免了这些风俗嘛，再说你们家山沟里能找到城里这么好的姑娘，也是你家求才的造化，是不是？” 王叔一说，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求贵回答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没事了王叔。” 按乡下男女婚娶惯例风俗来讲，是有这么一环，男方在女方的礼单上多多少少要减一些钱，这个作为老乡的王福来也是清楚的。他看求才家人热情款待自己，没帮人家做得满意，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他打破大家的沉默说：“要么这样，我去和雅丽她父母试试口气，好吧？” 求贵他们听他这样说，又不好意思起来，连说不要为难，不要为难。求贵塞给他一包香烟，他带着香烟单独来到雅丽他父母那里，他看客人们都在三楼的客厅里看电视聊天，他忙给各位男士一一递烟。 大家招呼他坐下来，他站在那里，以求才家主人的身份说：“各位客人，今天求才家招待不周，请多担待，请多担待。” 雅丽家的长辈们都回答说求才家人太客气了，招待得很满意。王叔笑着说：“我觉得求才家招待也还差不多，你看，厨房里现在还在包饺子呢，等下还得请你们去吃夜宵。” “什么？还要吃夜宵？包饺子？真是太麻烦了。”雅丽她爸说，其他人也说太客气。 王叔随即说：“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求才家人跟我说，求才找到你们家雅丽是他的造化，就是城里没房子这事弄得钱紧张些，这不，亲戚们都借钱给他呢。” “是啊，买房子得花费不少钱啊，我们家也不宽裕，帮不上什么忙。”雅丽父亲说。 王叔见机行事，马上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要帮嘛，也帮得上，礼单少要些不就行啦，哈哈。。。。。。” “这有什么不行的，少要些就少要些嘛，哪个人家嫁女儿还会要女婿家的钱？不都是赔钱嘛。”雅丽母亲说。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客人们都随声附和。王叔看事情在聊天中办妥了，借口说下去看看老乡，便下楼去了。他找到求贵拿来了那张礼单，随即在礼单上修改了一些钱数，在打发礼，父母恩养礼相应减了一些，这样求才家人又拜托他把礼单交予雅丽的父母过目。当晚，雅丽父母接到回复的礼单，很爽快就 答应了，她父母都说只要求才以后对我女儿好，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什么要求。 再说，求才和meimei红桃带领雅丽她们去村里的晒谷场看露天电影，乡下的路上没有路灯，他们俩一人带上一个手电筒，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他们打着手电筒，引着客人们来到晒谷场找好凳子坐下。当他们刚刚来到晒谷场时，马上有年轻人吹起了响亮的口哨，看样子他们等不及了。求才走到播放电影的师傅身边说了声：”师傅，可以播放了。” 师傅马上打开电影机，一束像喇叭状的白光束直射高高挂起的电影幕布上，随着电影里的配音响起，几个特别显眼的白底黑字映入大家的眼帘：《瞧这一家子》。这部电影是部喜剧电影，从头到尾都是逗人大笑不已的情节。雅丽也不例外，和两位姐妹坐在一起笑得前俯后仰的。坐在旁边另一条凳子上的求才高兴的同时，心里总感觉痒痒的，因为昨天到今天，他没有机会和雅丽说说私话，更没有机会拉拉手什么的。他一边看电影一边偷看雅丽的神态，他看见雅丽也正在偷偷向着他微笑。看见这一幕，他心里才稍稍踏实起来，他多么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哪怕是和雅丽拉拉手也好啊。 不知不觉电影播放了第一集，接着播放第二集，求才有点坐不住了，心想：“今天我已经和雅丽订婚了，她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拉拉手怎么了？坐在一起怎么了？” 他想好之后，马上动身走到雅丽她们的身后，看看正在一心看电影的玲子和瑶瑶，他用手轻轻的拍拍雅丽的肩膀，雅丽其实知道他站在自己身后，感觉到求才的意思。她偷偷的把自己的一只手偷偷放到自己的背后，求才看见雅丽如此小动作，懂了。他忙把手勾住了雅丽的手，顿时，他们两好像相互传电一样，心潮澎湃般的激动，雅丽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热，感觉自己好像在偷啥东西一样，感觉自己那颗激动的心咚咚地跳。之后，他们俩一心两用，两手始终相互勾着，眼睛却装模作样在看电影，大家笑他们也笑。尤其是雅丽不时换着左手右手，惹得求才用双手握着雅丽的一只手，因为他们勾着勾着，手心在出汗。等到第二集电影结束，他们两松开手，雅丽终于对身后的求才说：“求才，你干嘛站着呀，没凳子坐吗？” “有，怎么没有？可我一个人坐着多孤单啊？是不是玲子，瑶瑶？”求才对转过身的玲子和瑶瑶说。玲子和瑶瑶都听懂了，两个人开玩笑半认真对雅丽说：“丽丽姐，我们俩是不是做了你们俩的电灯泡，你赶紧过去和姐夫一起坐吧，哈哈。。。。。。” 这样一说，雅丽反而更不好意思起来，她连忙催促求才到旁边坐下。 等他们看完电影一路说说笑笑议论电影里的搞笑情节，兴致勃勃回到家，求才家的夜宵正式开始。你别说今晚的客人们还真有点饿，一是晚餐吃得早又吃的是稀饭，两大盆饺子吃得没剩几碗，剩下的由厨师和帮忙的邻居带回家给自家孩子们吃。吃过夜宵后，有人提议说要不要打牌？大家说今天爬山累了，早点洗洗睡吧。就在客人们吃夜宵的时候，求才他妈和求贵在新房二楼三楼的客厅准备打通铺。求贵是这样安排客人们睡觉的，雅丽家的客人全部安排在新房二楼三楼的房间里睡觉，新房三层，每层有四个大房间，每个房间可以放两个床，二楼三楼的房间睡的是雅丽家的客人，一楼是求才家的长辈们，二楼三楼的客厅里地上的通铺是求才家人和求才家其他远点的客人，稍微近一点的亲戚以及邻居都回家睡觉。 所谓通铺就是在长方形的大客厅地上先垫上一块长长的竹席，是那种晒谷子的竹席，然后在竹席上垫一层干净的干稻草，稻草上垫上薄一点的旧被子，再在上面垫被单，一床挨着一床，最后在上面一床挨着一床放上盖被。一个通铺通常是五六个床位，一个床位可以睡两个大人或者三个孩子，所以一个通铺可以睡上十几个人。这些被子都是从村小组各家各户借来的，一般人家借来的都是提前洗干净的比较新的被子，小孩子和年轻人一般都安排睡通铺，男的通通睡一个通铺，女的睡一个通铺，小孩子们最喜欢睡通铺了，觉得新奇好玩，也热闹，求才三兄妹睡得自然都是通铺。 一觉醒来，只听见房前屋后的树上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尤其是山上的翠鸟叫得很响亮又清脆，远远的田间传来布谷鸟的叫声，雅丽她们以为置身于鸟儿的动物园呢。大家陆陆续续起床了，雅丽的父亲找到求才，赶紧吩咐求才打电话给班车师傅来接他们回城。求才说那天已经交代师傅早点赶过来，不用着急。雅丽的父亲连忙对他说：“求才呀，今天可是要赶回去给你们做订婚酒的，你们家多安排些客人去城里玩玩嘛。” “谢谢爸，订婚酒是你们家摆酒席，自然是你们家客人参加，我们家只安排我们三兄妹去，便可以了。” “谁说的，这次说什么也要带你mama去城里看看。” “是啊，是啊，说什么也要带你mama去我们家玩玩，你妈把你们养大不容易啊。”雅丽她妈说。 吃过早餐不一会儿，班车果然按时赴约而来，在雅丽父母和亲戚们的热情邀请下，求才他妈换了一身大媳妇给他买的新衣服，跟着求才三兄妹高高兴兴坐上了进城的班车，去雅丽家参加小儿子和小媳妇的订婚酒。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班车徐徐开动，双方客人连连挥手告别。因为之前，雅丽她哥哥已经在井冈山市井冈山大酒店订好了中午的酒席，所以，班车直接开往井冈山市井冈山大酒店院子，院子门口已经有十几位雅丽家没有去乡下看人家的客人在等待迎接。 刚好中午，大家一一按照规矩坐上各自的位置，丰盛的订婚酒宴就要开始了。在开席前，城里人爱搞个仪式啥的，非要男女双方父母代表说个话啥的。开始由雅丽她父亲讲话，雅丽她爸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在一阵热烈的鼓掌声中，他洋洋洒洒讲了一大通话，他说：“各位来宾，各位亲朋，今天是小女雅丽和求才的订婚好日子。感谢大家赏光，没有好酒好菜招待大家，借此机会，我作为父亲，希望女儿将来的日子过得顺顺当当，幸幸福福，谢谢各位。” 接着主持人说：“下面请男方家长代表说话，大家欢迎。” 鼓掌声再次热烈响起来，求才他妈好像没听懂，主持人其实就是雅丽嫂子的父亲，也就是邓师傅的亲家，他拿着话筒在等待，下面的客人们在四处张望。这时，求才他meimei红桃在mama的耳边说话，意思是告诉她有人请她说话，待她妈听懂了是啥回事的时候，她老人家害羞的很，退缩起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主持人看出来亲家不愿意说话，他接着说：“姑爷家的母亲不说没关系，可以让姑爷家的其他亲戚代替，比如他兄妹都可以代替嘛。” 说实话，乡下人没有这个规矩，也没有这个胆量，有人说叫求才他哥哥说说话，他哥哥连忙摆手，表示不说。作为主持人就是想搞得热闹些，他开玩笑对雅丽他爸说：“亲家，你亲家不说话，主持人不叫开席哦，哈哈。。。。。。” 听到这话的求才娘以为是真的，心想不能因为我不说话耽误大家喝酒不是，她知道女儿这几年外出打工，胆子也大了些。她连忙吩咐女儿红桃替她说话，红桃在同桌客人们一再怂恿下，大着胆子站起来，满脸憋得通红，大声说：“大家好，我是求才的meimei，我代表我妈说两句，我和二哥从小没有爸，是我妈和大哥撑起这个家，让我读了高中，二哥读了大学，真是不容易。。。。。。” 说到这里，红桃激动得说不下去了，大家也感受得到求才他妈和求才他哥的心酸，主持人看求才她meimei说到这声音有些异样，赶紧接上话茬，说：“说得好，说得好，下面可以放鞭炮开席啦。” 接着鞭炮声响了，酒店的女服务员们马上端出各种佳肴上桌，订婚酒席算是开始了。那位热心的主持人也就是雅丽她嫂子的父亲郭师傅坐不住，他找到雅丽他爸告诉他说待会领着求才姑爷给各位来宾敬酒，说完这个话，他把亲家拉到一边，悄悄的问：“亲家，你家姑爷的meimei不错，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 “好像没听说这个事，怎么你想跟她做媒？”邓师傅刚想问他准备做给谁，郭师傅忙把邓师傅拉远一点，诡秘的说：“你不看看我小儿子多大了，比你家雅丽大三岁，今年都二十七岁了，都没个女朋友啥的。” “你家小郭子呀，不是又找了一位同事家的姑娘吗？” “这事啊，说出来不怕亲家笑话，去年年底又退婚了，这事以后慢慢跟你说个详细，现在你带姑爷给客人敬酒吧，我也该准备准备了。” 郭师傅说的所谓准备有两件事，一在已经准备好给亲家的新姑爷的红包里加钱，本来是准备给三十元的，追加二十，他想让求才家人一个好印象。二找到女儿小郭，叫她跟他弟弟也就是自己儿子提提这事，叫他留意一下求才他meimei，看看儿子能不能看上姑娘？老郭因为儿子退婚的事和儿子闹得僵，不想直接跟他说。再说小郭的母亲郭师母这人没有主心骨，性格是那种放不开的妇女，当年也是井冈山纺织厂纺织工，郭师傅也不想先跟她说这事，平常有事喜欢和女儿商量。郭师傅当年是厂里的运输司机，他们夫妇两只有这一儿一女。这次他们家没有人去求才家看人家，因为他们不是直系亲属，但亲家女儿订婚酒是要参加的，因为作为长辈是要给亲家新姑爷见面礼的。 在门口帮忙燃放鞭炮的那位年轻人就是老郭的儿子，叫郭小枫，他是井冈山纺织厂的一名运输司机，当年也是顶他父亲的班来这里上班的，人很老实，长得也不耐，个子中等，工作还算认真，只是性格有些孤僻，比较内向，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追求女孩，即使父亲请人做媒，帮他找好对像，也不知道怎么讨好女孩，人家女孩觉得他有些木讷，所以找了两位对象都被女方退婚了。 ... ...